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阿月(一)
殺手阿月(一)
深夜,阿月從床上爬起來,走到窗邊點了一根煙,一根煙抽完,身體的欲望還沒有消退下去,她走向浴室,蓮蓬頭里噴出的冷水讓她打了個寒戰,那股燥熱總算有了減弱的趨勢。 你這又何苦呢?外頭傳來女人慵懶的聲音,似乎是剛被阿月給吵醒了,寧愿自己去沖冷水,也不愿跟我再來一發,不知道怎么想的。 阿月裹著浴巾從浴室里走了出來,一邊擦著頭發,一邊說道:過于縱欲會消磨斗志,我永遠不會讓自己的欲望完全滿足,如果哪一天我活夠了,一定死在你的身上。 切,老娘才不稀罕,多晦氣。女人打了個哈欠,翻了個身繼續睡下去。 阿月卻沒了困意,她閉著眼睛讓自己放空,這樣子也能休息,并且保持著殺手的本能。 殺手是她的職業,除此之外很難再用別的詞來定義她,名字是收養她的老頭隨口取的,因為撿到她的那天晚上月亮很圓。 性別是女,可是她實在不能稱之為一個女人,同時她又不是男人。 這不是什么繞口令,阿月有著女性的性別特征,同時又有男人的器官,科學一點的說法叫雙性人,民間普遍稱這種情況叫不男不女的怪物。 當初她的親生父母生出她后一定是嚇壞了,所以便把她這個不男不女的怪物丟在了公園里,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夜,就算沒有凍死她,饑餓的野狗也會把她分食了,顯然這對嚇壞了的父母是一點沒有想讓她活下去。 收養她的老頭是個極為古怪的人,會勤勤懇懇撿破爛,也會為了喝到一瓶好酒去殺人,他也沒有把阿月當成一個人,從她開始學會走路,便教她捕獵,殺貓、殺狗以及殺人。 她殺的第一個人是在小學門口擺攤的男人,那個男人看起來敦厚老實,很喜歡逗孩子玩,所以當他拿出小玩具、小零食時,很少有孩子會拒絕,膽子大一點的還會跟他去不遠處的巷子,那里據說有他養的小狗。 阿月對零食和玩具都不感興趣,她只是單純想看看巷子里是不是真的有小狗,因為她敏銳的聽覺告訴她,那里一片死寂,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果然,那個男人是騙人的,不僅如此他還脫下褲子露出了丑陋的下身,阿月一陣惡心,有那么一瞬間她覺得眼前的男人比她曾經殺死的野狗還要讓人惡心,所以她舉起了小刀,一刀將那個丑陋的東西削了下來,男人慘叫哀嚎,很可惜這里除了他們,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過了三天,阿月從老頭的口中得知,那個男人死了,由于他死的方式極為不光彩,所以警方立案之后,草草調查了一遍,便當做流竄作案丟進了檔案室里。 人命不值錢,可是殺人得收錢,這是行規,記住了嗎?老頭醉醺醺地說,這一次的錢我幫你收了。 誰給的? 那家伙可是禍害了不少孩子,要不然警察能輕易放過嗎,這可是命案。老頭晃了晃手里的高檔洋酒瓶子,阿月一分錢沒有花著但是她并沒有抱怨。 從那天起,老頭開始教她入行。 殺人只是殺手的技術之一,想要成為一個真正的殺手,你要學的還有很多,首先要學會偽裝,要比一個普通人更像一個普通人。 所以阿月一邊和老頭學習殺人的技藝,一邊在學校里為了算術題而頭疼,老頭還會給她補課:真是笨死了,你連從山上扔石頭,打中汽車的擋風玻璃制造意外事故都會,怎么會算不出幾何題。 我能算出結果,可是寫不出過程。阿玉很無奈,不知道老師那么死板干什么,只要得到了答案,要什么過程啊。 就因為這奇怪的思維方式,阿月的成績一直在中間搖擺,屬于老師懶得搭理的死腦筋,所以普及完義務教育后,阿月便離開了學校。 在這之前,她已經做了八年殺手。 阿月十八歲的時候,老頭正式退休了,將她交給了一個新的經紀人,那是老頭曾經的徒弟,算是她的師兄。 看到了吧,這就是我不做殺手的原因,老師、醫生、律師,甚至撿破爛都是職業,可是殺手,那是人生,很少有殺手能活著退休的。師兄把一瓶據說年份很久的紅酒倒在了老頭的墓碑前,唏噓不已。 阿月并沒有傷感,很不給面子地說:可是沒有人做殺手,你怎么賺錢,去撿破爛嗎? 師兄被懟的啞口無言,很沒面子,但是又不敢,因為他怕死。 老頭曾經說過,師兄最大的本事就是因為怕死,所以練就了各種保命的手段,天底下恐怕沒有幾個人會比他更懂得保護自己。 師兄說這叫燈下黑,整天和死神的信徒打交道反而更安全。 阿月很困惑,或許這就是復雜的人性吧,這玩意兒她又沒有。 手機的震動打斷了阿月的回憶,來電的正是師兄。 現在是凌晨三點,已經有人等不及要宰了誰嗎? 別說話,你現在是不是跟那個妓女在一起,叫蘇瑩的。 阿月眉頭一皺,本能地察覺到了危險。 你想說什么? 有人買她的命,我知道你每個星期都會去找她,該死,你自己小心點吧。 阿月掛上電話,彎腰慢慢走到窗邊,果然街邊有人晃動,還有輕微的腳步聲,她迅速穿好衣服,帶著槍走到門口,附耳上去傾聽外面的動靜,走廊一片寂靜,顯然對方還沒上樓,必須抓住機會。 她果斷叫醒了蘇瑩,干脆利落堵上了她的嘴,給她套了件睡裙便把人打包帶走,甚至連內衣都沒給她穿。 蘇瑩的家位于一個老舊小區,只有七八層,電梯經常出故障,這會兒她們肯定不能坐電梯下樓,而下樓梯大概率會和殺手撞上,所以阿月帶著蘇瑩上了天臺。 喂,你這家伙,他們是來殺我的,你也是來殺我的吧,上了頂樓怎么逃跑,難道跳下去。蘇瑩這會兒像一袋大米一樣被阿月扛在肩上,沒好氣地拍打她的后背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