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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王兄要一起睡的

    正殿之中諸事皆需劉烈定奪,除去災情亦還有兵事,三年前大將軍桓泰之軍

最終潰敗,郭太后令下,蜀西之地桓姓者皆誅,可百足之蟲死而難僵,月前蜀地竟

又現桓氏。

蜀國與廣陽國極近,動亂一起,自然要時刻防范。

鄧王后忽而將手中的玉盞重重一放,面色凝重:“桓逆一生最喜脂色,蜀國

女子多遭魔爪,必是私生之子茍活,打著由頭招兵買馬?!?/br>
“敗軍已頹三年之久,便是召集又有何用?!本皧毬曊f到。

還是入了廣陽國后,她才聽聞三年前桓泰叛亂時,大軍攻來廣陽境,那老賊

早慕鄧氏三姝美名,更是口出狂言,要妻鄧王后于內帷,可不叫鄧王后厭恨,加之

劉濯又被桓術暗算腿殘,哪怕桓泰早已被五馬分尸長廣縣,突然再聽桓姓,也氣怒。

“阿嬋所言極是?!?/br>
又等了好些時間,劉烈才入殿來,頎長的身影大步生風,朝鄧王后行禮罷,就

挨著景姮坐在了一起,沒了朝臣政事,漂亮的眉宇間終于浮起了疲色。

“讓母后久等了?!?/br>
鄧王后心疼兒子,親自煮了羹湯送來,一邊捻起玉骨盅蓋,一邊說道:“政

務再忙,也要食膳,方才問過你的司膳,竟是一日未食,這怎么行?!?/br>
劉濯笑著直道:“諾!母后這一說還真餓了,嗯~是母后做的吧,兒臣一聞就

知?!?/br>
“還未涼,快些吃吧?!?/br>
青玉長勺緩緩攪過,rou糜香登時四溢,旁側還備下幾樣精致小菜,劉烈看向

了景姮,唇角輕勾問道:“阿嬋可用膳了?”

有鄧王后在,景姮終是沒有避開他,從容的點著頭,接過寺人遞來的茶湯給

他,少年深衣肅貴,她還是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聽聞政事定奪,他遠比她所想的睿

智,好些時日不見,陰柔的面龐上都是凜冽的神氣。

一想到那天夜里,他們竟然是三人同榻而眠,景姮的心堵的慌。

“事情若是處理完罷,便休息些時間,阿嬋今日就在這兒陪著阿熾吧?!编囃?/br>
后本意就是拉攏兩人,這會兒再坐下去無益,便要先回宮去了。

***

劉烈用過膳后,景姮就要走,卻被他給拽住了。

“母后走時說的話,阿嬋這么快就忘了,不許走?!彼揶碛职缘赖恼f著,掌

間一用力,便攥著她的細腕將人扯到了懷中,三兩下制住了她的掙扎。

“放開!”

他一向會耍賴且蠻橫,箍著她的腰就是不肯松,眼下的疲倦漸深卻又添了幾

分喜悅,湊在她耳邊說道:“不放不放,讓我好好抱抱,你都多久不見我了?!?/br>
殿外又是暴雨狂來了,寺人們入來掌燈,景姮不好再和他掙動,糾纏的華袖

下聲響窸窣,她狠狠的用指甲掐著他的手臂,直到陷入皮rou他也不松手。

“阿嬋,我疼?!?/br>
輕嘆的熱息癢的景姮耳際發燙,五指一軟,掐也掐不住他了,反被他抱上了

腿間,四目相對,他眼底凝結的無奈直教她心慌。

“是王兄要一起睡的,你掐我作何?!彼鄱疾徽5谋銓⒑阱佀o了劉濯。

“閉嘴,我恨不得殺了你們!”

雷雨殷殷,燈火盈滿宮室,光亮映在劉烈的面上,只顯得那雙狼目亮的刺

人,兩人都沉默了下來,又過了許久,劉烈驟然抱著景姮起身。

“你要做什么?!”

“孤困的很,你陪我睡會兒,什么都不做,就睡一會兒?!?/br>
和衣倒在王榻上,劉烈抱地景姮牢牢,共枕中終于呼吸里都是她的味道,炸

了毛的景姮不再是未嫁前那樣乖了,可也遠比失憶前要好接觸,她還在不甘的動著

想遠離他,劉烈免不得用了力。

“我真的很累,別亂動了?!?/br>
他將頭湊來了頸畔,雪里透粉的長頸被他的灼息縈繞,景姮不安又無奈,咬

著牙僵在他的懷中,她不動了,他才心滿意足的閉上了眼睛。

“過幾日我要去視察西渠,阿嬋終于可以有好長時間不用見我了?!彼p輕說

著。

景姮忍不住側過頭去,許是真的累極了,說完后他便沒了聲音,強悍擁住她

的雙臂卻更緊了,似是連夢里都怕她離開,心中說不得的感覺難言,就算沒有他還

有一個劉濯,這兩人哪一個都不會放過她。

不知不覺的,景姮也睡著了。

外間雷雨交錯的急烈,帷幔之中卻迎來了難得的平靜……

也不知過了多久,景姮醒來時,劉烈已經睡沉了,她怔怔的環視著王榻之

內,才想起人在甲殿中,環住她的手臂依舊未松,她費了好些力氣才從他懷中退出。

這里是劉烈的寢宮,出宮入關的令符不在此殿也可能在正殿里。

她決定先找到令符,若劉烈此次出行視察,倒不失為她離開廣陽的良機。

作者菌ps:謝謝小天使們的珍珠投喂,么么扎!

就對你硬

景姮還未來及穿履,就被劉烈抱住了腰,驚呼著又同他往后倒去,她慌亂的抓住他的衣襟,大叫著:“你裝睡!讓我起來?!?/br>
“去哪里?”不帶一絲睡意的聲音清朗微涼,側臥之時,又將她也緊抱在胸前,聞著霜色雪頸處的陣陣幽香,說不得的口干舌燥起來了。

“與你無關!”

也不顧什么貴女的儀態了,她拿腳就往后踹他,卻被劉烈長腿一跨給夾住了,一團生硬的異物立刻抵的明顯,景姮知道那是什么,連掙扎都弱了些。

“下流之輩,你你——”

劉烈頗是無辜,抽走了她鬢間的玉簪,將下顎壓在了她的頭頂,氣息微促:“可怪不得孤,這世間女子千千萬,我偏就歡喜你,就對你……硬,無論你做什么這里都能有感覺,就是你什么也不做,也有?!?/br>
景姮的臉是紅了又白,耳畔散亂的發被他撩走,淺淺的吻細密的落在頸畔,癢的她身子一陣發軟,急的只能抓住他的頭發。

“你別亂來!”

兩人貼合的極密,是擁似纏,她的抗拒明顯,劉烈只能停下,滿懷的嬌軟馨香,其實就如此抱著他也是難得滿足的,修長有勁的手指慢慢抓住了景姮的手。

“你究竟想要什么?阿嬋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總是說不出來,我們便是想將這天下捧給你也是枉費,你我已有夫妻之名,與王兄也有夫妻之實,為何我們三人就不能一起?”

“那是你們強迫我的!”景姮忍不住紅了眼,是委屈又是恨,沒有哪個女子能接受這樣的事情。

聽到她哭出了聲,劉烈竟然有些心悸,連抱著她的手臂都無措了幾分,那是從未有過的感覺,一顆心為她充實又因她而扭曲,時而也會疼的難以忍受。

“別哭,十幾年都等了,哪怕再等十年我們也可以的,只是阿嬋,對不住,真的不能放你走……”

這大概是劉烈最溫柔的時候了,努力斂去了一身的反骨,就這樣輕輕抱著她,對她的愛,對她的愧疚,對她的執念,都在此時展露無遺。

那樣濃烈的情感景姮也不知該怎么面對,三個人的糾纏遠比兩個人的難太多,閉著眼默默流淚,直到后來在劉烈懷中沉沉睡去。

傍晚時大雨也未歇,空氣中彌漫了幽幽沉香,靜謐至極時雨落的聲音別有一番意境。

景姮從王榻上坐起時,額畔暈的發脹,她還在劉烈的寢宮中,龍帷被慢慢掀開,來的人卻是劉濯,白衣勝雪端坐在輪椅上,燈火通明中如是渡了一層光芒,讓人目眩。

“該起了?!?/br>
他一過來,景姮幾乎是本能的怕,那日被他弄的三天沒出殿門,這看似神人一般的他,簡直非人也!奈何將睡醒,一身都軟綿無力,眼看著劉濯拿了新的錦履給她穿在足間,白凈的指捏著她的踝骨,好看的讓她失神。

“夜雨寒涼,我喚了內傅取來秋氅,披上吧?!?/br>
他說什么景姮也不敢反駁了,從他掌間掙脫了腳,踩在小榻上,一把撈了秋氅胡亂披上,他不讓開她根本沒法動,直到劉濯替她理好了衣袍,系了緞帶,清冷的月眸微瞇,隱約露出了寵溺的神色。

“總是要有個人能管住你,這么怕我,也好?!?/br>
景姮微微往后躲,呼吸都窒緩了些許,看到他何止是怕,小腿幾乎都有些發軟了,劉濯讓開了,她才多吸了幾口氣,可惜空氣里都隱了一絲藥香。

“走吧,過去用膳?!?/br>
三人同食,意料之外的并無尷尬,起初景姮還會以為難適應,卻不想一切都正常的驚人,獨案被撤去,換了大些的食案,景姮居中,那兩人默契的很,并未多做什么,無形的解去了她的緊張。

“慢些食,等會兒我與王兄還有事要談,你若要回長芳殿,我便先送你過去,若是……”

“我要回去?!彼f的急,差些被湯水嗆到。

劉烈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輕哼了聲:“好,送你回去?!?/br>
長芳殿距離甲殿并不遠,只是夜色已深,雨又大,劉烈便要親自送,牽著景姮的手,從寺人處接過一盞琉璃燈,照亮了腳下,高臺復廊曲折,每一步他都走的認真。

走遠些時,景姮悄悄的回過了頭去。

果然,光亮輝映的殿門處,那人坐在輪椅上目送著她,落雨的長檐下晚風急來,吹的雪色深衣飄飛,絕世出塵卻也孤寂入骨。

“看何?好好走路?!?/br>
劉烈握著她手腕的五指一收,景姮就不再看了。

這人也是奇怪的極,一面愿意與王兄共她,一面又極端的吃味,叫她好不鄙夷。

“我看的清楚,你別這樣拉我,后面那么多人呢!”

“哼!”

管她如何嫌棄,他才不松手。

作者菌ps:免費福利一下,因為被人盜搬了文,同樣發在PO18收費,猖狂又囂張,氣的我上火牙齒發炎低燒,到今天網站才處理了他,繼續更文~

分離之夜h

秋夜寒意nongnong蔓延,景姮擁著絨衾翻來覆去也睡不著,一時想的是那兩人,一時又想的是該怎么回去長安,便是回了長安她往后又該如何?

薄紗帷幔外的寢殿燈樹輝煌,宮人續了香又悄聲出去,莫過多時,殿口多了些腳步聲,厚底的履踩在地磚上,輕淺的沉重而響,越來越近了內殿中。

景姮立刻將自己埋入了衾被中。

“睡著了?也不怕透不過氣來?!眲⒘亦托χ?,抬手就去拽她的被褥。

景姮背對著他而臥,敵不過他的蠻力,裹在身上的溫暖衾被扯到了腳邊,哪怕穿了足衣,緩緩流入的涼意還是讓她微顫。

發覺她冷到了,劉烈又匆匆將被褥給她蓋好,賴著臉湊近去,低落的說著:“阿嬋,我今夜便要走,你不看看我?”

景姮咬唇,雙目闔的更緊了,他要走她倒是巴不得呢。

“我走了,就沒人和王兄一起欺負你了,阿嬋怕是開心的很吧?”他自嘲的喃喃著,見她依舊不愿理會,深深的嘆息了一口。

現在的劉烈更像是渴糖而食的稚童,得不到想要的糖不免有些傷心,不過他卻又比稚童多了太多手段。

忽而連衾帶人一并抱入了懷中,絨軟的褥馨香的她立刻在懷中撲騰了起來,溫熱氣息漫入肺腑,誘的他失神,雙臂收的更緊些,吻住了景姮的耳垂。

“劉烈!”

“舍得叫我了,這一去怕是要月余才能回轉,災情嚴重,你也不擔憂我么?”他脾氣一貫猛烈,這會卻是為她而軟了性子,戀戀不舍的舔著舌尖,吻過耳垂的細嫩似乎還能回味。

景姮用手抵著他,燙金圖騰的雪色長襟下少年的脖頸燙的她手腕發顫,她倒更擔心那些會忤逆他的人。

“快些走你的?!?/br>
“嗯?”劉烈危險的瞇起了眸,狼一般的狡猾打量著她,在她怵惕時,詭異的彎著唇角:“還須得一個時辰方啟程,你確定要這樣趕我走?孤倒更愿意用半個時辰在榻間和阿嬋好好分別?!?/br>
說罷,他一手便探入了錦衾中,循著最熱的地方摸去。

“??!停停下!”

景姮嬌呼著漲紅了臉,露在錦衾外的雙腳匆忙合絞著,不管她怎么夾,也沒能擋住他的手,看不見的地方已被他牢牢掌控。

長指輕揉,他笑的頗是靡麗,格外不要臉的柔著聲問:“那阿嬋會擔心我么?”

乍然的酸癢泛開,景姮雙股顫的收不住,只能將姣麗潮紅的臉狼狽埋入了他懷中,氣息紊亂的回著:“擔擔……心的……唔~”

寢衣之下不得而入,卻也能讓他撥弄的風生水起,時急時緩的捏揉磨壓在她的敏感處,搖曳的少女身子抖的更厲害了,便是伸手去推阻他,竟然也沒了力氣。

“阿嬋會想我么?”

“……嗯,會!”

嬌吟輕泣,無助又憤惱,可偏偏他揉的花樣多轉,最酸的那點都充血了,屈起的骨節頂上縫口一磨一抵,隱約有熱流漫出,她稍稍夾臀,卻濕的更快,喉間都蔓起了酒味的甘美。

他從后面掐住了她的頸往上抬來,驟雨般狂亂的吻隨之襲來,也是壓抑到了極點,這吻起來多是炙熱的迷亂,被迫與之共舞的景姮,窒息的細碎嗚咽著,顫著手抱住了他的肩膀,雪嫩的手指死死的抓緊。

越揉越重,酸癢中生澀的疼意激化了快慰,最是空虛的地方熱的直縮,流淌的水液濕了腿心,在他一吻完罷時,景姮已是半暈著攣動下身了。

劉烈彎著唇揉弄最是的那處,掌心里的熱濡驚人,貼的緊了些,還能感受到她的蝶唇翕動,更似在渴求著他,此時她已經徹底癱軟在了他的懷中,急促的弱弱呼吸像貓兒一樣,伴著低咽擾的他心亂。

“我走這些日子,你便乖點,無事就別出甲宮去,少招惹王兄,他那人清心寡欲慣了,大抵是不會動你的?!?/br>
他的呼吸也亂的發沉,喉間都是屬于她的甜膩,吻著她微濕的髪鬢,才將她放回了榻間,替她蓋好了衾被一邊囑咐著。

殿外已有長史來催,命令雖下的急,隨行的官員卻在最短時間準備好了一切,劉烈連半個時辰的溫存時間也無了,最后看了眼又鉆入被窩里的景姮。

“等我回來?!?/br>
他一走,空氣中凝結的炙熱立時消了大半,景姮軟著手腳從絨軟的衾中爬出,白凈的額間都是細汗,腿心里潮癢的厲害,臀下的褻褲都濕透了,她難受的夾著長腿,心底將劉烈恨煞。

漆黑夜空下火光明亮,小雨寒風冷厲,劉烈長身一躍上了御馬上,胯下那西域而來的汗血寶馬極是威武,此時的他早已沒了殿中的那番溫情,含笑的薄唇微抿,閃爍的光亮中雙目神采倨傲,身后百來金甲衛俱已待發,他一揮鞭,隆隆鐵蹄聲響起,直朝大開的宮門而去……

殷離的塤(珍珠1400加更~)

高高闕臺上,景姮迎風一覽琳瑯宮舍,雨后的清晨湖面氤氳薄霧,裊裊繞繞

籠的王宮似真似幻,斂眸時又摩挲著手中的令符,劉烈一走,她要找到這東西便簡

單了許多。

“侯女,您將殿下的令符拿走,莫不是真要……”

莞娘立在旁側,面色說不得隱晦,先前景姮是說要回長安,她卻只當是一時

戲言罷了,沒想到她居然連令符都拿了來。

“我性子雖軟,可定下的事卻絕無更改?!?/br>
驚詫的莞娘直直打量著景姮,這才斷定她并非說說而已,心下一急道:“萬

萬不可呀,您已是王太子妃,哪里能再回長安去,還是讓婢將令符送回去罷?!?/br>
長安留給景姮的記憶也并不是太好,那里還有個劉甯,可若是不離開這里,

待時日長了,三人的事情遲早會露出,她不敢想象會是什么結果。

遠處朝陽漸升,霧靄散去時又是一行人上了闕臺。

許是特別的緣分所使,又是姜瓊華領著宮人手捧漆盒緩緩而來,景姮當她

是去劉濯宮中,轉身便要走,卻被姜女喚住了。

“太子妃且慢?!?/br>
景姮只得駐足轉身去看她,朝陽的金輝落在她的面上,映著清冷淡雅,姜

瓊華上前來,眼睛里都是笑意,朝她娉婷施禮。

“瓊華乃是奉了姑大母之令,將這些賞賜送去太子妃宮中的?!?/br>
“予我?”景姮遲疑的看向那群宮人,她自覺不得姜太后的眼,怎么可能會無

故得她這么多賞賜?其中必然蹊蹺。

姜瓊華卻笑的更加坦然,柔著聲徐徐說著:“太子妃入宮幾月了,怕是對姑

大母有些誤會,她老人家一貫是面冷心熱的,最寵的也便是太子了,您即是太子妃

又哪有不得喜愛的,瞧,這些寶物都是姑大母親自挑選的,好些時日了,今日才使

了我來送?!?/br>
她說著又上前來挽住了景姮的手,忽而黯然。

“瓊華自幼便入了這宮中,十數年了唯有翁主曾與我作伴,倒也是孤獨,這

種感覺太子妃應當也知,您孤身遠了長安嫁來……若是不嫌,瓊華往后可常來見見您?”

景姮極不習慣她如此,不著痕跡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往后退了退。

“瓊華姊姊此意自然是好?!?/br>
之后姜瓊華也并無多大變化,還是和往常一樣溫婉得宜,只是待景姮明顯熱

絡了幾分,一眾人到了長芳殿,留下姜太后的賞賜,景姮就讓莞娘送客。

莞娘回來時卻被宮人攙著,腿腳似乎傷了,景姮一怔,急急詢問道:“這是

怎么了?”

“侯女莫急,只是方才被姜女帶來的宮人無心撞了一下,這將下過雨的地

滑溜的很,婢才摔了,無大礙的?!陛改锶嘀?,遣出了殿中侍立的人,話音一

涼:“今日姜女轉變的怪異,侯女萬不要聽信了她?!?/br>
景姮已經走到她身側,澄澈的美眸平靜了下來。

“我知,莫提她了,可疼的厲害,還是喚醫工來看看吧?”

見她如此擔心,莞娘心中五味雜陳,正說著不用,俯身去按腳骨時,簡素的

袖筒里卻突然落出一物來,叮叮哐哐的細響后,那東西滾到了景姮的裙擺邊。

“這是……”

定睛一看,竟是一只陶塤,莞娘還在疑惑是何處來的,景姮卻神情大變,撿

起陶塤的手微顫,這東西貴在精致輕巧,特別是那只玄鳥繪的肅穆。

她識得這東西,是殷離的!

“莞娘,這東西哪里來的?”

“婢,婢也不知,思來想去也唯有方才與那宮人撞了一下相關,定是她趁我

不備將此物放入了袖中?!?/br>
今日姜瓊華帶來的宮人皆是姜太后殿中的,不曾想,殷離的手居然已經探入

了王宮中,景姮看著手中的陶塤,想要扔掉,卻又遲遲下不去手,此物雖是殷離

的,她卻又有另一種熟悉。

“此事不必聲張?!?/br>
她話音將落,殿外便傳來了一聲戲謔。

“何事???”

景姮驚魂未定的回過頭去,便看見坐在輪椅上的劉濯,說話的卻是他身后的

慎無咎,這人自打與景姮說過舊事后,便與她熟識的很快,此時俊顏含笑推著劉濯

進殿,眼看景姮將雙手藏在身后,饒有興趣的看了又看。

“長公子早日就吩咐過來給你看看頭疾,也是來的巧,你在藏什么?”

那陶塤是男子之物,景姮便是心生了虎膽也不敢在劉濯跟前拿出來,恍恍惚

惚的對上那人淡漠含笑的眼睛,她愈發緊張,十指攥的緊緊。

“女子之物罷了?!?/br>
慎無咎一聽就消了好奇心,不再詢問,正待說些旁的事情,靜坐在椅間的那

人卻發話了。

“你們二人出去?!?/br>
景姮一直未曾注意,自從劉濯來后,莞娘便一直低垂著頭,聽得他令,就立

刻躬身出殿,反倒是慎無咎慢了好幾步,此時殿中只剩下他與她了,氣氛凝結著詭

異。

“可否讓我看看?”

男子的手掌亦是白凈無血色,紋路清晰,骨弧也生的極漂亮,半伸在她面

前,等著她交出藏在袖中的東西,不搶也不奪,就是如此和煦溫柔的看著她。

莫要再喚我王兄

“究竟是何物,能叫你如此緊張?”

景姮再是裝作鎮定,又怎么逃得過劉濯的眼,從腳底騰起的涼意讓她在他的

面前無處遁形,可是不到最后,她是根本不會拿出那陶塤的。

“我說了,只是女子之物,王兄不能看的東西?!?/br>
“我不能看?”劉濯緩緩收回了手,已是很少能聽她說這么多字了,只覺得頗

有趣,溫和道:“既如此,便不看了,你去收起來罷?!?/br>
景姮一愣,怕他還有別的意思,握緊了陶塤站在原處半步未敢動,怯怯警覺

的瞥著他。劉濯卻勾起了唇,微微笑著,像是有些無奈。

“去放起來,再喚慎無咎入來為你診脈?!?/br>
將陶塤與令符一并鎖入了妝奩內,景姮才暗舒了口氣,出了內殿時,慎無咎

已經進來了,他得盡慎氏真傳,醫術卻是出奇,自上次吃過他的藥后,景姮就再未

像以前頭疼過。

“憂思重內火盛,火損陰,須得降郁,長此以往,再是世間極珍的藥物也救

不得?!?/br>
景姮默然,只要在這宮中一日,她便抑郁多增,心中所思心中所怕是與日俱

添。

慎無咎不再多言,他雖總是端的一副不正經的樣子,卻也知什么話該說,什

么話不該說,示意宮人上前取走景姮腕間的絲絹,便朝劉濯說到。

“頭疼之疾倒是無礙,只是……”

“都出去?!?/br>
殿中一時又靜寂了下來,劉濯終于從輪椅上站了起來,負手走到了景姮身

旁,雪色的紋龍大袖深衣映襯著長身玉立,過分昳麗的面盤卻更甚蒼白,有些清冷

又多是漠然。

“你幼時訂婚予我,抱著你過禮時,我便曾起誓此生都要讓阿嬋高貴無憂

的,至今時今日也未忘?!?/br>
景姮握住了裙裾,飽滿的珍珠在掌心被扯斷,忽而激昂了語調:“我確實本

該無憂,是你們將我變成了這樣,我說過恨你們,也會是永不忘!”

他們渴求著愛,用盡了手段,卻只得來她消不去的恨,也是可悲至極了。

他看著她,眸光里的感情紛雜,這世間唯有她能如此誅他心了。

“往后莫要再喚我王兄?!?/br>
再是溫柔的聲音也不能讓景姮沉溺了,她冷冷的看向他,明明是怕的,還是

忍不住譏笑著:“看來王兄也知你擔不得這稱呼?也知你與劉烈對我做的那些事有

多惡心?”

這是景姮第二次將劉濯氣的吐血了,待他被送回郅宮后,又是久久的昏迷……

“侯女,長公子他?”莞娘看著宮婢將地磚上的鮮血仔細擦去,還覺觸目驚

心,忍不住入了內殿去詢問景姮。

景姮卻端坐在鏡臺前,凝視著鏡中那姣好年青的容貌,連她自己都能看到極

度脆弱中的一絲得意,平靜道:“我故意的?!?/br>
“甚?”

莞娘驚詫,景姮倒是坦然,若要成功離開王宮,劉濯是她最大的影響,唯有

讓他這樣不省人事,她才有逃走的機會,也是可笑,她竟然篤定了他會吐血而暈。

她想起劉烈曾說,只有她能將他氣出好歹來。

“我偏要氣他,莞娘,去召喚些得以聽信的人,最快明日便動身,人數莫要

太多,切記小心行事?!?/br>
身為內傅,自幼擔了教養之責,莞娘為難著勸道:“侯女再三思呀,您如今

的身份不同,已嫁之身私離宮廷,大漢律法是饒不得的?!?/br>
她并不知景姮的猶豫早就被磨光了,好不容易等到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無

論如何她也要試上一試的。

“速去!”

臨出內殿前,莞娘驀地回首。

“我知侯女還是往日的侯女,你這般氣長公子又急著離宮,可是發生了什么?”

她侍奉大的貴女,她是清楚的,說出這話時她手都在顫,想起這幾月的許多

細節來,她約莫能猜到了,呼吸一促手腳冰涼。

“婢這就去喚人,侯女的用物待婢后來再收拾?!?/br>
不等景姮多言,莞娘便徑直出了長芳殿,和素日一樣走遠,誰也不曾發現她

的驚惶。

作者菌ps:能再登上網站看文的小天使都不容易呀~抱抱

離宮遇大亂

“即使有令符,侯女的身份也是難離宮中,需掩人耳目,眼下還有一計能確

保此事可成?!?/br>
景姮出不得宮中自不知宮禁森嚴,莞娘思來想去,便起身去取了琉璃花瓶

來,在景姮來不及阻攔時,狠狠的用花瓶砸向了自己的手肘。

“唔!侯女……可去告知王后,婢不慎廢了手只怕侍奉不得,自請離宮回長

安?!彼龔娙讨鴦⊥垂蛟诹说厣?,吃力的說著。

“莞娘!”

景姮愕然,未曾想到她會如此果決。

莞娘不比其他仆婦,她奶養了景姮三年,又侍奉了景姮十四年至今,如此

重要的人,鄧王后惋惜之余自然恩準她回長安的請求。

“恒光舊疾起伏,我一時也顧及不了許多事,莞氏離宮便由阿嬋安排去

吧,多挑些人手,務必安全將人送回侯邸?!?/br>
“諾?!本皧蚋┰诘?,對鄧王后行了大禮,心中艱澀,多少話是想說又不

能說。

***

初嫁來時,十里紅妝國人相迎,景姮也沒想過再離開會是這番急迫,留下了

訣別書,她便扮作了女侍,隨莞娘一起坐在車駕中,自西門出宮,過程有驚無險,

重重排查后到底是出去了。

“侯女現下可安心了,只要離了宮中,再有王太子令符,回長安不是難事?!?/br>
景姮沒一日是能安心的,就是回了侯邸,萬一那兩人又追來,她該如何?細

柳長眉微扭,難舒抑色,見她如此,莞娘握住了她的手。

“既然出來了,只要能回去,君侯與君夫人必會為您安排的?!?/br>
“莞娘,是阿嬋累了你?!本皧H目將身子依入了莞娘懷中,終于離了那個地

方,離了那兩人,她還有君父阿母,也會有新的生活,該放心了。

莞娘輕輕的拍撫著她纖柔的后背,如同幼時一樣,將她護著,哄著:“不怕

不怕,莫忘了您是景氏女,傷害您的人,君侯自然不會答應?!?/br>
王城廣闊,一個時辰方至城門處,有令符在手,很快便出去了,景姮早已吩

咐侍從包下大船,出城后便要換乘。已是午時,煙雨朦朧,景姮立在船欄處眺望王

城,已經看不清什么了。

大舟迎著滾滾江水開行。

劉濯,劉烈,只望此生不復相見。

***

一連兩日都是在江上,確實比走陸路快些,除了吃不慣庖人烹制的魚粥

外,景姮還算適應,許是離了那金絲籠,難得生出自由心來,每日戴著帷帽與舟子

販婦們談天說地,頗是怡然。

“最晚也是明日就能到,自徐昌回長安不過十來日的路?!?/br>
徐昌乃是荊地重港,先秦時官道便直通長安,來去也算是方便,入荊后兩岸

多是高峽峻嶺,景姮還未見過如此景色,一時有些神往。

見她如此喜愛山川,莞娘便笑道:“旁的貴女莫不是最愛長安奢華,哪有侯

女這般的?!?/br>
莞娘的手是徹底斷了,這幾日都被裹起,景姮不允她做事,甚至有事還會

遞茶水給她,驚的莞娘連揮手,后來也習慣了這樣的景姮。

“這壯麗山河,長安里可難得見,錦繡堆看多了只會生厭,獨這一花一樹,

怎么也不會膩?!?/br>
景姮伏在欄桿上,薄紗的長袖隨著涼風而揚,前頭舟子們唱著山歌,到了一

處便會報著名,連山而夾的谷中直陣陣回蕩著高亢洪亮的歌聲。

翌日傍晚便到了徐昌,臨靠岸時,景姮迫不及待跑去了船頭,帷帽之下的臉

色卻微變。

“這是怎么回事?”

渡口處擠滿了船,岸上來往的人若潮流般多,俱是神色慌張,有的甚至破口

大罵著,活似在逃難一般的爭相上船。舟子們不敢再靠岸,景姮便讓放了小舟,遣

了兩名武衛前去打聽,不多時兩人就回來了,神情凝重的回復了景姮。

“說是荊王起反了,不日便要封掉徐昌所有渡口,陸路也是走不得了,須得

快些改路走?!?/br>
“荊王?起反?”

自高祖定天下后,先秦皇室被誅,幾十年來,唯有四年前大將軍桓泰謀逆為

最大的反事,未曾想,短短幾年又要起亂了,還是諸王之一的荊王。

這幾日與人談聊,景姮差不多了解了地勢路程,當機立斷道:“走應川?!?/br>
“唯!”

舟子們卻叫苦不迭,雖都是下鄙之人,可也知戰起最先禍及的只會是貧人,

直道這江上怕是要浮滿尸了,送完這一程都要遠遠避開荊地了。

比起他們所怕,景姮卻是若有所思。

她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的甘泉宮花宴,她被郭九姿使人推下山坡后,隱約曾聽

見劉烈與虞侯的談話,虞侯說一旦荊地亂起,便是時機……

原來,原來是如此。

景姮大約也能猜出些什么,從母說那父子三人的心之大,大的不是她們所能

想,無非……看來此亂之后只會是更大的亂。

“如此也好?!彼挠膰@道。

荊地已亂,他們的部署也該開始了,自然沒了心思再尋她,待大定后,她可

能已經再嫁,倒也不必擔憂什么了,只是這難得的太平只怕要暫時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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