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像是誤入了盤絲洞的唐僧，也挺厲害。

陳默抬起頭看向秦南的時候她已經移開了目光，完美地完成了定格開始往回走，只留給他一個精致的側臉。

因為兩次上臺順序很近，時間很緊，秦南在回到后臺的路上就開始解禮服綁帶，精神完全都高度集中于秀場，直到登上了T臺才發現不對勁。

這雙鞋被人動過了。

秦南當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感覺自己是走在刀尖上了，每走一步就是一陣銳利而鉆心的疼痛，清晰的濡濕感讓她不用仔細去想也能明白脫了鞋之后會是怎樣一副血rou模糊的畫面。

她用盡自己最后一絲力氣在鏡頭前擺好定格，往回走的時候就連表情都快繃不住了。

秦南剛走下T臺就直接把鞋子踢開，兩枚還帶著血的刀片就從高跟鞋里滑了出來。

穆遠正好從后臺入口走進來，看見刀片和一地血跡的瞬間笑容就完全冷了下來。

“阿默，好像差不多結束了，我也有點餓了，你帶我去吃宵夜好不好？”外面，沈清朝陳默眨了眨眼：“我最近一直好想吃瀾大商業街的胖子燒烤啊，就是以前我們經常去的那家，我都好多年沒去了不知道還在不在……”

陳默看了一眼時間，點點頭：“到時候一起，正好秦南還沒去過?！?/br>
沈清表情微微一僵，隨即更用力地笑開：“我還以為秦小姐需要保持身材吃不了宵夜呢?！?/br>
話音未落，外面的sao動就傳入場內，陳默回頭就看見穆遠橫抱著秦南快步走了過去。

“我去看看?！?/br>
陳默直接從觀眾席繞進了后臺，剩下的模特兒們還在七嘴八舌地討論著，他越聽臉色越陰沉。

陳默平時就不怎么愛笑，可眼神一冷下來那股壓迫感就更是凌厲，白莉躲在人群中都感覺一陣心慌，趕緊扭頭回了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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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默，怎么回事？”

沈清緊跟著陳默的腳步走了過去，看著這一地狼藉也小小地嚇了一跳。

陳默側過頭看了沈清一眼，微微斂起眼底的寒意：“出了點事，你先回去吧?！?/br>
沈清看清陳默的表情后心里咯噔了一下：“阿默，今天我沒開車來……”

她很久沒看過陳默生氣的樣子了。

陳默這個人平時看起來沒什么笑模樣，好像總是不太高興的樣子，可沈清知道，只有當他的眼神徹底冷下來的時候那才是真正動了怒。

他在生氣，為什么，因為秦南嗎？

“我讓司機送你回去?！标惸瓷蚯逋孜?，以為她被血嚇住了，“別想太多，回去早點休息?！?/br>
沈清開始有些不安了。

她本以為秦南只不過就是陳默身邊的玩物，帶在身邊也不過是為了氣氣她，所以沈清只當陳默到現在不過是在氣之前她和穆遠訂婚的事情罷了。

她伸出手拉住了陳默的衣袖：“阿默，你留在這里有什么用？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交給警察……”

“我在這等警察?！?/br>
他必須第一時間知道到底是誰做的這件事。

陳默壓下眼底一閃而過的狠戾，轉身往監控室走，衣袖擺脫了沈清的手，沈清還想伸手去抓卻撲了個空。

“阿默……”

她下意識地往前追了兩步，而陳默卻已經消失在了后臺的拐角處。

醫院里，護士在給秦南消毒的時候還在問是怎么弄成這樣的，醫生本來覺得沒必要，可聽說她家里沒人照顧之后還是開了住院單。

包扎的時候秦南不想看自己那雙血淋淋的腳，就拿出手機來看看有沒有未讀微信。

正好還真有幾條，秦南點進去，是護工發來的消息。

“今天天氣挺好的，你媽說想去花園散散步，所以我就帶她下樓了?！?/br>
“她最近恢復得很不錯，前幾天還提起了你呢，我跟她說你過陣子就會來看她，她好高興?！?/br>
與這些文字信息相匹配的還有一些照片，照片上面色紅潤的中年女人臉上綻放出如同孩子一樣的笑容。

阿爾茲海默癥。

本來以她媽的年紀還沒到那個程度，可爺爺的手術做完身體還是一直沒有起色，沒撐到半年就走了，而奶奶在爺爺走了不到三個月也跟著去了。

雖然mama沒有明說，可秦南知道，她很自責。

哪怕她不知多少次向她反復強調，這是那個渣男的錯，是背后那個傳銷團伙的錯，可每次打電話回家，秦南還是能察覺到mama越來越沉默寡言。

終于有一天，秦南回家的時候，開門的女人看著她，臉上是疑惑的表情。

“你是哪位？”

最后秦南只能把失去獨自生活能力的mama送進了療養院，請了一個護工照顧著。

穆遠把秦南又送到住院部，在病床上安置好了之后才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秦小姐還真是意外的迷糊，鞋子里有刀片都感覺不到？”

“我感覺到了，可是我當時已經站上T臺了?！蹦_上還疼得厲害，秦南有點發蔫，說話也沒什么力氣。

聞言，穆遠定定地盯著秦南看了好一會兒，直到秦南被盯得不自在了瞥了他一眼，穆遠才低頭笑開。

“秦小姐，我發現你真的挺有趣的?！?/br>
模特兒只要一站上T臺，就不再是自己，而是展示身上服飾的道具。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得圍繞著效果倆字走。

這是每個模特都懂這個道理，可他見過真正能做到這個地步的卻只有秦南一人。

秦南也學著穆遠的樣子笑了一下：“謝謝，那么等你笑完可以回去嗎，我真的很累，想早點休息了?！?/br>
穆遠點點頭，然后從座位上站起身，往外走了兩步，“秦小姐，我好像還真有點喜歡你了?！?/br>
秦南本來都低下頭開始處理手機上的消息，聽了這句話又抬起頭看了穆遠一眼，卻見穆遠也停下腳步笑望著她，神態自然得就像是剛才那句話不過是秦南出現了幻聽。

是不是幻聽秦南不敢確定，但無論那是不是幻聽，她也都只能當做幻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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