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結

    歲歲這邊站在春香齋門堂口，駐足看了會兒岳秀兮同那陳家表姑娘打言語機鋒。那邊的春香齋的店小二已經堆滿了笑迎了上來。

    岳秀兮轉頭視線剛觸及身后人便立時惶然跪下道：安王殿下萬安。

    旁邊站著的陳家表姑娘也是匆匆放下手中珠釵，轉身來不及看清就跪了下去。

    安，安王殿下萬安。

    她倆一跪，春香齋原是只當歲歲是貴族世家女子的店小二與掌柜的，皆是以頭搶地，唯恐不夠敬重。

    都起吧。歲歲隨手一揮，同沈握瑜一并走至一旁的座椅坐下，詢問起店內酥酪今日可有。

    春香齋的掌柜的滿臉堆著討好的笑說都是今晨做出來的，殿下若要，給現做一屜口味是最好的。

    可。歲歲盤算著今日無事，又問起沈握瑜若是有別的打算，可先行回府。

    無事。這邊等著，倒是不如間隙去外頭轉轉，好過干等在這兒。沈握瑜說著，那店小二已經手腳利索地給他們斟茶上了點心。

    歲歲聞見那桂花糕很是香甜，兩根細嫩手指捻起一塊遞到口中，一時間竟也爭不出到底是桂花糕白，還是那透著粉色的指更白。

    煜表哥怕不是個眼瞎糊涂的，竟能為了一個村野小官家的女子，舍了與公主殿下的婚約。之前沒上京都，她還當是這新表嫂美貌過人勾了煜表哥的魂，如今看來，新表嫂何來與公主殿下相較的資格。

    先回去。岳秀兮低聲在表姑娘耳邊說著，手里也拉扯了一下表姑娘的衣袖。

    表姑娘有心想大著膽子攀交歲歲，卻又礙于煩人精岳秀兮在身旁，唯恐弄巧成拙，只能依著岳秀兮，向歲歲行禮拜別。

    歲歲無心去管她們，依舊是玉手一揮，那是半點不將他們看入眼中的倨傲。

    可她們又哪里敢有怨懟，縮著肩膀往后退。

    不晌，聽見一聲嬌而尖銳的啊，惹得人不住抬眼。

    只見陳煜身形挺直地立在春香齋門檻外，而他身前，則是絆在門檻上差點歪跌下去的陳家表姑娘。

    陳煜一手拉住陳家表姑娘的胳膊，旋即又松開。

    岳秀兮則是在第一時間見到陳煜的時候，就低下頭，身體向他的方向偏了偏，找尋著親近與庇護。

    沈握瑜在見著面無表情的陳煜后，只是極其短暫的默了下，而后便對陳煜輕輕頷首道：陳將軍。

    陳煜也對沈握瑜道了聲沈大人。只他的視線難以控制地落在了坐在沈握瑜身旁，正端著茶盞抿了兩口茶水的歲歲。

    他已經有段時日在京都里沒見過歲歲了。

    但他聽說了歲歲婚后與沈握瑜相處融洽，也聽說了歲歲落水后惹出了喘疾，幾欲兇險。

    但他就再沒有見過歲歲一面。

    今次，倒真是機緣巧合。

    只歲歲并不看他，等著他上前雙手抱拳喚了一聲：殿下。

    歲歲放下茶盞，好似嫌來人麻煩，胡亂揮揮手，讓他退開。

    沈握瑜看著歲歲，忽而伸手，捏走了歲歲唇角邊那殘留的桂花碎。

    去別處看看？沈握瑜淡笑著問，眼中那抹濃墨暈染開的濃情蜜意，并未含蓄保留。

    歲歲側目被他的眼神看得耳根發燙，結結巴巴道：好，好......那快走吧。

    陳煜站在那兒一眼不錯地目送歲歲同沈握瑜消失在視線中，胸腔里隱隱有些說不清的郁結之感，等不及他自己去分辨反駁，岳秀兮同陳家表姑娘已經緊湊到他面前，一個欲說還休，一個嬌羞造作。

    陳煜抬手掐了掐眉心道：母親讓我來接你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