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接一單
再接一單
回家是下半夜了,小刀睡得零零碎碎,一會兒做夢,一會兒驚醒,一會兒在蘇彗家吃飯,一會兒又到了戴引的床上。她夢見和蘇彗說話,但蘇彗說了什么她聽不清,于是她大聲詢問,結果她把自己喊醒了。而蘇彗的聲音,卻真的響起來:喂?喂? 原來半夢半醒間,她接了蘇彗的電話。 幾點了? 什么?十一點了,聽得見么? 早上,還是晚上 小刀把手機拿離耳朵,看了看,是中午十一點。 什么事? 蘇彗很無奈:我剛剛說的你全都沒聽見啊。他只得從頭開始,你不是要認識我叔叔?我安排好了,但是得下星期,他現在人不在國內,你覺得怎么樣? 下星期?那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要是明天我給你做完造型,下星期你直接失蹤,我上哪兒說理去。 蘇彗覺得這個小刀老師應該有起床氣,她說話明顯比前兩次態度差。他是有求于人,也沒辦法,說:那要怎樣你才能相信我? 小刀一時也想不出。她剛醒,昨晚也沒睡好,腦子里像攪翻了漿糊。她不耐煩道:怎么什么都要我想,你就不能拿點誠意出來,主動提個方案? 蘇彗想了想:那,那要是我騙你,我那套別墅就送你。 小刀不語,蘇彗又在那里喂喂喂,結果就聽見她說:口說無憑? 一天后,蘇彗派了車去接小刀,錄制地點很遠,在另一個城市,小刀睡著了又醒,醒了又睡,看到的卻還是高速公路旁的田埂。到下午一點多,才終于到了地方,她被帶著去了錄制廳后臺,蘇彗戴著口罩坐在最里面。 被淘汰的有十個男孩。粗看都挺漂亮,他們在鏡頭前或許有些笨拙,有素人感,但在鏡頭下,他們都有著超越年齡的成熟。蘇彗還算是最嫩的那個。小刀看見一張挺熟悉的臉,那張臉的主人頭發染成了白色,戴著銀色耳圈,精瘦,下垂眼。她想了想,回憶起這是蘇彗那天刷微博時,合影中的另一個選手,好像叫什么霖的。 蘇彗朝小刀猛揮手,小刀走了過去。 別墅產證帶了么? 蘇彗聽出小刀是在開玩笑,嘻嘻哈哈地幫她把護膚品化妝品放到桌上。他在這里的樣子,又是另一種。不是明星,不是富二代,倒像個大學生,還是能進學生會的那種。小刀看他臉,說:今天不腫。 蘇彗邀功似的:我忌口了,昨天少鹽飲食,而且晚飯后就沒喝水,今天早上喝了黑咖啡,剛才又喝了一杯。 小刀說:你不要命了。 我每次都這樣,但是上鏡還是腫,就靠小刀老師妙手回春了。 二十一歲,剛立春,回什么春。 說歸說,小刀已經收了錢,蘇彗為表誠意,直接結的全款。小刀是個專業的,更加敬業。她沒有太多時間跟蘇彗插科打諢,蘇彗找她來也不是為了聊天,于是一二三,她立即進入狀態,不過這次是以大量的噴霧開始的。 蘇彗疑惑:上次不是涂油的么? 上次是上次,這次是這次。 噴霧噴到會微微滴水的狀態,小刀停下了,靜置五秒,她才用紙巾摁干了多余水分。她觀察過打光,這個節目的光打得沒什么層次,都是大白光,更容易顯得人扁平,所以修容得花大功夫,又不能顯得用力過猛,又要確實有效,著實有種重新畫骨的感覺。 蘇彗一直很認真地盯著鏡子,像是在學手藝。小刀隨意道:看這么認真,以后打算自己畫? 我叔叔說過,很多事情可以不會做,但是要會看,否則就無法識人善用。 小刀忍不住噴笑出聲。 笑什么,真的啊。我媽也這么說過,像她要是不懂家務活,她就不知道家里請的傭人做得到不到位。 小刀在蘇彗后腦勺拍了一把:你還真把自己當人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