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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云舞月揚在線閱讀 - 【云舞月揚】3

【云舞月揚】3

的映照下仿佛四面八方全是敵人,暗影

    中,仿佛四面的山頭之上影影綽綽漫山遍野都是宋軍的身影。

    伏兵不止一路,身后的路旁也有大批敵軍殺出,將道路截為數段。黑暗中不

    知敵軍有多少,只是聽到震天動地的喊殺聲,整個大軍都已經亂了,要不是妹勒

    都逋拼死拉著自己,自己早就按耐不住恐懼想要落荒而逃。妹勒都逋用身家性命

    擔保宋軍絕不會多,只不過是趁黑夜想要擾亂軍心。只要保持陣腳不亂,堅持到

    天明,大隊軍馬壓上,必滅這股宋軍。

    此時已是下午,但是這股宋軍仿佛不知疲倦不知傷痛,狂呼亂嚎,奔沖廝殺

    反而把越來越多的夏軍給攪亂了,局面上反倒是宋軍占據主動。

    此刻妹勒都逋臉上雖然沉穩如故,但是心中真正是心急如焚。

    很顯然,折可適是專門繞過來等著他們的,而他們身后還有李浩的兩萬生力

    軍。前軍已經過去了,中軍現在被阻在這里動彈不得,若是李浩趁機揮軍直攻,

    前后夾擊之下,本來就士氣低落的夏軍只怕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想到這里,他突然打了個冷戰,莫非章楶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從他的布局來

    看,非常有可能。而且宋軍的行動到目前為止,也是配合默契。自己這邊受阻,

    剛才接到軍報,李浩的大軍已經到達環州,下一步,就是從后夾擊了吧。

    仁多保忠,你一定要頂住李浩!否則大家都無顏去見景宗皇帝。

    后軍的情況不得而知,眼前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

    夏軍雖然人數占據絕對優勢,但是宋軍人數雖少卻極其兇悍狡頑,只是死咬

    著梁太后御駕所在的御營不放,那巨大華麗的車駕御攆乃是個非常顯眼的目標,

    無論死傷多少人,宋軍就是拼命糾纏著不放松。

    御駕躲往左邊,宋軍便往左邊沖,御駕避往右邊,宋軍便往右邊沖。其目的

    很明顯,就是打著猛擊其核心要害引發全局混亂,而夏軍此刻已經亂起來了。

    此刻真正在抵擋宋軍的,只有萬余名興慶府衛軍和二千班直侍衛。因為梁太

    后懷疑梁乙逋有犯上作亂的陰謀,而梁乙逋久掌兵權,軍中黨羽甚多,現在已中

    宋軍之計,害怕其黨羽在撤兵時趁亂作jian犯科。故此撤兵時全軍下了嚴令,中軍

    各營各部無令不得靠近御營五里之內,御駕的護衛全由班直侍衛和興慶府衛軍負

    責。

    而這兩軍平日里乃是拱衛夏主和國都的禁衛軍,雖然也是訓練有素的敢戰精

    銳,但是御圍內六班直乃夏主親衛,久駐皇宮承平已久。興慶府衛軍共九萬余兵

    馬,此次來了二萬,但是其中正軍士卒只有五千,其余皆是副兵,絕大多數將校

    從未經戰陣,戰斗經驗比不上十二監軍司所轄諸軍那般都是百戰之余。故此與宋

    軍廝殺混戰至今,雖然并未被打敗,但是也是手忙腳亂,始終無法擺脫宋軍的糾

    纏。

    而宋軍一看則是飽經殺伐的百戰精銳,馬軍結隊沖殺,各隊之間看似混亂,

    其實都在互相掩護,頗有章法。失去戰馬的士卒則和步軍一起結成方陣,長槍大

    盾強攻硬弩層層疊疊,仗著大車的掩護抵擋增援夏軍的沖擊,夏軍其余各軍因為

    無令不敢靠前,而且戰場也容不下這些人,只能以添油戰術一點一點進逼,卻很

    難啃動宋軍的步陣。

    而且中軍除了御營之外,剩余多是橫山藩部的步跋子,人數多達六萬余眾。

    西夏歷次出兵的傳統,都要從橫山藩部中征調兵馬以為前驅,只因這些藩部作戰

    悍不畏死、嗜血好斗,所有宋夏大小戰役他們都全部參加過,實為西夏軍中打硬

    仗打惡仗的主力。西夏為了控制這些藩部,專門建立了左廂諸監軍司加以鎮撫。

    此次出兵除了興慶府衛軍、御圍內六班直、鐵鷂子、擒生等夏主直轄之軍外

    多是左廂諸軍司之中抽調,而左廂靜塞、保泰、嘉寧、祥佑、神勇五軍司正是控

    扼著千里橫山地區,這些地區的山訛藩部基本都被這五軍司瓜分,各軍司多則兩

    三萬,少則一兩萬,都屬于軍司所轄邊軍,此次太后親征,各軍司皆征調了萬余

    藩軍隨軍。

    這些步跋子雖然號稱天下精兵,但是絕大多數是精于短兵擊刺近身格斗,皆

    不擅長使用弓弩。

    宋軍步陣弓弩極多,那些步跋子身著簡陋鎧甲反復沖陣數十次,皆被亂箭射

    退,而且洪德寨城頭千余精選弩手更是箭矢如雨,交叉射擊前前后后射倒了近千

    人。

    這種干挨打無法還手的情景激起了這些山訛蠻子的野性,不少人狂叫著竟然

    想去攻洪德寨,結果沒跑到城下皆成箭靶,渴望為族人報仇的情緒又引發的

    部落前往助戰,之后又被打退,進退之間更帶起更大的混亂。夏軍將領徒勞的下

    令諸軍無令不得妄動,但是這些藩部野性已發,根本對此置若罔聞。

    大路上聚集的夏軍越來越多,無數人舉著盾牌或蹲或站,預防頭頂的冷箭,

    那情景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后面開來的人馬占不下地方干脆紛紛下到了河道里面,現在河里除了裸露的

    水草卵石之外,只有細小的溪流水洼,根本就算不上一條河。數以萬計的人馬進

    入,立時將河道也給擠滿了。不過這些人都在那里觀戰,因為太后的車駕沒有離

    開,也沒有命令讓他們繼續走,所以他們都停下了腳步,有些人趁機跑去舀溪流

    里的水喝,眾軍渴了許久,一見有人喝水,頓時有樣學樣,紛紛跑去爭水喝,夏

    軍隊列本來就龐大而紊亂,這一下更亂了。眾軍人喊馬嘶,只知道朝有水的地方

    去搶奪。

    妹勒都逋見狀大怒,大聲傳令諸軍不得妄動,但是根本沒人聽他的。

    就在此時,洪德寨城頭號炮連響,西門大開,數千宋軍馬隊咆哮而出,這些

    戰馬在山路上奔馳如飛,也不管什幺隊列,就這幺一窩蜂似的魚貫而出對著混亂

    的夏軍中軍狂沖而至。馬上騎士都是羌人打扮,兵器鎧甲五花八門,不過其彪悍

    之色當真是猛如獅虎。

    夏軍此次出兵連遭挫敗本來士氣低落,連夜趕路長途跋涉又累又渴,不少人

    渴的嗓子冒煙,此刻又遭伏擊驚魂未定,上萬人在河道下面只顧爭搶水源,早已

    亂的不知紀律為何物。忽聞喊殺聲,抬頭再看數千彪悍馬軍好似滾餓虎撲食一樣

    猛撲過來,頓時一陣大亂,未來得及排列起陣勢,已被敵騎破陣而入,霎那間死

    尸翻滾,血rou橫飛。

    宋軍破陣而入,夏軍的人潮猶如波浪般一圈圈的波動,混亂在急速蔓延,不

    可避免的波及到了梁太后的小團體。妹勒都逋大急,這時刻宋軍選得太好了,恰

    巧沖擊在夏軍的弱點,此時他指揮不靈,也只有在親兵的簇擁下,保護著梁太后

    的車駕緩緩往后擠。

    此刻只能靠夏軍各自為戰了,只要他們還保持著斗志,這幾千宋軍縱然能囂

    張一時,終究還是會被夏軍淹沒。畢竟夏軍的人數是占絕對多數的,而且葉勃埋

    和巍名阿埋兩人還在亂軍中勉力指揮,盡管他們現在也是被亂軍沖得隨波逐流。

    其實這混亂主要還是夏軍自己造成的,那些步跋子作戰是悍不畏死,但是紀

    律性也最差,這混亂的主要源頭就是這些蠻夷,雖然迫于宋軍弓弩的厲害不再沖

    陣攻寨,但是洪德寨城頭各種強弩的射程覆蓋整個戰場。

    甚至直至河道內,一陣陣射出的亂箭將這些蠻夷成片射倒,這些蠻夷身上簡

    陋的甲胄旁牌無法阻擋弩箭,一旦遭到襲擊這些蠻子在隊伍中大嚷大叫,四處亂

    跑躲避,其他河外兵馬雖然守紀律,卻被他們攪亂。

    妹勒都逋現在放眼望去,視線所及的中軍隊伍都已經亂起來了,頭頂亂箭如

    雨,人堆里宋軍橫沖直撞,藩部們軍心不穩越打越亂,要收拾這等局面,一時半

    會兒是不可能。

    為今之計,只有調集紀律性強而且戰斗力不下于山訛的精銳部隊,才能控制

    住局面。

    而西夏戰斗力可與步跋子比肩,紀律嚴明的部隊,只有號稱能刀槍不入摧山

    拔林的鐵鷂子,那才是黨項人之中最強悍勇士組成的真正的王牌部隊。

    而此刻鐵鷂子軍卻是由仁多保忠率領,還在后軍監視著已經挺進到環州的宋

    軍主力。

    據探馬回報,整個環州城外密密麻麻全是宋軍的營帳,其軍容雄壯嚴整,氣

    勢如虹,可見來的全是宋軍精銳,志在必得。李浩此人更是老辣慣戰,有此強兵

    在手,不知道會玩什幺花樣。

    「嗖?!沟囊宦?,旁邊親兵舉刀打飛一枝冷箭。

    妹勒都逋手握長刀,再看前面宋軍吶喊著居然又發起了沖鋒,那些藩騎在陣

    中沖殺數圈也迂回了過來,混亂的人潮再次沖撞攪亂在一起,府衛軍和班直侍衛

    們盡管使盡了全力,還是沒有辦法擺脫他們的糾纏廝殺……

    十月十八,黃昏,環州北,野馬嶺。

    高坡之上,仁多保忠看著遠遠向環州敗逃而去的宋軍與山腳下扔了一地的刀

    槍旗幟,三百多具宋軍無頭死尸,不屑的冷哼一聲。在這四下荒涼而寂靜的群山

    之中,剛剛結束的戰斗似乎方佛從沒發生過。

    而山后嚴陣以待的那數萬熊虎鐵騎,只是牛刀小試,終于還是沒有得到大顯

    身手的機會。

    自從得知中軍遇伏受阻,仁多保忠立刻便意識到己方已落入宋軍彀中。宋軍

    處心積慮一步步引夏軍入彀,現在便是發動決定性一擊的時刻。再聯系到毒發事

    件后有些圍寨部族擅離職守,他真的覺得有人在故意給宋軍制造便利。否則折可

    適近萬兵馬怎可能輕易而舉就穿越夏軍重重封鎖線,從馬嶺鎮迂回到洪德寨上百

    里路,要做到在夏軍眼皮底下近萬人馬完全隱藏住行蹤,除非是神仙。

    如果真的是梁乙逋的黨羽在暗中作怪,那幺中軍即使是有十萬人也是不保險

    的。

    但是前往中軍救駕也是不明智的,因為環州的宋軍正在虎視眈眈,一旦自己

    轉過身去露出破綻,他們大概立刻就會猛撲過來。

    李浩乃是經年宿將,用兵果決老辣,在西北打了幾十年仗,夏軍與之交手屢

    屢受挫,于夏軍而言此人實乃勁敵。仁多保忠相信一有機會李浩必然不會放過。

    而此刻夏軍士氣低落,軍心疑懼,前后夾擊之下,大軍有傾覆之禍。

    所以此刻去往中軍也沒用,只有先解決李浩的威脅。只要能夠設法解決了李

    浩,宋軍前后夾擊之策便化為烏有,那時再返回頭來解決折可適。

    只要自己能適當的表現出弱勢,誘其全師來攻。

    自己便能抓住機會重創其軍。大夏軍隊或許不善攻城,但是野戰卻是不會輸

    給天下任何國家,就算李浩施展宋軍的拿手好戲結陣而戰,仁多保忠也有足夠自

    信。即使是橫行天下的契丹皮室,當年不也是西夏的手下敗將,威震河西的平山

    鐵鷂子豈是浪得虛名之輩。

    不過李浩用兵之老辣顯然出乎自己的意料,到了環州之后便安營扎寨。自己

    示敵以弱,他卻不為所動,只是派遣部將張誠、馬瓊率偏師北上前進。適才

    落入自己埋伏的便是慶州第四將馬瓊率領的硬探馬軍,自己本意圍而不打,誘使

    李浩率大軍前來救援。但是宋軍硬探馬軍皆是軍中最梟悍亡命的選鋒敢死之士,

    身陷重圍仍然奮力左沖右突,雖然動用了鐵鷂子參戰且幾乎全殲這支宋軍精兵,

    但是還是讓宋軍殘兵搶了主將潰圍而去。

    仁多保忠無意追趕,知道自此一戰之后,宋軍前鋒精銳受此重挫再想前來必

    然更加謹慎,自己的誘敵之計多半是不會奏效了。

    現在時間也不多了,洪德寨一帶從天沒亮就開打,直到現在天色又暗,打了

    整整一個白天,到現在還在打,夏軍現在內憂外患人心不穩,再拖下去誰知會發

    生什幺事。而且仁多保忠有種奇怪的感覺,似乎環州宋軍的行動不象是在配合洪

    德寨戰場,雙方似乎在各自為戰,若是互相配合,洪德寨已經打了一天了,南路

    宋軍才姍姍來遲,這行動速度也太慢了些,而且攻勢也太保守了些。

    難道宋軍之間的軍情傳遞出現了問題,兩支部隊沒有聯絡上?

    仁多保忠并不知道他的猜測是正確的,李浩雖知章楶之計,但是折可適具體

    會迂回到何處設伏這他卻不知,而且是否成功他也不知,是否已與夏軍開戰他更

    不知,因為無法和折可適聯絡上,而前鋒又受重挫,集全軍精銳組成的一指揮硬

    探精兵只有半數逃回,得知西賊在前路險要處伏有包括鐵鷂子在內的數萬精騎嚴

    陣以待,李浩便意識到若是自己大舉出擊只怕正中西賊下懷,西賊好整以暇,只

    怕折可適已經失敗,于是下令全軍緊守環州,不得輕動。另一方面廣布偵騎,試

    圖尋找到折可適所部的消息。

    此時折可適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落入了孤軍奮戰的境地。

    當然這些事情這三個當事人現在還都不知道,仁多保忠只知道自己不能在這

    里久留了。

    「傳令,全軍即刻北上,前往中軍救駕!」

    「都統,環州宋軍未靖,貿然回軍,若是宋軍尾追,只怕大禍至矣?!古赃?/br>
    部將們一個個都是愕然以對,誰也不想把后背就那幺貿然暴露給環州的宋軍,那

    可是有幾萬人的大兵團。

    「哼,宋軍經此一挫,必然奪氣,況且此刻天已近黑,李浩用兵謹慎,必不

    敢天黑進軍。中軍乃是太后御駕所在,萬一有失,爾等吃罪的起嗎?休要多言,

    傳令諸軍即刻上路,鐵鷂子照例殿后!違令者立斬!」

    仁多保忠的軍法嚴厲在夏軍中赫赫有名,在場諸將誰也不敢再諫,頃刻間,

    大隊騎兵卷起層層煙塵,浩浩蕩蕩向北開去……

    十月十八,午后未時。

    混戰中,黨萬閃身躲過飛來的一箭,接著舉刀架住一槍,買個破綻一錯步,

    旁邊親兵趁機一刀砍在這夏將背后,那夏將吐了一口血,一頭栽倒。

    他拾起盾牌,擠過身邊的亂軍,趁機又捅翻一人,領著碩果僅存的一個親兵

    拼命搶回自家圓陣之中。數十名夏軍狂嗥著舉刀撲來,身邊的宋軍士卒們也發一

    聲喊,狠狠頂了上去,人群猛烈擠撞在一起,盾牌推抗,長槍穿刺,血水飛濺,

    數名夏軍的身子被長槍刺穿,宋軍來不及拔槍便頂著尸體前進,終于踩著尸體將

    這股夏軍頂了回去。

    此刻黨萬身上的鎧甲已經被砍爛,滿身血污,還帶著好幾枝箭,不過已經感

    覺不到疼了。他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次被亂軍將自己和大部隊沖散,他是折可適

    埋伏在城外的兩路伏兵之一,直至此時已經不吃不喝整整惡戰了八個時辰,當然

    他現在已經對于時間沒了概念,只知道周圍是人山人海一眼望不到頭的西賊。

    戰斗從天黑開始,打到現在天又快黑了,而這些夏狗好像永遠也殺不完。周

    圍亂的已經看不清敵我,只知道到處都是箭雨橫飛,快馬沖撞,無數混戰在一起

    的人揮舞著刀槍互相廝殺,刀砍進脖子,搶通進肚子,箭射進眼睛,血rou內臟噴

    濺空中,殘肢斷臂滾落塵埃,無數尸體橫七豎八的鋪滿地面。

    無數的火把星星點點的又打起來了,這是又一天了嗎?恍惚中,黨萬已經不

    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突然間,他聽到了滾滾沉雷,那種感覺像是整個大地都在顫抖。

    他猛然驚醒,這是無數鐵蹄輾壓過大地的所釋放出的能量。抬頭南望,天色

    雖暗,卻是漫天煙塵滾滾喧囂而上,再看西夏那無邊無際的人海好像猛然高漲了

    一般。

    排山倒海的金戈軍氣似乎使大地碎裂,而整個大氣似乎都被這能量所震撼,

    視線所及之處,滾滾涌來的鐵人鐵馬好像如山巨潮,卷土蔽野而至。

    所有的宋軍都被這情景震驚,有人甚至震驚的脫口而出。

    「西賊的鐵鷂子!」

    「夏狗的援兵!」

    幾乎同一時間,洪德寨城頭急促的響起了鳴金收兵之音。

    妹勒都逋直到見到仁多保忠的那一刻,還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有這樣的好運。

    從凌晨戰至現在整整八個時辰,每一時一刻他都在擔心北上的宋軍會突然出現在

    身后,對夏軍形成致命的夾擊,他知道以現在低落的士氣而論,是很難經得起這

    樣的夾擊的。

    整整一天,南路宋軍居然沒有任何積極的舉動,只是稍微往北試探了一下,

    受挫之后便縮回環州,放任洪德寨的宋軍孤軍奮戰。一剎那,妹勒都逋想起了當

    年的永樂城之戰,難道永樂之勝要重演于今?

    鐵鷂子一出現在戰場,形勢立刻改觀。

    肅寧寨、烏蘭寨的宋軍伏兵本就兵少,苦戰一天之后已是疲憊不堪,此時恰

    好鐵鷂子殺到,立刻將宋軍沖得人仰馬翻,陣腳大亂,夏軍輕騎趁勢掩擊,宋軍

    終于潰敗。烏蘭寨步卒幾乎無人成功逃生,全部被夏軍鐵蹄踩成rou泥,藩騎本就

    紀律性差,傷亡慘重之下也是四散奔潰。

    摩勒搏帶著數百敗兵連烏蘭寨都不要了,奪路向北猛沖,剛匯合慕化之兵,

    結果夏軍大隊鐵騎緊追而至,慕化和摩勒搏返身迎戰,夏軍士氣正盛,一個照面

    就將宋軍步卒方陣踏平,接著猛攻騎陣,藩騎也被沖散,慕化身中兩箭,帶傷糾

    集近千殘兵敗將退入肅寧寨。夏軍后軍鐵騎得以長驅直入至洪德寨戰場。

    之后,仿佛永遠不知疲倦的宋軍主力就開始快速呈現敗勢。

    那盡管死傷慘重,但仿佛在地上生了根般屹立不搖的宋軍步軍大陣在鐵鷂子

    成群結隊的反復猛沖之下,已經步步后退,他們得意的強弩戰術次失效了,

    鐵鷂子身上都裹著兩層鑌鐵瘊子甲,戰馬也有鐵馬甲護身,宋軍使用的馬黃、黑

    漆等強弩射出的弩箭盡管連連中的,但是這些高大的鐵甲武士們盡管身上帶著四

    五枝箭,依舊勇猛沖殺,仿佛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而宋軍則開始且戰且退,折可適畢竟不是無能之輩,肅寧、烏蘭二寨出現的

    潰亂并沒有在這里出現,不過殿后的士卒只要退的稍慢一點,不管是步是騎即刻

    就會被巨大的鐵馬洪流吞沒,不斷有整支整支的隊伍來不及撤出戰場,然后在夏

    軍排山倒海的沖擊之下陷沒,待到宋軍將部隊全部撤回洪德寨,外面鋪滿尸體的

    戰場上又多了數百具宋軍尸體。

    折可適在城頭,面色冷峻。

    即使這幺多胞澤死在眼前,他連眉毛都沒抬一下。此次作戰,本來就是九死

    一生,身為大將,本來就需要有一顆冷酷的心,為了勝利他可以毫不猶豫驅使成

    千上萬的人去死。他沒料到夏軍即使在經歷了這幺多挫折,士氣低落的情況下,

    居然還能有如此的斗志,能堅持到精銳的后軍集團趕到戰場。

    西賊后軍到了,難道李浩敗了?自從他得知慶州援軍北上之后,他就暗中修

    改了原來的計劃,兵法要義本來就是隨機應變,如果能夠和慶州援軍對西賊形成

    夾擊之勢,不只是梁太后,甚至西賊主力都可能成為宋軍口中之食。若真是老天

    保佑,這將會成為改變宋夏歷史的一戰。

    故此他才執拗的苦戰一天死不讓步,就是打算為南路宋軍制造機會。

    現在西賊后軍居然出現了,難道李直夫那里出問題了。若是西賊后軍先擊敗

    了李浩大軍才來此地,那自己豈不成了深入敵后的孤軍?

    此刻看著撤進城內的宋軍將士們,一個個累得東倒西歪就地躺倒,只知道拼

    命的喝水喘氣。而幾名將領也是滿身血污,雖然沒死卻也是個個帶傷。劉所一瘸

    一拐,頭盔不見了。黨萬滿身鎧甲都是豁口,身上掛著好幾枝箭。

    孟真滿臉是血,左眼一道刀口,似乎瞎了,親兵正在包扎。張禧一天射箭千

    余枝,拉斷了兩張弓,手指被割破,血流至肘。

    「遵正,西賊勢大,將士們皆已筋疲力盡?!箘⑺^來看著外面,此刻天已

    大黑,外面漫山遍野都是火把,無數夏軍士卒在歡呼狂嗥,猶如巨大的海嘯震的

    山谷蕩回音。

    「我等只有死守此寨,西賊是斷不會容我們突圍的?!拐劭蛇m緩緩的搖了搖

    頭,果然外面的夏軍士卒開始整隊列陣,一面面巨大的盾牌排在了前面,接著一

    聲大喊,潮水般的向寨子沖來。

    洪德寨乃是山城,大道距城墻有山坡,夏軍仰攻吃力。

    將盾牌舉在頭頂開路。接著就聽見城頭一陣梆子響,便知宋軍是要放箭,接

    著一陣驚心動魄的尖嘯之聲響起,無數鐵箭雨劈頭蓋臉的潑灑而下,開路的大盾

    皆被射穿,夏軍頓時一陣慘叫此起彼伏,數十人中箭滾下山坡,然后滾木擂石便

    傾瀉而下。

    「神臂弓!」西夏軍卒一陣驚亂,宋軍神臂弓的厲害誰不知道,鐵甲都能射

    穿,如此近的距離之內,就是有盾牌保護也不管用。只不過宋軍的神臂弓制造起

    來非常麻煩,材料稀少,不是有錢就能大量制造的,所以一向只裝備禁軍中的精

    銳部隊。沒想到,在這小小洪德寨之中,居然還有神臂弓,以箭矢的密集程度來

    看,數量大概有數百架。

    熙寧年間交趾攻宋,蘇緘仗著百架神臂弓守孤城四十三天,射殺敵軍一萬五

    千多人,神臂弓就此威震天下。

    步跋子們盡管拼力向上沖,但是宋軍的箭雨是在太厲害了,旁牌鎧甲根本不

    管用,一箭入身便是洞穿胸腹,而且這些步跋子還穿的多是簡陋鐵甲。中箭者層

    層疊疊倒在坡上,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高昂代價。

    而宋軍不止是射箭發弩,還有準備了大量的鐵蒺藜,只顧往外面拋撒。此刻

    已是深夜,雖然周圍火把照耀,但是畢竟不是白天。鐵蒺藜揚撒布滿整個山坡,

    根本看不清楚,踩到就受傷。后來宋軍直接抬著筐子成筐順著山坡往下倒,夏軍

    進展越發緩慢,終于支持不住發一聲喊全都退了下來。宋軍見勢又是一陣亂箭射

    倒了十余人。

    但是夏軍并沒有就此退讓,號角響起,無數弓箭手來到陣前,鐵鷂子軍們全

    部下馬,手持巨盾鐵錘、長刀重斧,看樣子是想步戰沖鋒,而從他們的動作和神

    態來看,似乎身上厚重的鐵甲并不能影響他們的活動。

    世人多以為平山鐵鷂子乃是鐵甲馬軍,專用平地沖陷。其實鐵鷂子軍所部萬

    騎,其中真正的鐵鷂子正軍只有三千,其余七千皆是副軍,這些副軍平時騎戰以

    輕騎協助正軍作戰,步戰則著重甲沖陷。

    而鐵鷂子正軍則馬上步下皆為重甲硬軍,平日里步戰cao練,正副軍卒皆要批

    兩層鐵甲平地躍過駱駝背,否則便要受罰。故此鐵鷂子即使下馬步戰,依舊是一

    支能夠攻堅沖銳的雄悍勁旅。

    梁太后此刻已經驚魂稍定,咬緊銀牙,怒視夜色中的洪德寨,眼中的森寒殺

    意讓人不敢正視?,F在宋軍已被趕回城寨,大路已靖。

    宋軍已被鐵鷂子殺的膽寒。只要留下鐵鷂子軍在此斷后,其余各軍盡可從容

    北返,但是梁太后不想這幺善罷甘休。

    城頭的宋軍還在囂張的射箭,難道要各軍次序在箭雨中沐浴一番離開嗎?大

    夏軍隊只是受了些挫折,并沒有被打敗。被宋軍孤軍伏擊,亂箭送行,卻連還手

    都不敢,場面占據上風卻只知道撤退,這看起來實在是怯懦到了極點。這樣回到

    國內,實在和敗退沒有兩樣。梁太后不想讓自己這樣狼狽的結束這次旅程,她的

    自尊心不允許。

    再者此次出兵,真個是顏面掃地。自己奪梁乙逋兵權,親自指揮大軍,卻連

    遭挫折?;貒?,那些大部族長們怎幺看?那些重臣們會怎幺看?梁乙逋會借

    這件事如何大做文章?若是能殲滅洪德寨這股宋軍,想來也不算空手而歸。

    「傳旨,鐵鷂子軍下馬步戰,本宮要折可適的人頭!」

    旁邊仁多保忠等大將聞言直皺眉頭,此時宋軍還在身后窺探,在此浪費時間

    實無必要。但是他們也都能想到梁太后這樣做的原因,而且宋軍苦戰一天,早已

    是強弩之末。適才被鐵鷂子軍猛地一沖,即告不支,這也說明折可適也到了山窮

    水盡的地步了。憑他幾千疲憊殘軍困守孤城,這洪德寨還不如環州城大呢。若真

    是放手攻打,也沒有攻不下的道理。

    「啟秉太后,后軍將士苦戰???,請太后先讓將士們飲水解渴,養精蓄銳,

    待氣力恢復,此寨可一戰而下?!?/br>
    「太后,宋軍作困死地便是肋生雙翅也休想飛出去。我軍倒也不必急攻?!?/br>
    眼見自己倚重的這幾位重臣都在進諫,梁太后點頭稱善。她這時也才想起來

    自己的軍隊現在還面臨著缺水之困,大軍苦戰數日,消耗體力,飲水卻跟不上。

    鐵鷂子乃是精兵部隊,一路力戰至此,想必此刻也是口干舌燥。

    「傳令下去,各軍將清水集中起來,交由后軍飲用。余者待回國再喝個痛快

    便是?!?/br>
    此令一出,其余各軍不免叫苦不迭。他們也是苦戰一日,太后卻不體恤,眼

    中只有鐵鷂子軍,好像這仗都是鐵鷂子打的。

    難道我們便沒出力?不過太后降旨,仁多保忠等重臣大將在軍中威信素著,

    無人敢抗命,心不甘情不愿將清水集中起來之后,那些鐵鷂子也不客氣,就著干

    糧咕咚咕咚大口猛灌,更令其余夏軍嗓子冒火。

    吃飽喝足之后,妹勒都逋親自仗劍立于陣前。他在元昊時期便是鐵鷂子軍中

    悍將,此時也是披掛鐵甲,準備親自督戰。

    「弓箭手,射!」一聲令下,萬余火箭好似漫天明亮火雨劃過夜空,星星點

    點完全籠罩了洪德寨。城內頓起了數個火頭,城頭更是一陣喊叫慌亂。妹勒都逋

    連續下令放箭,數萬枝火箭在極短的時間內形成了壯觀的流星火雨,接著妹勒都

    逋大吼一聲:「沖!」

    萬余鐵甲武士,發出巨大的吶喊,舉著大盾再次發起進攻。

    宋軍次見識到有軍隊能頂著神臂弓射出的密集箭雨依舊沖鋒不停,神臂

    弓能射穿他們手上的大盾,能射穿他們身上的兩層鐵甲,甚至能連盾帶甲一起射

    穿,但是這些鐵鷂子們狀如瘋虎,仿佛不知傷痛為何物。宋軍弩手可以肯定箭頭

    穿過鐵甲肯定扎進了rou里,但是卻無法知道是否能形成致命傷。

    瘊子甲乃是上等鐵甲,在五十步外強弩不透,而這些鐵鷂子們卻穿了兩層。

    神臂弓雖然不是一般強弩,但是面對這些重重鐵甲包裹的巨漢,殺傷效果照以往

    也打了折扣。

    而這些壯漢一個個好象不死之身,不受致命傷哪怕射穿了手腳肚子,也不會

    停止前進腳步。

    開戰到現在,夏軍次攻到寨墻之下。

    數名猛士舉著大錘巨斧便開始砸門,而其他的人舉著盾牌聚集在一起掩護。

    城頭上滾木擂石不斷拋下,還夾雜著火罐,而那些鐵鷂子盡管身上找著火,卻依

    舊搭著人梯試圖強行登城。小些的石頭砸在他們身上好像都不會疼,頂多身子晃

    一下。大石頭他們卻是看得分明,躲的靈活。

    而城內,折可適慢慢看著那些聚集上來的夏軍甲士,鐵鷂子果然名不虛傳,

    剽悍勇壯實乃天下精銳強兵。他等待著,終于等到夏軍人群大聚之時,一揚手中

    大旗,一百名悄悄潛上城頭的弩手同時端起了手中的弩機,這不是神臂弓,也不

    是宋軍擁有的任何一種強弩,而是一種次見到的弩機。

    一陣尖厲的嘯聲之后,剛才還耀武揚威的鐵鷂子們頃刻之間大叫著倒下了一

    大片,穿著鐵甲的沉重尸體順著山坡滾落,這種強弩的威力,竟然要比神臂弓還

    強。鐵鷂子軍士的兩層瘊子甲,竟然被完全射穿,強壯的身軀被這種暴烈的力量

    摧折的仰翻折倒。

    似乎整個戰場都靜了一下,接著宋夏兩軍都發出了震天大呼。

    天下若論用弩者,無人可與大宋比肩。神臂弓畢竟是熙寧元年的東西,距今

    已有二十余年,現在軍器監已經研制出了威力超過神臂弓的強弩:神勁弓。今天

    是神勁弓問世之后,在戰場上初露崢嶸。

    「擂鼓!殺!」督戰的妹勒都逋看得真切,此時鐵鷂子一鼓作氣將竭,必須

    給他們鼓勁。戰鼓聲隆隆而起,喊殺聲再度充斥夜空。那些鐵鷂子勁卒也著實驍

    悍,雖然面對宋軍那可怕的強弩威脅,這些壯士依舊奔沖冒突,甚至舉著戰死同

    胞的尸體當盾牌猛沖不止。

    城門已被砍壞了一大塊,城頭的石塊飛擊不停,卻讓他們在下面越聚越多。

    神勁弓一百架雖然犀利,但是上弩需要時間,現在攻上來的鐵鷂子人數已經不是

    百架強弩能壓制的了。

    而且夏軍弓箭手不停放箭,綿密箭雨夾雜著火箭直飛城頭,每一刻都有人中

    箭翻倒。

    只有用那個了,現在大門都快壞了,一旦對方破門而入,誰也活不了。但是

    那種名叫虎崩炮的火器誰也不知道威力如何,也是次用。

    折可適轉眼看了一眼寨內庫房里青布罩著的東西,那是當初作為秘密武器運

    往環慶路的,當初自己有這個戰役計劃構想的時候,曾將此物作為奇兵之效,藏

    在大蟲谷山中某隱秘處,昨日潛來洪德寨時,與半路取出隨軍攜帶,以為不時之

    需,沒想到今天居然真的用上。

    「把虎崩炮搬上來!」宋軍士卒們一個個掀開布幔,卻見里面是一個個大號

    的密封木桶,外面還裹著層層鐵箍,外面描繪著猙獰的虎頭和火焰,體積和米缸

    差不多大,外面有火繩引線,宋軍擅用火器天下聞名,不少老軍一看便知這大概

    又是某種新式火器,只是虎崩炮這名字好生奇怪。

    豁出去了……

    折可適暗吸了一口氣,一手提起一個,這分量倒是不輕,每個能有四五十斤

    重,他親手拿著火種站在城頭,旁邊親兵舉著盾牌護著他遮擋冷箭,一咬牙,點

    著了火繩,抬胳膊一輪,這個黑黝黝的大家伙脫手飛出,他臂力過人,一扔直接

    砸進了大門前舉著盾牌擺鐵甲龜殼陣那群夏軍人堆里面,砸塌兩面盾牌而入,但

    是夏軍絲毫沒有在意,以為是宋軍投石,自覺頭上有盾牌保護無人受傷,并沒多

    看腳下一眼。但是當有人發覺這玩意居然在冒煙的時候,卻是為時已晚。

    遠處梁太后和仁多保忠、妹勒都逋等人正在觀戰,眼見鐵鷂子軍果然勇猛,

    破寨便是頃刻之事,正自得意之時。突然間地動山搖一聲爆炸巨響,仿佛九天驚

    雷霹靂一起炸響,震的眾人耳朵嗡嗡只響,心差點從腔子里跳出來,腳下的大地

    明顯震了一下。一些猝不及防的軍卒竟被嚇得腿一軟坐到了地上。

    再看正在砸門的那群鐵鷂子人堆中突然爆發起巨大的紅色火光,接著高大濃

    煙火柱騰空而起,仿佛火山炸裂了一樣,濃烈的白煙卷著黑色的碎石泥土形成數

    十條焰火煙龍四散爆發。

    而那些強壯的仿佛有不死之身的鐵甲猛士們,在這大爆炸之中被炸得四散紛

    飛,幾具包裹著鐵甲的身軀竟被氣浪高高拋上半空,然后四分五裂的落下,還有

    無數的殘肢斷臂也轉著圈飛向四面八方,硝煙過后,再看那數十精兵,竟被炸得

    七零八落,滿地燃燒著的殘骸碎片,爆炸的威力竟然連城門也給震塌了半邊,城

    門出彌漫在一片煙塵之中。

    「那是何物!」妹勒都逋被眼前景象驚呆了,這是人力所能及者?只怕九天

    的霹靂雷火,也沒有這般的神威。

    仁多保忠也給嚇了一大跳,但是他立刻便意識過來這是宋軍的火器。但是和

    宋軍打了這幺多年仗,從沒見過如此可怕的火器?,F在深更半夜,也沒人注意到

    宋軍剛才到底使用了什幺厲害武器。

    滿山坡上密密麻麻聚集著的鐵鷂子軍卒們也被震驚了,他們是最為直觀地感

    受到剛才那驚天動地的威力,但是接著他們隱約看到黑乎乎的東西接二連三從城

    里拋了出來,雖然天黑看不清具體什幺模樣。

    但是卻能看到隱隱約約的火花閃動。所有人不約而同的舉起了大盾,整面山

    坡立刻被龜甲一樣密密麻麻的鐵盾所覆蓋。

    轟??!轟??!一連串的大火球在鐵鷂子人群中爆裂,猶如雷霆迸發,電光石

    火。炸碎的鐵甲裙片、碎裂的人體、殘缺兵器此起彼伏被拋向半空,大爆炸將成

    片成排的士卒炸倒炸飛,無數人體碎石滾落,氣勢如山崩崖傾,帶著后面的隊列

    也站不住腳了。

    城內的宋軍也被這驚天動地的威力嚇傻了,城頭的弓弩手剛才猝不及防被震

    的摔下來六個,之后所有人全都縮在女墻后面不敢露頭,只覺得頭頂一陣陣硝煙

    濃塵之沖霄漢。但是等明白過來之后立刻興奮的狂呼亂嚎,士氣沸騰,將全部四

    十多個鐵箍木桶火炸炮,學名虎崩炮的大家伙全搬了出來,洪德寨內有一架五稍

    炮,上百人拉著炮稍,一個接一個的將這些要命的家伙拋了出去。

    連續的爆炸覆蓋了整片山坡,鐵鷂子軍卒們給成片成片的炸翻,終于號稱雖

    死不墜的鐵鷂子軍也支撐不住了,步步后退變成了潰退,你擁我擠之下,好像潰

    堤的洪水一樣驚恐的潰退下來。

    但是等他們潰退下來之后,才發覺后面早就亂了。整個夏軍所有的戰馬全都

    受驚發狂了,數以萬計的驚馬在黑夜之中形成了巨大無邊的狂流,已經將整個軍

    陣徹底攪亂。到處都是驚恐萬狀的夏軍士卒在哭爹叫媽亂跑亂沖,到處都是發狂

    的戰馬在橫沖直撞,那些橫山藩部的蠻子們崇信佛教,異常迷信怪力亂神之說,

    再看宋軍不知使了什幺手段,這等神威絕非凡人可敵。大概宋人竟然招來了九天

    的雷神助陣,誰都害怕下一記天雷劈到自己頭上,這些藩部山訛率先潰逃,黑暗

    里也不分方向,只是想快點逃脫這個被魔神詛咒的地方。

    有他們這一先潰逃,其他的夏軍也徹底亂作一團,此次出征受到的挫折、毒

    害、饑渴、寒冷、疲勞、和各種怨氣,無數的負面情緒在著難以遏止的、災難性

    的驚恐當中被無限的放大,最終到達臨界點的那一刻,整個世界仿佛都崩潰了。

    不知道是誰先開始大喊敗了,之后無數的人隨波逐流的大呼敗了,無數火把

    被扔在地上,數以萬計的已經喪失理智的潰兵只知道在一片漆黑中四下奔逃,大

    路上,河道里,周圍的山頭上,漫山遍野都是爭相奔逃的潰軍大潮,無數人自相

    擠撞踐踏,成千的人失足跌下山崖。

    洪德寨內折可適狂喜過望,所有的宋軍將校還能作戰的都已經拿起了兵刃,

    誰都沒想到夏軍突然崩潰了。這個反敗為勝的天賜良機令所有人熱血沸騰。

    折可適親自披掛上馬,大刀一揮,堵門的塞門刀車和飛猿寨全給拉開,殘破

    的寨門大開。

    「西賊已??!弟兄們,殺!」

    「殺!」巨大的吼聲響徹天際。

    數以千計的宋軍以更勝先前的氣勢奪門而出,也不管什幺陣列,只是一窩蜂

    漫山遍野的殺向黑暗中無邊無際混亂潰散的夏軍。

    此時,戰術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   ?。   。   。?/br>
    十月十九,清晨,環州荒涼的群山中。

    梁太后此時的形象著實狼狽,衣袍血污處處,發髻散亂,騎著一匹馬。身邊

    只跟著十三名御圍內六班直的侍衛,卻是步行,一行十四人順著山路艱難攀登。

    昨天那驚心動魄的一晚,實在只能用修羅地獄來形容。

    梁太后此時才真正明白了什幺叫做「兵敗如山倒」。十萬大軍一起潰敗的情

    景,真如山崩崖傾一般勢不可擋,她的御輦車駕被亂兵裹挾,動彈不得,而前面

    宋軍竟然已經勢如破竹般殺到了近前。幸虧班直侍衛拼死阻擋,才讓她有機會棄

    輦駕而逃。

    此刻她的輾駕大概已成宋軍的戰利品了,而自己在黑夜中慌不擇路,只是被

    幾個忠心的侍衛保著往山間小路里鉆,也不辨東西南北,只知逃跑。眼下卻與大

    軍失散,只是在這山路之中披荊斬棘的穿行。

    她不知道仁多保忠、妹勒都逋等重臣生死下落,也不知道身后是否有宋軍的

    追兵。

    自己一個女人,現在失去了大軍的保護,感覺自己就像赤身裸體般毫無安全

    感。還有梁乙逋那jian賊,若是現在有人若要對自己不利,在這荒山野嶺之中,只

    怕自己死了都沒人知道。而這些個班直侍衛……

    她心里頓時開始疑神疑鬼,此次出兵軍中有梁乙逋的jian細那是必然的,大軍

    突然崩潰只怕也和這些jian細從中搞鬼有關。她當時清楚地聽到了有人大喊敗了,

    巍名阿埋,葉勃埋等人盡力約束部伍,嚴令擾亂軍心者立斬,連斬十余名潰兵都

    不能阻止亂勢,最終自己反被亂軍裹挾不知所蹤,眼下自己落難,難保有人不會

    趁機起了二心。

    越是這般想,她越是心驚膽戰,看著身邊的這十幾個侍衛,每一個是平常經

    常跟在自己身邊的心腹,總之越看越是可疑。

    正在胡思亂想,突然一名侍衛拔刀而出,當的一聲磕飛了一支冷箭。梁太后

    嚇的驚叫一聲,滾鞍落馬。

    再看身后數名手持弓箭的黑衣男子不知哪里冒了出來,一邊發箭一邊沖來,

    而前面也有數名殺手出現,一名侍衛猝不及防,胸口中箭。

    「護駕!」眾侍衛齊聲大喊,兩人前后護住梁太后,剩余諸人揮動兵刃迎了

    上去。那些黑衣殺手武藝高強,連連發箭,侍衛們左躲右閃,被射中數人。終于

    搶至近前,雙方廝殺在一處。

    御圍內六班直的侍衛皆是各部貴族子弟中勇武出眾者充任,各個也是武藝出

    眾之輩,短兵相接毫不畏懼,刀光劍影之間,血rou飛濺。

    這些侍衛皆為夏主死士,眼見中了埋伏,心中唯一存的念頭便是拼了自己的

    性命,也要讓太后逃生。所以搏殺之間,用的都是兩敗俱傷的招數,只求殺敵不

    顧自身。

    誰料這班黑衣殺手也頗為兇悍,絲毫不顧忌傷亡,轉眼間,雙方都是死傷慘

    重,待到最后一個侍衛被人從背后一刀劈倒之后,滿地都是尸體。而站著的黑衣

    人,也只剩下了兩個。

    此刻梁太后早就嚇的發足狂奔,也不顧方向,只是順著山路拼命奔逃。

    但是她一女流之輩,又怎比得上武林高手。跑了一會就累的氣喘吁吁,雙腿

    發軟。而那兩個黑衣殺手目露兇光,好整以暇的緊逼而至。

    「爾等是何人?你們可知我是誰!」

    梁太后此時反倒鎮定了下來,臉上的驚慌之色退去之后,威嚴又起。這些人

    并非宋軍追兵,宋軍都是有衣甲的。也不是夏軍,更不像是土匪山賊??此麄兊?/br>
    武藝氣勢,絕非等閑之輩,難道……梁乙逋?

    「死到臨頭,偏就那些廢話!」

    「爾等是梁乙逋的手下,犯上作亂,不怕滅族嗎?」

    「我等只是要帶你的人頭回去交差,其余何事一概不知?!?/br>
    左側黑衣人眼中兇光一閃,舉刀便要動手,突然嗖的一聲,一支弩箭射到,

    那黑衣人聽到惡風不善,一側身,無奈弩箭來得太快,正中肋下。他痛叫一聲,

    當即摔倒。身子掙了兩下,竟然死了,顯然箭頭有毒。

    「誰!」另一人一愣神,卻見不遠處一道身影掠過,他下意識的舉刀一架,

    當的一聲火星四冒,連退數步,卻見一個儒生打扮得年輕男子,手提一把樸刀,

    正護在梁太后身前。

    「好小子,你是尋死幺?」

    「光天化日之下,爾等jian賊在此行兇,我看你才是尋死?!?/br>
    黑衣人大怒,舉刀箭步如飛,當頭劈下。那年輕儒生身形如電,舉刀一架,

    下面飛起一腳,反踹黑衣人小腿。黑衣人一縱躍起數尺,抬腳便蹬儒生面門。

    那儒生哈哈一笑,身子經不可思議的往后折去,同時抬手一揚,哧的一聲一

    枝袖箭迎胸而至,那黑衣人哪料到這儒生武藝如此精湛,手法快得驚人。身在半

    空無法躲閃,這一箭正中面門,啊的一聲慘叫摔倒在地,扭了兩下之后,面目發

    黑,登時氣絕。

    轉眼之間,這儒生連續搏殺兩名殺手,竟還顯得氣定神閑,只是額頭微有汗

    氣。

    「恩公,救命之恩不敢言謝,不知高姓大名?!沽禾笞屑氂^察,見此人年

    紀輕輕,身形挺拔,相貌十分英俊,往那一站迎風而立,真有玉樹臨風之感。況

    且此人剛剛救了自己的性命,顯然不是自己的對頭一伙兒,心中頓生親切好感。

    那年輕儒生扔了樸刀,瀟灑的雙手抱拳,突然伏身大禮參拜。

    「草民環州唐云,叩見太后千歲!」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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