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回來
第15章 回來
晚飯過后,太陽才終于收了毒手,蒸騰的熱氣一點點消散,這片大地終于才算是有了點適宜人類生存的模樣。 關月洗完碗出來,關母已經削好了水果,月月來,吃點水果。 猶豫了一下,關月走過去。 關母遞了一個削好的梨給她,天氣熱,吃點梨,不容易上火。 接過梨,她在沙發上坐下。 電視永遠播著電視劇頻道,爸爸永遠坐在那個單人沙發上,邊抽煙,邊看不知道從哪兒淘來的象棋棋譜。 月月,你在月城工作順利么? 捏著梨的手一緊,關月開始緊張起來,還行,挺好的。 我看你怎么比過年的時候瘦了?關母拍了拍她的手臂。 沒有,過年的時候穿得多,現在穿得少顯的吧。 你看你一個女孩子自己在那么遠的地方,我們做父母的也不放心,要不回來吧。 嗯?關月一下挺直了身體,瞪大眼睛看關母。 你這孩子,不就是叫你回家么,又不是叫你上刀山下油鍋,怎么還給你嚇成這樣。關母堆著笑說,暗暗向關父使了個眼色。 關父吐出嘴里的煙,悠悠說:是啊,你看我這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要不了多久,估計這身邊就離不開人了。 我也老了,你爸要真有個什么事,我也幫不上多少,關烈工作又忙。你回來了,我們都能安心點。 關月握著手里的梨,怎么也下不去嘴,咬著嘴唇不說話。 關母再接再厲:你要是擔心工作不好找,那可以放心,我有個朋友自己家開了個超市,我問過她,你可以到她那工作。 關月還是不說話。 要是不想工作也行,你爸爸的朋友蔣叔叔還記得么?他家前年剛得了一大筆拆遷款,他兒子歲數跟你也差不多,明天正好可以安排你們見見,要是合適,以后你就不用工作了,在家帶帶孩子,照顧一下老人。這么多年你也夠辛苦了。 關月嘴唇都咬白了,梨汁流到手上,一片黏膩。 關父關母猜不準她的意思,以為她在考慮,也都沒說話。 關烈剛跟未婚妻俞漾漾打完視頻電話從臥室出來,看氣氛不太對,走到關月身邊坐下,問:怎么了? 關母拿了一個削好的梨遞給他,沒怎么,我們在跟你jiejie商量讓她回來。 回來?什么意思?好端端的,回來干什么? 關母斜瞥他一眼,什么好端端的,你爸這身體一天不如一天,身邊不得有個人??? 我爸怎么了?這不好好的?這么多年不都這樣?再說了,我不在這呢么? 關母氣急,拍了一下大腿,朝關烈吼起來:你難道打算一輩子呆在這?一輩子呆在水務局?漾漾爸不是省里領導嗎?等你們結婚了,讓他想想辦法,走走關系把你調到省里,到時候家里不得有個人? 關烈一把把梨砸回盤子里,擰著眉回道:什么領導?什么調到省里?媽,這話你都是聽誰說的?我在這呆的好好的,調什么調,再說了,調動哪兒有你想的那么容易。 他拽了一把關月的手臂,姐,你別聽媽瞎說,什么回來不回來的,你就好好在月城呆著。 什么叫在月城好好呆著?一個女孩子在外面累死累活又掙不著幾個錢,我讓她回來嫁人怎么了?我是她媽,我還能害她嗎? 關烈騰地站起來,急赤白臉地吼:嫁人?嫁什么人?媽,你怎么又搞這個? 關母愣了,呆呆看著兒子,半晌低頭抹了把眼睛,哽咽著說:我,我這不是都為你們好么,我 好了,別說了。關父扶著沙發扶手緩緩站起來,拽了兩下關烈,坐下。 他順勢跌坐在沙發上。 關父接著說:我跟你媽也是為你們的未來考慮,不回來就不回來,不調走就不調走,都以后再說,現在不急。 關母抬頭看向關父,張了張嘴,被關父一瞪,什么也沒說。 關烈你也是,什么話不能好好說,跟你媽吼什么。他從褲兜里掏出一張銀行卡塞給關烈,拿著,今天你們買東西,應該花了不少錢,之后的訂婚結婚也不能省,咱們老關家娶媳婦,一定要辦得風風光光。 關烈沒接,這是什么? 還能是什么?錢。 你們哪兒來的錢? 我跟你媽攢的,不多,就10萬。 關烈瞠大了眼,10萬?你們哪兒來的那么多錢? 關父關母都是農村出身,文化水平不高,年紀很小就被招到鹿市工廠,做了一輩子的基層工人,后來關父因工受傷,更是只能做基礎工作。 不間斷的腿部理療和供養兩個子女,直到這幾年,子女都工作了,才算是沒有經濟壓力,根本不可能有這么多積蓄。 聽他這話,關母又不高興了,你爸說是我們攢的那就是我們攢的,怎么,我們還能去偷去搶嗎? 關烈想了想,扭頭看關月,是不是你給的? 關月從頭到尾就攥著梨,低著頭不說話。 是她給的又怎么樣?她是我閨女孝敬一下我們怎么了?關母從關父手里搶過銀行卡,一把塞到關烈手里,讓你拿著你就拿著,一會兒去看看還有沒有沒買的,明天讓你姐跟去再去買點,不能丟了我們家的臉,知道嗎? 關烈猶豫了一下,把銀行卡胡亂揣兜里,冷聲說:姐明天沒空,她要回月城了。 今天才回來怎么明天就要走,不是放3天假么? 下午公司給她電話,說有急事讓她提前回去。 關母推了關月肩膀一下,是不是,關月你說? 關月腦袋嗡嗡的,一團混沌,木訥地點了兩下頭,小聲地嗯了一聲。 什么公司???怎么放假還不消停,給錢不多活倒是不少。關母又小聲嘟囔了幾句。 關烈想說什么,動了動嘴唇,還是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