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是回憶殺一樣的存在。自從水云出國之后，他們就再也沒見過她了，沒想到她和陳楓竟然會在美國同框。而他倆的一些初中同學知道陳楓以前也喜歡過水云，也一下子激動了起來。

大家先是集體跟節奏刷了幾十條“?。?！”，然后開始各抒己見。有說“沒想到我年輕時磕的CP竟然還有售后”，還有大喊“在一起”的，熱鬧極了。

然而陳楓和水云都沒有看到這些，因為這時演出已經開始了。

不愧是百老匯的經典劇目，舞臺布景，演員的服化道、表演和唱腔都很棒。水云很快就被情節吸引了。在初中的英語課上，老師曾放過歌劇魅影的錄像片段，但錄像完全無法和現場相比。

她太心疼魅影了，他從一開始就在沼澤里，沒有誰教過他如何去愛一個人，而Christine是他全部的愛和希望。只是他的愛是地獄里伸展出的藤蔓，注定是惡毒而充滿毀滅欲的?？僧斔吹紺hristine作為女主角唱著“Thinkofme”時，又是那樣滿足。當經典的二人合唱主題曲“Thephantomoftheopera”響起的時候，她似乎感受到了某種靈魂中的共鳴，眼淚刷地一下子就落下來了。

她好像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在他們沉浸在劇情的時候，張景初打了一個uber以最快的速度從紐瓦克機場往家里趕。為了改簽到一天之后的機票，他毫不猶豫地多花了4000元錢。

他很抱歉錯過了他和水云之間的約定，但還好，晚上八點還有一場。

也許他們還可以一起去看，如果她愿意的話。

他想要立刻見到她。

剛從飛機上下來的他衣衫褶皺，頭發微亂，就連胡子也有一周沒來得及刮過了，干凈的臉上長出一點青青的胡茬。相比平時而言，形象實在說不上很好。但眼下，他也顧不上這些了。

可當他好不容易趕到家的時候，卻發現別墅里空無一人，玄關處還擺著她毛茸茸的拖鞋，女孩顯然是出門了。而他完全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在六年前，他就已經失去了她的一切聯系方式。

張景初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打開微信?；蛟S陳輝宇，或者以前的某個同學有她的聯系方式？給陳輝宇和幾個同學發完微信后，他無意中點開了朋友圈，一下子就被陳楓發的那條微信吸引了，他看到了他深愛的女孩，評論里刷屏的“在一起”，和那句“顧先生與謝小姐”。

她和陳楓一起去看歌劇魅影了，她是在報復自己的失約么？

巨大的痛苦將他淹沒，他幾乎感覺到自己所恐懼的一切在一步一步應驗。

他顫抖著看了一眼時間，演出應該才剛剛開始半小時。無論如何，他都應該鼓起勇氣去面對這一切。念及此，他打開自己的車坐了進去，試了幾次，卻無法啟動引擎，電池沒電了。

“Fuck.”他難得地罵了一句臟話，把車扔在那里，向地鐵跑去。

偏偏今天的path也與他作對，平時只要十幾分鐘就能從新澤西到曼哈頓，但節假日時，兩趟線合成一趟，要從Hoboken繞一圈才過河通往曼哈頓，路上的時間一下子是原來的二倍。其實他不是不知道，就算去得早了，他多半也是無能為力。但離她近一點，總比留在家里好?；蛟S能早見到她一點，就多一絲希望。

張景初趕到MajesticTheatre時，曼哈頓飄起了小雪，可他就傻傻地站在那里，也不會找一個地方躲避。他在那里站了整整四十分鐘，幾乎凍成一座筆直的冰雕。

終于散場了，他緊緊盯著出口，甚至做好了陳楓和水云會手牽著手出來的準備。如果那樣，他該怎么辦呢？

然而，等了幾分鐘沒看到水云，卻看到陳楓和一個男生有說有笑地離開劇院走遠了。

這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疇。

張景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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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張懵逼了：怎么和我想象得不太一樣？

只有一件事我做不到（300收藏加更）

又過了十幾分鐘，劇院里已經重新變得空曠，水云才不急不徐地走出來，手里握著什么東西，像一只歡欣的小雀兒。

在演出結束后，她實在是喜歡飾演Christine的女演員，就排著長隊去找她簽名了。而陳楓和他的表哥接下來還有別的行程，就先走了。反正有了微信，隨時都可以聯系。她向女演員激動地表達了對她的喜愛，金發碧眼的女演員高興地給她簽了名，還夸她you’resocute。

被女神夸獎了。水云暈乎乎地從劇院里出來，回味著剛才的劇情。

“云云?！币粋€有些沙啞的聲音在身后叫她。

是張景初。

剛才的喜悅一下子就不見了。

明知道自己沒有立場，心里卻還是忍不住地委屈。

他去哪里了？為什么在平安夜讓她一個人？他到底想怎么樣，為什么一直含含糊糊不說清楚？

可這些疑問在見到他的一刻就都不見了，起不了一點責怪的心思。

她從沒有見過這么落拓的張景初，在她的印象里，他的衣著和外形永遠都是干凈妥帖的。

他看著她，眼睛里是再也掩飾不住的思念、難過，欲望與煎熬，甚至是帶著一點侵略性的絕望。一個人的眼睛里，是有可能蘊含著那么多的情緒嗎？

他看了她很久，努力把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找回理智之后，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她和陳楓之間大概只是偶遇。

“抱歉，我來遲了?！蹦泻⒆拥恼Z氣有些低落。

他終究沒能陪她一起去看歌劇魅影。

“沒關系?！笨粗屯沾笥胁煌耐獗砗颓榫w，水云問：“是發生什么事了嗎？”

張景初嘆了一口氣：“說來話長……我們路上說吧?！?/br>
他們并肩向地鐵走去。

原來，在張景初陪他的母親去做年終例行體檢的時候出了問題。馮之華平時沒覺得胃部有什么特別不舒服的地方，最多是偶爾拉肚子，卻檢查出了胃癌IIB期。張景初覺得眼前一片昏暗，沒敢告訴她實情，帶她去了某家三甲醫院檢查，卻未發現任何病灶，只是有點不太嚴重的淺表性胃炎。他再回那家小醫院確認，才發現原來是單子打錯了……等把一切都安頓好的時候，已經錯過了12月24日的飛機。

他說得輕描淡寫，但水云能夠明白這些天以來他承受了多少壓力。從小和母親相依為命的他，在那個時候該有多么絕望。

她拍拍他的肩，努力安慰他：“都過去了?！笨伤X得什么樣的語言都顯得太過蒼白。

回去的時候，path地鐵依舊要經過Hob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