劇組（三）

    劇組的拍攝進度有條不紊。

    姐弟兩人住到若熙臺，名為客居，實則軟禁。昌泰公主十分明白，那叫楊曉冰的太監，就是梁帝放出的明線，還有無數暗線，藏身不打眼處，時時刻刻監視她們姐弟的一舉一動。

    昌泰公主并未因此就瑟縮在若熙臺中，不敢走動。相反她時常坐上七寶香車，毫不避人地招搖過市，在興鄴城的貴婦圈里里奔忙游走，揮金似土，不出兩月就家財散盡。

    梁帝聞之，哈哈大笑：果然是金尊玉貴的好做派，一千兩黃金，十車綢緞，這才一個月不到，他們就用完了？

    看著皇帝故作詫異的神色，相國白志宏嘆道：這位昌泰公主窮奢極侈的習氣，還真是肖父啊，齊國有這樣的帝君，這樣的公主，可真苦了萬千黎民。

    誒！梁帝擺手：愛卿不必惋惜，要朕說，這齊國皇帝倒是養了一雙好兒女。齊太子今年不過五歲，還是個黃口小兒，假以時日，多得他jiejie些真傳，他年我大梁代齊，才如魚得水。

    大太監布華聞聽罷忙附和道：圣明無過主子！手上的錢敗光了，往后他姐弟的日子也得捉襟見肘了，苦于生計，就愈發不會冒出雄心大志來。我大梁給口吃的，就是她二人的再生父母。經年之后，怎能不感激涕零？

    白相沉吟半晌說：陛下所謀高明，臣無盡佩服。只是南齊皇帝如此爽快送兒女入梁，恐是早有鬼胎，臣聽聞齊主青睞柳元妃所生榮王，當初立幼子為儲君，實為朝局所迫，事出無奈。如今齊太子客居興鄴，就怕再無歸期。

    愛卿多慮了！梁帝笑得志得意滿，齊太子為國出質，并無過錯，若他日齊主無端廢黜太子，我大梁正好為他做主鳴冤就是！

    陛下說的是！布華聞又趁機奉承道：奴才聽說如今齊國皇宮里，帝后宮娥，又鬧得烏煙瘴氣呢

    顥京坤泰宮里，殘陽投過窗欞，映照著楚皇后頹靡的病容，無限凄清。當日于宮墻之上目送兒女遠去，皇后急火攻心，當場昏闕。自此病榻纏綿，臥床不起。

    剛過掌燈時分，便見元妃柳氏帶著宮人，浩蕩而來。

    妾恭請皇后娘娘玉體金安！

    元妃笑如春風，逞現得意之態。

    你來做什么？皇后雖在病中，語氣仍不失威嚴。

    元妃氣息一滯，才又緩緩笑開，低聲說：妾有幾句體己話，事關五公主與太子。想單獨說與皇后，不知娘娘可否賞光？

    皇后被宮人扶起，倚在美人榻上，打量元妃半晌，才對左右道：你們都下去吧？

    待左右盡皆屏退，元妃欺身至皇后跟前，笑道：此次你一雙兒女入梁，已然有去無回。識相的話你就自己上書，請皇上廢了你這后位，到時做jiejie的或許還可以求皇上網開一面，囑咐梁國關照她們以求善終。不然

    放肆！皇后奮力揚起手來，一巴掌打在元妃臉色，斥道：本宮不死，你終究是妾！誰給你的膽子來坤泰宮撒潑？念本宮尚在病中，暫且不行處置，滾回去閉門思過，沒有本宮懿旨，不得出承華宮半步！還不跪安退下！

    早有坤泰宮的女使進來服侍皇后，見柳元妃捂臉怔在那里不知所措，年長的女使高聲道：元妃娘娘，快領旨謝恩吧！

    柳元妃紅著臉跪地行禮：遵皇后命，妾告退！

    待元妃退后，女使頗是心疼地喂皇后服藥，娘娘這又是何苦來哉，她莫不是轉頭又去向陛下告狀！

    我知道皇后聲音里滿是冷意，渾濁的眼光渙散恍惚，嬌鸞和阿鳳，不知如今怎樣了。我知道，他拆散我們母子，就是想逼死我，好給那賤人騰位置！呵呵她笑得有氣無力，他們就快如愿了，只是，就算死，我也不會令他們萬分如意！

    看皇后咬著牙，目含陰鷙，女使忙低下頭去。

    這段一氣呵成，眾人演技非常流暢，導演一聲好，演員們紛紛長舒口氣。

    史書上并沒記載柳元妃單獨對皇后說了什么，所以坤泰宮皇后責罰元妃的橋段，屬于編劇自我發揮。

    不過結合后面的史料看，編劇撰寫的這個橋段基本入情入理。

    夜里皇帝去承華宮歇息時，元妃趁機故作委屈向皇帝告狀：娘娘她想是思念五公主與太子成疾，方才竟私下對妾說什么骨rou拋撒，我自當歸去之類的失儀之語，后來還出手打了妾，并命妾自省

    皇帝大怒：皇后竟然如此無狀，豈可再配中宮？

    元妃又是一番嚼舌，直到侍奉皇帝入寢。

    轉眼到了第二天，一向病體支離的楚皇后竟然錦袍鳳冠，一身朝服登上皇城宮墻。

    遙顧北方，樓臺深鎖，煙云漠漠，她的兒女，都去了齊國極北的方向。

    風塵苦旅，不知幾何，皇后的愁容更加深邃。

    娘娘，城上風大。女使在一旁規勸，不如奴婢等奉著娘娘回宮？

    皇后擺擺手，立在城墻上，臉上黯然神傷，她滿眼悲戚，忽的雙手一攀宮墻，縱身就要往下跳。幸得一眾女使趕忙上前，合力將其攔住。

    皇帝知道后怒不可遏，大斥：皇后無德，不堪母儀！自此，下令將皇后幽居坤泰宮，沒過多久，皇后楚氏就郁郁而終。

    幾位中年演員的演技自不必說，動作細節和臺詞都拿捏的恰到好處。楚皇后的戲份徹底殺青時，一天又到了頭。

    去吃飯的路上，抑制不住八卦之魂的焦可欣開始好奇：聽說明天演女皇的張盼兒就進組了，原本的女三提成女一，這料傳出去，貴圈兒估計又得血雨腥風了。

    王檸于是也問了一嘴：筱筱，你見得明星多，張盼兒真人漂亮不？

    怎么說呢唐筱想了想說，你要說真人吧，絕對是明星臉，放人堆里美得扎眼那種。不過單論顏值，比喬舒薇還是差點兒的。

    提起喬舒薇，焦可欣有些不屑：那話怎么說來著，美則美矣，毫無靈魂，說的就是喬舒薇那種花瓶。

    唐筱點頭：也對，盼兒小jiejie雖然是演青春校園劇出道，不過演技在小花里還是數得著的。

    就是不知道，演女皇她能不能hold??？

    見王檸很是質疑，茹卿卿笑道：我聽說張盼兒專業素養還是可以的，科班出身，對待別人的指正也很虛心。就算演技青澀點，只要肯聽話，目測問題也不大。

    焦可欣卻想到了別的問題：茹姐，你研究時有沒有關注過女皇的相貌？我就想知道張盼兒有她漂亮沒？

    王檸忍不住揶揄：這次又沒有忠犬男配，也沒瑪麗蘇戲，顏值貌似沒那么重要吧！

    我知道！焦可欣不服氣道，可我就是好奇，歷史上女皇帝顏值究竟如何？

    這個史書上沒有專門記載。茹卿卿語氣淡淡，不過根據我的研究，應該不會太漂亮，你想啊，一個人從十來歲就生活壓抑，整天勾心斗角討生活，日子還過得緊巴巴的，很難有那種自然又漂亮的狀態。

    焦可欣聽完有些失望，茹卿卿心里也很是辛酸。她那一輩子可以分為三個階段，十一歲前享盡人間富貴，然后就從云端摔進了泥沼，入梁十六年，明珠蒙塵。二十七歲開始，好不容易逆襲成功，然而戎馬倥傯，還沒來得及保養美容，七年后就駕崩來到現代了。做了這么些年茹卿卿，她都快忘記自己當年啥模樣了。反正，不是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