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強笑了一下，卻掩飾不住有些慌張的神色，道：“jiejie我先回去了，改日再來探望meimei?！?/br>
莫應兒起身送客，薛弄玉逃一般的離去。她到是看到甚么了呢？莫應兒在自己房中找了半晌，也沒明白。這房中的擺設，一切都是常勝王親手為她擱置的，她打住進來，便從未變過。

一想到常勝王，莫應兒輕輕伸手撫住胸口。那隱隱的痛，似刀割一般。

——王爺……難道您真的不再喜歡應兒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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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天氣陰晦，似是要下雨，張淡香雖醒了，卻躺在床上不想起來，突有婆子進來對花椰道：“王爺十妾莫應兒前來探望?！?/br>
花椰不知這莫應兒是何人，便向張淡香通報，張淡香皺眉道：“又是她。都不知她貴為妾室，老來我這寵伎房中瞎跑甚么?！?/br>
花椰便道：“那我回她，說你這會不想見人?！睆埖銘醒笱蟮牡溃骸傲T了，你這樣說了好似看不起她一般。你就教她進來等一會罷?！被ㄒ瑧?，出來回復婆子，將莫應兒與同來的婢子讓到廳中小坐。

莫應兒終于踏進這門，四下打量，但覺屋內飾物多金多銀，雖華麗，卻也不免有些俗氣。轉頭見奉上茶來的婢子卻是一身白衣，容顏清麗，似不染塵埃的出水芙蓉，心中又生幾分好感。她嘗試和這婢子說幾句話，卻發現這婢子言語無味，面容冷淡，似乎是不將自己放在心中一般，有些來氣。不多時張淡香笑容滿面的迎了出來，還未走到近前就先作一萬福，道：“奴家張淡香何等榮幸，教莫夫人屈尊，真教舍下篷壁生輝呢?！?/br>
莫應兒仔細打量張淡香，卻見她眉眼含春，步搖生姿，似乎有些風sao。王爺怎會喜歡這等不知自重的女子？何況她年紀大過自己，自己年青貌美，端莊秀麗，不是勝她百倍？微微皺眉，莫應兒勉強笑道：“本應早過來看看的，jiejie新來，不知在異地是否過得習慣？咱們姐妹通通氣，以后若有甚么事，千萬不要見外，只管來找我就是?！?/br>
明著親熱，實際上卻是給自己一個下馬威。這種橋段張淡香見得多了，并不接她的話，端起茶來抿了一口，道：“奴家聽說夫人前些日子便來過，只是正巧奴家身體不適，蓬頭垢面的……怕傷了夫人的眼睛，所以沒出來迎接，夫人……不會記恨奴家罷？”

莫應兒面上一紅，連聲道：“哪能，哪能呢。女人嘛，誰沒有不舒服的時候，我也是女人，心中都理會得?！睆埖阈Φ溃骸澳潜愫媚??！鞭D頭望望窗外，道：“今日天色陰暗，只怕是要下雨。奴家本以為今天恐怕無人來訪，前日‘王爺’又在奴家這里過了夜，吃了幾盅酒，所以起的晚了些?！蹦獞獌焊桓铱此?，生怕自己的眼神暴露了自己的怯懦，輕聲道：“是……今天……天色不大好?！睆埖阕笥铱纯此?，道：“夫人當直貌美，天生一副好樣貌。誰又看得出，是生過兒子的呢?！蹦獞獌航K于一笑，張淡香笑道：“可起了名字嗎？”

莫應兒終于直起了腰，道：“王爺親賜的名字，教‘零兒’?！睆埖阈Φ溃骸啊⒛傅寐勚?，零淚應聲落?！@可不帶起傷感來了么？”莫應兒嘆道：“可不是么？我也說這名字起的不討人歡喜。王爺卻笑我婦道心思，哪懂得古韻詞哀！”張淡香笑道：“正是婦道人家，才更懂得詞中哀怨。像王爺那般，日日換新寵，咱們若是完全依了他去，那才是靠不著邊的事呢?！?/br>
莫應兒被她說中心事，面色大變，沉默不語。張淡香假作不知，笑道：“‘玉臺新詠’之中，我最喜歡的便是那首‘日出東南隅’，不知夫人喜歡的又是哪一首？”莫應兒輕聲道：“我……meimei……就是那首‘孔雀東南飛’了?！睆埖銊儌€果子遞給她，笑道：“別凈想那不開心的事，人活在這世上也沒幾日，開心一日算一日?！烨缌?，咱們教廚子做些點心，約些相好的姐妹，一同到后院子賞看桃花，可好？”

莫應兒輕輕點頭，張淡香又與她有得沒得聊了一些不沾邊的事，莫應兒看看天色已經不早，便起身告辭，直覺這張淡香也不怎么惹人討厭。轉身她便直行到薛弄玉的房間，也想跟她聊聊天，把今天的事告訴她知道。

四章賞桃

薛弄玉的待遇比之張淡香和莫應兒可謂天差地遠。她沒有自己的傭人，只有一間屬于自己的小單間，與眾婆子們一同住在“滄浪別院”里。這院墻平時少見身分尊貴之人，是以莫應兒進院來，眾丫環婆子皆急忙向她請安，莫應兒一一含笑回應。待找到薛弄玉時，她云鬢散亂，半臥在床側，怔怔的望著手中的銅鏡發呆。

莫應兒的隨身丫環上前一步道：“弄玉姑娘，我家十夫人來看你了?！毖ε衩Ｈ惶ь^，急忙坐直身子，強笑道：“唷，meimei怎能屈尊來這種地方？你若想念jiejie，叫人來捎個信，jiejie立即去拜會?！蹦獞獌盒Φ溃骸叭粽媸亲约医忝?，這些個禮節還管它做甚？”挨在床邊坐下，道：“meimei今日去會了那淡香姑娘?！?/br>
薛弄玉臉色一變道：“meimei去了？meimei可沒受氣罷？”莫應兒笑著搖頭，道：“那淡香姑娘并不若你我所想那般無聊，也知書達禮。她約meimei天氣好時一同在院中賞桃花，說好了互邀相好之人，meimei第一個便想到你了?！?/br>
薛弄玉微微一笑，搖頭道：“meimei真實在人家！人家隨口說過，旁人隨口應過也就是了，只meimei還當真往心理去?！?/br>
莫應兒怔道：“甚么？”薛弄玉道：“看人別光看表面，小心你真心待人，卻被人轉手騙了。這世上啊，也就只jiejie我能為meimei真心著想?！蹦獞獌翰唤?，道：“meimei自然知道jiejie待meimei極好……”她本想說王爺要寵愛何人，本也不是她做主，一想到常勝王，心中又是一痛，住口不言。

薛弄玉沉默片刻，忽然將手中鏡子遞給她，道：“meimei，你看，這里可有甚么？”

莫應兒接過，望了一眼，笑道：“有我自己?！毖ε駨埩藦埧?，卻還是笑道：“罷了，鏡中若沒有你，那才教鬧了鬼?！迸c莫應兒笑了一會，莫應兒起身告辭，臨出門時，卻見薛弄玉又拿起鏡子，出神的望著鏡中，喃喃道：“到底是甚么呢？這般美麗……”莫應兒見她在感慨自己的容貌，抿唇一笑便既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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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春天天氣反復無常。前日雖天氣陰沉，次日卻陽光明媚，曬在身上暖的令人犯渴睡。莫應兒記得張淡香的承諾，一大早便又來了，張淡香正在梳妝，聽她又來嚇了一跳，忙讓進屋內，卻見她笑容滿面，道：“jiejie，今日天氣這般好，咱們不如就今日去后花園里一坐如何？我已知會了王爺，還知會了天華公主，咱們就在‘天香苑’里，一邊品茶，一邊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