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
銀翼公爵
西芙的餐盤中備好了蘆筍和魚rou,烤蘑菇與鷹嘴豆堆在盤邊,利落地澆上咸度適中的醬汁,所有的食物都被精心切成入口的大小。她剛一落座,可可拿來餐布圍在她胸前。 謝謝。蘭德爾子爵已經吃過了嗎? ???可可又不是蘭德爾少爺的女仆怎么知道少爺的事,少爺每天都早出晚歸的找不見人,他的貼身女仆天天閑得縫衣服、織毛衣。加上最近又快到應神禮了,哎呀,忙壞了忙壞了。 西芙叉上一塊香酥酥的炸魚,外焦里嫩,一口下去補足了空虛的胃,清晨遲緩的腦部也終于泵入活躍的血液。 應神禮是什么時候?西芙停下叉子問道。 小姐不太清楚也正常。應神禮三年舉行一次,今年小姐終于到了年紀可以正式參加了,正好五天后,皇室會在萊恩宮中舉行晚宴,第二天才是正式的祭典。 可可蹲在西芙身旁,激動地一句句念叨著節日的場面,從琳瑯繽紛的皇家宮殿,再到貴族小姐們最最豪華的盛裝禮服,她用各色形容詞描繪她所見過的一切,色彩、形狀、甚至帽子上的羽毛來自哪只可憐的禿尾巴鳥。 小姐別光吃rou也嘗嘗水煮蘆筍吧,可可搖搖西芙的手肘,敦促了幾聲又繼續道:我們小姐的初次社交出道必須得穿上王都一頂一時髦的禮服,脖子啪一圈珍珠,五根手指戴十只戒指。衣服的料子可以用少爺余下的,白色混紡的銀線,適合做觀看典禮穿的小外套。 據你所知,典禮會邀請錫蘭公國的客人參加嗎? 會有的呀! 聽到關鍵詞錫蘭公國,可可激動地叫了一句,連忙壓低聲音:可可之前近距離見過錫蘭公國的使節,高大、英俊,一百倍的迷人,當時那位大人伸手幫可可扶住了餐盤現在想想可可的心還是怦怦亂跳 不知什么時候西芙的盤子只剩下些許豆子,可可望向默默端坐的自家小姐,蒙眼的少女面向前方的落地窗,從耳側垂落的綢布邊沿不小心沾上了幾滴褐色的醬汁,刺眼異常。 可可用腦袋靠了靠西芙的大腿,她美麗的小姐,卻不曾知曉自己的相貌,窗外的太陽益發刺眼,她蒼白的臉被太陽曬得泛上血絲,手指捏著刀叉,綠色的是蘆筍,金黃夾白的是炸魚,滾出盤子的鷹嘴豆所有的一切不過活在別人的陳述句里。 女仆吸了吸鼻子,甜甜地問:小姐,要吃甜點嗎,今天是南瓜牛奶布丁。 西芙沒有立即接話,走廊的地面踢踏傳來腳步聲,步子磊落而穩定,是阿爾金諾·銀翼,銀翼家的現任家主,她的父親。 果然,年紀稍長的銀發男人推門而入,他的發型較平日里多了隨意,幾條碎搭在額頭兩側,身上紫羅蘭色的襯衣卻依舊筆挺利落。 可可騰地起身,彎腰問禮道:公爵大人。 西芙聽著阿爾金諾落座主位,默默地向父親點點頭。 兩份布丁,兩杯紅茶。 吩咐完女仆,阿爾金諾啟聲發問:西芙,近日森林中魔素異動的調查進展如何。 世代生活在森林腹地的銀翼家族雖說無法全權掌控屬于王國的土地,但他們的祖先為了更好地觀測森林中的魔素形態,耗時幾十年構筑了天羅地網般的監測魔法,后人們通過安置在宅邸秘處的鐳射地圖可以大致地獲知相關情報。 回父親,我已圈定三處可疑的地點,均在東邊。分布的規律和具體魔素異常聚集的原因依然未知。除此之外,我發現發生魔素異動之地,草木均有不同程度的焚燒現象。 公爵接過紅茶,呷飲一口,反問:測算損傷的程度了嗎? 西芙低聲對女仆體貼的服侍致謝,茶匙碰撞著杯壁叮當叮當地輕輕作響,陽光熱烈的溫度從肌膚處傳來,思緒回轉,草木的灰燼懸浮在空氣中的那股怪異的味道仿佛縈繞她的鼻尖。 她將思路整理了一番:相當于尋常的五分之一燃素當量,這種燃燒程度基本上可以排除明火或者是魔法火焰,絕不可能是炸藥之類。魔素聚集與草木燒毀之間熟因熟果,亟需取樣分析。 她一邊闡述想法,雙手攤平,一呼一吸間即在掌心中凝聚了一把小小的火焰,一揮手,火焰倏地消失。因為她沒有視力,不能用眼睛察看聽眾的反應,她習慣于借魔法之力輔助她的語言,代替她的雙眼。 阿爾金諾看了一眼手邊的布丁,淡橘色的凍膠透著渾濁的光,并不打算動它,沉聲道:你提供的信息很關鍵,接下來的事情交接給蘭德爾推進。 聽罷,西芙的聲音陡然拔高:父親,我可以和魔學所同時推進對魔素的分析,我 在這兒被中途趕下車令她蒙羞,她不明白個中緣由,無論如何,她的魔法水平足以承擔追查魔素這種一般的任務。 好了,這件事就這么定了。我這份點心給你,多吃一點。 阿爾金諾打斷女兒的異議,將裝有布丁的瓷碟遞送到她面前,示意話題轉換。暖色的光灑在發尖,銀光閃閃,柔和了他冷厲的眉眼,徐徐摩挲著指腹。 你遇到了皇子和黑鷲? 是的。女兒恰當地問候了皇子和黑鷲的兩位繼承人。 公爵贊許一笑:幾天后的應神禮,你要做好準備,第一次進入社交界不可失了銀翼家的顏面,聽懂了嗎? 女兒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