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不速之客

    于筱冰眼睛都亮了，小時候看見鳥都是她一靠近就飛走了，這還是第一次碰見這么親近人的。

    光是看她眼神就知道她喜歡了，裴譯又把鳥給順走了，總算是解除了她一動都不敢動的狀態。

    先回去吧，爺爺家里還有很多鳥，有只畫眉很靈，會學小孩哭，讓它叫給你聽。

    真的嗎？

    真的。一旁的老爺子直接接話了，把鳥架子塞到了裴譯手里，說道：

    你小子今天怎么跟開了屏的孔雀似的，在對象面前什么都想著露一手是吧？走，別在外頭呆著了，帶你回去看看爺爺養的鳥。

    于筱冰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在回家的這段路上被健談的老爺子不著痕跡的引導，幾乎把自己的半個戶口都給交代出來了。

    明明才剛戀愛不久，他們已經聊到了婚后打算要幾個孩子。

    那你南方姑娘在北邊兒能待習慣嗎？這比不了南方濕潤，秋冬能把人給燥得流鼻血。

    能習慣的，我在潮濕的地方待著容易長痘，到北方來反而不長了，我覺得干燥的環境可能會比較適合我一點。

    那正好了，你倆以后結婚了，沒事就多一塊過來陪陪我這個老頭兒，小譯性子太淡，他自己也還沒成家，腦子里根本就沒什么家的概念。

    于筱冰連連點頭，聽話得很。

    回家的時候，保姆和司機已經開始包餃子了，于筱冰擅長做這些，也過去幫忙。

    也就是這時，她又發現了一個細節，裴譯雖然不會做飯，但他包出來的餃子卻要比她的好看許多，精巧又扎實，學了好久她都還是包得不如他好看。

    電視開了個響，屋子里也挺熱鬧的，陸陸續續來了一些過來看望老爺子的人，裴譯都洗手過去接待了，送他們離開后才繼續回來包餃子。

    本來氣氛很和睦，直到下午又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裴晶過來的時候，手里還拎著東西，她一看到于筱冰正坐在她爺爺的桌子邊上包餃子，臉上的表情都不對了。

    上次局培訓之后于筱冰就沒再看見過裴晶了，她只記得自己上次推了她，來之前完全沒想過自己能跟她在家長面前見面，眼下難免有點局促。

    裴譯伸手捏住了于筱冰的手腕，像是在讓她別怕，而裴晶也很快就緩過了最開始的震驚，表情里帶上了明顯的輕蔑。

    果然還是會有人不嫌棄你以前干過的那些丑事，沖著你的錢和條件選擇嫁給你。

    這話她是湊到裴譯身邊說的，說話時目光一直盯著于筱冰，裴譯還沒來得及回話，一個遙控器就直接砸了過來，奔著裴晶的頭去的。

    混賬！你前幾天把你那個神經病mama放出來是想惡心誰？在我面前一直裝出一副什么事都沒有的樣子，結果你就是這么在背后算計你堂哥的？

    于筱冰還沒看清楚，遙控器就越過她落到了前方的墻壁上，摔成了幾塊。

    裴晶沒想到爺爺會打她，從最初的震驚中回過神后，直接就掉眼淚了，情緒也激動了起來。

    我媽好不容易才從醫院里出來，她說想去找裴譯我就讓她去找了，我有錯嗎？

    她在醫院被關了那么多年！裴譯自己當年干了惡心事，憑什么就這么被掩蓋過去了，我媽心里的創傷誰來彌補！

    她在那哭著鬧，老爺子氣到身子都晃起來了，還是司機過去扶住了他。

    你弄清楚一點，你堂哥才是受害者！

    裴晶已經知道爺爺無論如何都是會幫裴譯說話的，想著出了這扇門再算賬，可沒想到老爺子又開始說了起來。

    是你媽覺得把你燙傷了沒臉面對你，神經病犯了就想去給裴譯當媽，總纏著他，后來挨了打，她反而覺得自己挨打是在給你贖罪了，變本加厲地纏著他，這才有你當時看到的那一幕！

    你怎么就不明白！她自己在裴譯身上找滿足，結果被你這個女兒曝光出來搞得身敗名裂了，還不想恨你，只把所有錯都怪到了裴譯身上，一心就想惡心裴譯！

    老爺子喘了口氣，又繼續說道：他除了對你媽動過手，別的根本就沒發生過，當年的事他知道自己錯了，該彌補的都彌補了，但你媽還是死纏著他不放手。

    你別總想著恨誰，也看看別人是怎么過日子的吧！你爸在裴譯八歲那年就跟他mama出軌了，一直到他媽臨死前這兩人都還在聯系，他也沒處去討說法??！

    于筱冰牽住了裴譯的手，發現他指尖冰涼。

    跟他對上視線后，他只是看了她一眼，示意自己沒事，隨后又把視線給收了回去，用筷子夾了一塊rou餡。

    裴晶還在哭，像是一時半會兒沒法接受這件事情，她頓了一會兒，直接拿了手機去外面打電話，像是跟電話那頭的誰吵了一架。

    于筱冰看著裴譯包餃子，隱隱約約聽見了她在大聲喊裴立彬，吵完回來后，裴晶哭得更厲害了。

    她站到了裴譯跟前，問道：你真的看到過我爸跟你媽出軌嗎？

    裴譯抬眼看向了裴晶，只是點了一下頭，并沒有再說別的什么。

    可他一直都在我面前說你，說我媽肯定是被你給騙了，我家會弄成那樣都是因為你，他說你喜歡你媽，但你媽去世了，來我家后看到我媽對你好，所以你才在她身上找滿足感

    裴譯在那塊餃子皮上放了餡料，直接包上了，把包好的餃子放到一邊后，他低聲說道：

    我不喜歡我媽，我對她一直就只有兒子對母親的感情，而且裴立彬當年雙眼視網膜脫落不是因為摔了跤，是我初三的時候看到他在家里跟我媽偷情，抓著他的頭按在墻上撞的。

    他拍了拍手，站了起來，抽了張紙擦了一下自己手上的面粉，又把那包紙巾遞到了裴晶的面前。

    他眼睛一直都沒治好過，再過幾年就快退休了，越來越看不清眼前的東西了吧？

    裴晶愣了一下，抽了張紙出來擦眼淚，點了點頭。

    那你下次再看見他的時候，麻煩幫我跟他帶一句抱歉，我現在過得很好，已經不恨他了。

    裴晶沒再說話了，她哭了好一會兒，最后抬頭時看到了于筱冰，嘴唇動了動，開口叫了她一句。

    嫂子上次的事，是我的問題，我不該在你面前說那種話，我沒被誰強暴過。

    這態度就已經算是徹底軟化下來了，于筱冰勉強放軟了聲音，說道：我知道他沒有。

    裴譯給她臺階下，順口問道：你今晚留這陪爺爺吃餃子嗎？

    不吃了，孩子去他同學家玩了，我要接他我還得去找一下裴立彬。

    他們說完之后，裴晶離開了，屋里又再度恢復了平靜，于筱冰還在緩神，爺爺忽然走到了她身邊，伸手拍了拍她。

    小于，你跟我來。

    老爺子可能是有話要單獨和她說，于筱冰看了裴譯一眼，見他點點頭示意她去之后，這才慢吞吞地又跟著爺爺一塊進到了屋子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