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 我放棄了
206 我放棄了
顧易不是故意丟下周涼,只是場面太過混亂,連她都無從判斷上前的危險性。 一開始她只是想找一家有眼緣的酒吧。此時還不是這條街最熱鬧的時候,街上有些冷情,因此忽然涌出的三五個人便吸引了她的目光。 在酒精作祟下鬧事是常有的事,顧易以前去撈吳聿恒時屢見不鮮。 于是看到幾個男人舉著酒瓶大聲叫囂的那一刻,如同舊日重現,她莫名想了到吳聿恒。 正當她說服自己吳聿恒變好了,再也不會出現在這里時,她偏偏就看到了吳聿恒的身影。 他還穿著早晨從她房間離開時的那件T恤,但卻沒有一絲在她面前乖巧的模樣。 他扯著男人的前襟,兇狠的威脅:再不滾我報警了??! 那一刻五雷轟頂毫不夸張,顧易用僅剩的理智跟周涼說了一聲,就沖了過去。 騙她要照顧他爸,結果卻在這里鬼混? 她一把拽住吳聿恒,扯著他的衣服就將他往人群外拖拽。吳聿恒被拽的一個踉蹌,轉身剛想還手,卻發現是顧易。 顧易死死攥著他,氣得話都說不出來,吳聿恒那一刻也有些懵。他來不及解釋,只覺得這里太危險了。 你別待在這兒 吳聿恒試圖將顧易推離,卻被后者死死拽著。 顧易距離他太近了,酒瓶子向他砸來的時候,他根本沒辦法還擊,只能將顧易護在懷里,背過身硬生生扛了下來。 啤酒瓶碎裂在地上,白色的泡沫快速消散,將光滑的地面洗出一片霓虹燈的倒影。 血滴落在上面,打碎了幻影,顧易從暴怒中回神,抬起頭看向吳聿恒。他捂著一只眼,半邊臉都被血染紅。 吳聿恒,傷到眼睛了嗎? 顧易張開黏著的喉嚨,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都在抖。 吳聿恒有些頭暈,顧不上回答她,勉強睜開眼后,發現顧易在打電話。 他忙按住顧易的手:先別報警,我在這兒打工,報警的話會很麻煩。 你說你在這兒干什么? 顧易再問,吳聿恒忽然不敢答了。 旁邊酒吧的幾個男人沖了出來,及時壓制住了發酒瘋的男子。有人上前詢問吳聿恒情況,他只是搖了搖頭。 吳聿恒你給我過來! 顧易拽著他往人群外走,鬧事的男人還不罷休,叫囂著不許吳聿恒走,罵他孬種。 不等吳聿恒發作,顧易就回頭朝人吼了一句。 你他媽給我閉嘴! 她兩眼赤紅,看起來像是要吃人飲血。 莫名的沒人再敢作聲,任由顧易將吳聿恒拖了出去。 一路上顧易都沒有再說一句,等他們停下的時候,吳聿恒才發現顧易將他拽到了最近的一個社區診所。 顧易將人推進去,自己站在門口沒動。 醫生迎上來,見吳聿恒捂著眼睛,說道:傷到眼睛了嗎?那要趕緊去醫院,我們這兒弄不好的。 吳聿恒剛想搖頭,就聽身后的顧易冷笑一聲:瞎了最好。 他低下頭,忽然沒有了解釋的意愿。是的,隨便吧,瞎了最好。 顧易沒再理他,卻也沒走。她站在診所門外點了一支煙,抽了兩口后就似乎忘了目的,一直夾在指間沒動。 等煙灰掉落了大半截,她才猛然意識到自己沒有抽。 回想起剛剛的一幕心臟再次抽緊,顧意下意識環胸抱懷,平復著快要窒息的情緒。緩了一陣,才從玻璃門外向里看了一眼,見醫生只在吳聿恒的眉弓處貼了紗布,總算喘過了一口氣。 顧易給周涼打了個電話,讓他先回學校去。今晚的事讓她實在沒辦法再繼續對周涼調情。 周涼在電話那端沉默了許久,他還站在原地等她。 明明藝考的那個雪夜,無論他等到多晚,顧易都會回來找他的。就算是不久前她也曾為吳聿恒拋下他,但晚上還是回了美院宿舍 他猛然意識到,那個屬于他們兩人的家已經沒了,所以顧易再也不會回來了。 周涼知道自己此刻應該乖順的說好,然后掛掉電話,等待顧易下一次想起他。 可是他好害怕,一個人站在街頭,看不到一點光。 顧易,我以后能一周去見你一次嗎? 顧易揉了揉眉心,有好些事壓在她心頭,讓她無法輕易給出承諾。 周涼,你先回去,我們晚點再談這些好嗎? 周涼吞咽了一下喉嚨想說好時,顧易已經掛斷了電話。 吳聿恒走出診所大門,見顧易迅速掛斷了電話,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你報警了嗎? 顧易咬牙瞥向他:吳聿恒你也怕警察???現在不是未成年了,知道打架斗毆犯法了? 不是打架,那個男的sao擾女客人,我就說了他兩句 吳聿恒見顧易的眼神完全沒有回暖,便不再說了,任何解釋都是徒勞。從瞞著顧易去酒吧打工開始,他之后做的每一步都無法辯駁。 你爸住院要很多錢嗎? 還好。 那是你缺錢? 吳聿恒低下頭,搖了搖。 顧易努力為他找理由,可卻始終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那你到底在干什么? 顧易,我畫不出來了,我 吳聿恒用盡全身力氣,才勉強說出了最后三個字。 放棄了。 顧易其實猜到了這種可能,吳聿恒的心態一直都不太好,所以她才沒有再逼他。 我可以等的。 你愿意等我,但我不能這樣一直耗下去。不上學,畫不出來,也沒有任何掙錢的技能 吳聿恒抹了一把臉,努力撐起即將崩潰的情緒,說著他反復演練過多次的話。 顧易,我爸再也沒辦法畫畫了,他以后只能靠我了。 腦梗導致的偏癱對一個曾經站在巔峰的男人來說,幾乎可以說是致命性的打擊,四肢失去了基本功能,連大小便都要人幫忙。 雖然他家的家底還不至于坐吃山空,但吳聿恒能感覺到他爸精神上已經垮了。他很害怕,哪一天如果沒人看著他,第二天就會看到他爸的尸體。 我不能一直被你養著,無論干什么,我總要有個開始,讓他看到點希望。 顧易許久沒有說話。她忽然發覺自己錯了,從一開始就不該等他。 你以為你放棄了畫畫就自由了嗎? 吳聿恒微微抬起頭,就被顧易一把抓住了頭發,扯動了他剛剛包扎好的傷口。 他痛的呲牙,發著冷汗,顧易卻全然沒有往日的溫柔。 畫不出來,就給我rou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