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唐朝破案 第124節
他在花瓣下張嘴。 “嘶……”歐陽意反應不及,倏地頭皮發麻,伸出的雙手緊緊抓住桶沿。 半柱香前,梁柏回來了。 張婆上前,悄聲道:“夫人沐浴,又喝了不少酒?!?/br> 隔著一道門,凈房的水聲再清晰不過地傳出,像是有人撩撥他的心簾。 梁柏揮揮手,“你退下?!?/br> 張婆心領神會,“是?!?/br> 梁柏輕喚妻子,但浴桶中人低聲嗚咽,閉著眼,眼角不知是水還是淚,似在夢中。 他心中不忍,低身為她捏著肩道,“意意,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輕聲傾訴,宛如哀告。 他不可抑制地憶起他原來的家。 在外人看來幸福熱鬧的家,父親能耐,母親賢惠,還有個個生龍活虎的弟弟。 但他的弟弟們都死了,被他親手殺死! 遭遇至親算計、背叛,他付出了血腥代價,從此性情大變。他沒有家了,本也不打算成家。 他今年二十六歲,這個年紀對三品官來說非常年輕,但成家卻遲了。 別人給他說媒無非是看中他的身份,娶世家高官之女,名聲好聽,可也等于將自己與妻子家族綁定。他不喜歡被別人牽制。 若那些貴族小姐與他齊心還好,若還向著岳家,夫妻間又少不了一番勾心斗角。他從小和弟弟們斗到大,不想再在家里玩這套了。 只有她,始終沒想過利用他的身份,關心他,陪伴他,與他過平平淡淡的日子。 朝局復雜,世事無常,唯一人能與他笑看庭前花開花落。他幾乎低聲下氣地求,不要走。 可她卻回答什么呢,她呢喃著:“好想回家啊?!?/br> 他當即就浮起萬念俱灰的念頭。 自認已經做小伏低,好話說盡,為什么,她還是視他如瘟神? “意意,這里不是你的家嗎?” 梁柏呼吸漸急,俯身在她耳邊質問:“為什么,為什么要離開?” 歐陽意半夢半醒,腦海里都是她在現代的回憶,對梁柏的話恍若未聞,似回答又似自言自語:“我想回自己的家?!闭娴暮孟肽畎职謒ama。 梁柏愣怔,一顆心直墜冰窟。 只怪自己為何要裝大度讓她好好思量,思量半日就思量出這么個結果! 不,不可以。 梁柏眸中漸起戾色。 “你不能走,你還未真正成為我的妻子!” “我們是拜過堂的夫妻?!?/br> “不,別走!” 梁柏的內心掙扎,額頭沁出細汗,神色執拗而痛苦,他在無法控制自己的情況下,踏入桶中。 花瓣之下的景觀若隱若現。 梁柏胸口猶如火燒。 就這一次。 過了今晚,便放你離開。 “唔!” 歐陽意驚醒。 眼前的男人雙目通紅,猶如血光,肩腹腱子rou盤虬,充滿了力量感,肌膚一觸,歐陽意立馬趕到對方充滿火山即將爆發的灼熱。 她登時愣了。 尸山血海殺出來的霸道氣場籠罩,渾身如過電般,仿佛千萬條放電的細蛇緊緊纏繞著。 接著,梁柏猶嫌不足,攔腰將人抱出。懷中人顫得厲害,形態誘人。 梁柏喉結下滑,喑啞出聲,“我不當這個大將軍了,求求你,別離開我?!?/br> 歐陽意:?老公你在說啥? 她視線往下瞥,心頭一跳。 常年練武的手指靈活巧妙,如扁舟,貫穿連綿山嶺中的湍湍細流,卷起滔滔浪花。 “夫君,別、別這樣……” 歐陽意氣惱,又掙脫不開,忽然聯想起他說的話,心中陡然一驚—— 他該不是誤會她要離婚吧!難怪發瘋似地想要占有她。 真快遭不住,她掙扎痛呼:“我沒有想過要離開你??!”“真的沒有!” 這番話出口,如山風刮過,讓梁柏沸騰的血液驟然一涼。 他瞪大眼,“意意,是真的嗎?”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真的不會離開我?” 失而復得的狂喜交織著方才未褪盡的暴戾,疑惑、憂慮、驚喜,混合成一種奇異的表情,他從未如此形于色過。 歐陽意力竭,“我何時說過要離開?” “那為什么你說想回家?!绷喊乜刹皇呛煤?,心神巨震之后很快恢復清明。 歐陽意總不能說她是穿越者,只道:“我想兒時的家了。我們雖是夫妻,但我也有父母?!闭f著揚眉質問,“怎么,難道你跟別的男人一樣,認為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女人嫁了人就不能想自己娘家嗎???” 梁柏聞言一呆,隨即急道:“我誤會意意了!” 一時風雨過后見彩虹,所有憤恨戾氣悉數消散。 梁柏傻笑得如稚童般,又見歐陽意渾身紅痕,方意識到自己如此失分寸。 天哪,他都對她做了些什么。 原來她并未想過與他和離,反倒自己多疑猜忌,一時悔恨交加,緊緊抱住他,又輕輕吻她。 “我之罪過,我竟發瘋了!”“你剛才應該用力打我!將我打醒!”“對不起,相信我,以后再也不會了!” 他不停道歉告饒,歐陽意卻沒有生氣。 床.第之事上,她對他有虧欠,而他那么高高在上、那么驕傲的人,若遭妻子拋棄,生氣發怒也很正常。 “君失禮,我可不敢亂來?!睔W陽意甩了個眼刀,嗔怪,“萬一踢了不該踢的地方,往后我的幸??蓻]了?!?/br> 話一出口就后悔了,仿佛聽到節cao碎了一地的聲音。 “久推官”理智冷靜的人設崩得一塌糊涂。 這話要梁柏怎么接? 梁柏整個人的神智已經被巨大的狂喜沖昏了。 他睜大眼睛看著她,呆呆地,像個傻子,這時如果有刺客來刺殺梁大將軍,他可能連劍在哪兒都找不著。 往后的幸福,他沒聽錯吧,有些事不能想,一想就意亂情迷。 世事紛擾,可他的心已經有了歸處。 屋內干熱,歐陽意身上的水早蒸干了,出了不少汗,背上都是涼的,猛地打了個噴嚏。 “不行,這樣會受涼,意意等我?!绷喊孛Τ读吮蛔訉⑷宋孀?,匆匆穿衣,又出去喊張婆燒水。 片刻后,熱水重新裝入水桶,梁柏抱起妻子入浴。 歐陽意渾身乏力,翻了個白眼,隨他去了。 這次梁柏心無旁騖,為她洗凈,擦干后,將人裹進被窩,蹲在榻邊低低和她說著話,道歉,又道歉,她“嗯嗯”地隨口附和著,身心俱疲,很快便進入夢鄉。 * 歐陽意醒時已日上三竿,回想昨晚的荒唐事,有不真實感,穿衣用餐,發現竟有她愛吃的羊rou包子。 張婆格外殷勤,“這羊rou包是大將軍親自去買的,夫人趁熱吃?!?/br> 他以前也常常給她買這家包子。 昨晚那么鬧騰,一地狼藉,張婆進去收拾時定是發現了什么,臉上都帶著心照不宣的喜悅。 歐陽意敏銳地察覺張婆對梁柏稱呼的變化,問道:“你早已知曉夫君身份?” “我原是梁家仆人,大將軍不放心外人伺候夫人,叫我過來?!睆埰拍樕认?,復又小心行禮,“之前對夫人多有隱瞞,請夫人莫怪?!?/br> 從張婆對她的態度可見,梁家老仆將他們夫妻二人當親人又當主子。夏日會給他們準備消暑水果和涼茶,冬日家里有不間斷的熱水,不用歐陽意交代,仆人們也能將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條。 “我怎么會怪你,這一年來你做得很好?!?/br> 歐陽意神情溫和,讓張婆稍稍放心,接著歐陽意問了她一些梁家的過去,主仆二人愉悅地度過早膳時間,正聊著,就聽外頭傳來一道沉穩的聲音,“備馬車,回老宅?!?/br> 張婆直起身張望,看見梁柏一身明鎧泛著光澤,提劍而進,面上笑盈盈,眼似繁星眉似弓地走來。 另有仆人奉茶,梁柏端著清香四溢的茶水,未及抿一口,笑著問歐陽意:“夫人可用過早膳?” 歐陽意睡得好吃得飽,心情頗佳,經過昨晚這樣一鬧,夫妻倆如今完全懂得對方心意,對視的氛圍分外平靜寧和,歐陽意不由笑回,“吃撐了,夫君可是要帶我去哪兒?” 梁柏匆匆飲茶,自顧褪鎧甲,邊道:“去一個早想帶你去的地方?!?/br> 歐陽意站起身,梁柏卸鎧后,馬上牽著她的手往外走。 “等等?!睔W陽意走出兩步,忽然掙脫他的手,轉頭往屋里去。 梁柏剛度過驚弓之鳥的階段,忽然那股害怕妻子離開的心悸感又涌上來。 “好了!” 歐陽意出來時,脖頸多了一條兔領子,她看著梁柏臉上不安的神色,無奈地笑了笑,溫聲安撫道:“我畏寒,這條兔領子圍上,暖和?!?/br> 梁柏看著她,沉默了一會兒。 剛剛角度問題,他沒有注意,現在仔細看,能隱約看到妻子后頸幾處紅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