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動2
悸動2
* 你怎么突然來了? 談事。 進了門,徐懷柏順手脫下外套,他穿衣主要以黑白灰為主,今天穿的一件黑白棒球服,跟白衛衣的喬煙莫名很搭。 衣服被掛在架子上,他順便打量了喬煙一圈,頗為流氓地吹了個口哨,今天這身挺好看。 那你是怎么找到這里來的。 喬煙今天沒心思跟他調情,劫后余生的驚悚感還如影隨形,很是無力。 湊巧,他說,這酒店是我家的,剛落腳,就看到你進來了。 再看了一眼她電梯最終停下的位置,就跟了上來。 是挺巧。 徐懷柏抬眸,見她興致缺缺,沒多作聲。 吃過晚飯了嗎?她問。 還沒。 喬煙于是打電話叫了份餐,酒店餐廳的,等餐的間隙里,徐懷柏坐在她的床上,打開了電視。 點播界面出來,他頭也不回地問,想看什么? 她思索片刻,搖頭道,不知道。 那我隨便點了。 廁所的水聲停了,喬煙擦著頭發出來時,徐懷柏已經挑出了一部片子。 很經典的一部,,剛好是她看過的。 正播放到開頭,布萊斯與朱麗的初見,朱麗對他一見鐘情的部分。 你要不要洗澡? 嗯。 徐懷柏起身,站在原地頓了幾秒后,問,你這還有沒有多余的浴巾? 好像沒有了。 去跟前臺要。 喬煙睨他一眼,你不是樓上有套間?為什么不回去洗。 不是你在邀請我? 他反問,弄得她啞口無言,還真是她主動問的。 這人給她甩了個得意的眼神,從帶來的行李箱里找出內褲來,邊走邊脫下了里面的T恤,隨手扔在地上。 那塊肩胛骨露了出來,連著整個流暢的背部線條。 徐懷柏走進浴室,關門,嘴里不忘叮囑,快去,我洗澡很快的。 匡的一聲,門一關,喬煙就不得不接受了這個事實,換鞋下樓。 前臺的小姐動作很快,聽了她的要求就去后面的房間里給她取了干凈浴袍。 喬煙抱著浴袍,剛轉身,就看見了走進酒店的一男一女。 男的挺拔,女的嬌小,兩人靠的很近。 正是溫如許跟葉棠。 她沒來由地心虛,抱緊了手中浴袍,轉身往大理石柱后面藏。 索性二人也沒看這邊,葉棠一直在說話,眼神黏在溫如許上面。 溫如許看起來聽得很認真,頭微微偏向她。 他們很快便走了過去。 喬煙才走出來,大廳的最里,她往電梯一望。 門還未完全合上,她跟溫如許猝不及防地對上了視線。 隔著半個大廳的距離,她清清楚楚感受到了他眼神里的漠然。 * 你什么時候回去? 這就要趕我走了? 徐懷柏換了浴袍,正擦著還在滴水的頭發,坐在床尾目不轉睛地看電影。 喬煙靠著床,放下手機,忽的惡趣味一起,踹了他一腳。 沒踹動。 他側頭,瞇了眼,左手牢牢把她剛剛踢的那只腳的腳踝扣住。 她的腳踝同她的手腕一樣脆弱,他一只手就能覆蓋住。 想造反? 徐懷柏把她腳踝捏住,她扯不回去,只得任他抓在手心里。 那虎口處淺淺的繭子摩挲得讓她哪兒癢,又說不出。 沒,喬煙軟著聲,實話實說,就是看你坐在那,突然想著踹你一腳你會不會掉下去。 他睨她一眼,什么惡趣味。 就跟,看見有人坐在河邊臺階上,突然想往他身后來一腳,給他踹進河里一樣。 你這是被我帶壞了? 其實他倆半斤八兩的,一個壞得明明白白,一個骨子里就有點叛逆。 電影正到了最經典的一段,布萊斯和他的爺爺交談。 「有些人平庸淺薄,也有人金玉其外,而敗絮其中。但總有一天,你會遇到一個如彩虹般絢爛的人,從此以后,其他人不過是匆匆浮云?!?/br> 喬煙看著屏幕上布萊斯怔愣的面容,思索著。 其實說來,她并不是特別贊同這句話。 或許是經歷過的緣故,她覺得遇見一個這樣的人之后,每一場旅行都是在走下坡路。 因為留不住,為了不留下遺憾,還是別遇見的好。 想什么呢? 徐懷柏撐著身子往后,坐到了她身邊,十分順手地環住她的腿把她抱到自己懷里。 雙腿圈住她,他下巴也擱在了她肩上,手鎖住她的腰。 沒想什么,喬煙側頭就能親到他的臉,調整了下坐姿,在他懷里尋了個舒服的位置,在看電影。 找了一圈,這里實在沒什么好片子。 言下之意,這是隨便找的。 她輕嗯,能看就行,打發時間。 說完,又問他,你今晚不走? 不想走。 徐懷柏目光停留在電視屏幕上,嘴上說不好,看得倒也認真。 你不是明天還要去談事? 放心,不驚動你。 他像是了解她心中所想似的,今晚不折騰了,你好好休息,一部驚悚片怕成那樣。 他還惦記著這茬。 喬煙這才想起在飯店發生的事情,跟徐懷柏待這么久,她暫時把這忘了。 即使想起來還是后怕,但她也沒表現出來。 嗯。 他信守諾言,當真沒做什么,只是抱著她換了一個又一個觀影姿勢,才終于把影片看完。 劇情一般。他評價。 嗯。她附和。 用今天的話來說,就是一個俗氣又真實的追妻火葬場的故事。 好了,徐懷柏掀開被子,兩人躺了進去,睡吧。 喬煙腰上被他錮得不太舒服,推了推他,你過去點。 再過去就掉下去了。 不會,床很大的。 我怕。 你怕個鬼。 她默默扶額,軟了嗓子,你抱太緊我不舒服,讓開一點。 哦。 語氣聽著有點委屈,但他的確往后移了移,喬煙身上重量少了些,睡著也舒服些。 好了。 她滿意了,伸手過去拉了床邊的小夜燈,睡吧。 脊背貼上徐懷柏寬闊溫熱的胸膛,心底漫上一片軟。 傍晚的受驚漸漸平息,喬煙不自覺地往后再縮了縮,完全落入他的懷抱。 徐懷柏瞇眼,做出一個嫌棄的表情。 剛剛還說他挨得緊,這下自己又靠過來了。 他看著她的發頂,感覺她窩在這兒,跟只貓似的。 就跟他媽以前養過的那只奶牛貓,老喜歡往人身上靠,完了還是一副我靠近你是你的榮幸的樣子。 而他一邊嫌棄,一邊口嫌體正直地撫摸它,就像懷里這個人一樣。 徐懷柏低頭,在喬煙發頂處落下一吻,心道: 晚安。 * 第二天的目的地是南婉個人畫展。 但喬煙只帶回了兩張去晚宴的邀請函,所以逛展后,她主動要求回去休息,給葉棠創造機會。 溫如許看她的眼神依舊溫柔,但她卻看出了一股子漫不經心的涼薄。 今早他是從葉棠房間里出來的。 喬煙下樓的時候,正好跟他打了個照面,他穿戴還算整齊,但還是昨天那一身。 她也就知道了他昨晚在葉棠那過的夜。 也許已經成了。 但葉棠什么都沒說,還是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只是看他的眼神多了些言外之意在。 你房間里沒有浴袍? 溫如許狀似無意地一問,后座的喬煙便看出了他的敏銳,答道,不小心潑了水,沒法穿。 下次不要那么不小心了。 葉棠低頭在她旁邊打游戲,沒注意他們之間的對話,音效來得很大,也遮不住她罵人的聲音。 喬煙被吵得頭疼,索性給她丟了個耳機過去。 結果沒多久,她的聲音又從微信上來了。 葉棠:「煙煙,你猜昨晚你走后怎么著了?」 「你倆有情況了?」她回。 「不止,」葉棠打字飛快,跟按不住興奮似的,「全壘打了?!?/br> 喬煙早有預料,回復道,「恭喜,那成了唄?!?/br> 哪成想她回,「沒成?!?/br> 「他說我跟他可以睡,但他不想談,我說OK,正好合我意?!?/br> 「你們怎么睡上的?」 「就是我撩他啊,給他撩上頭了,就睡了。我真看不出,他床上不僅欲,還有點粗暴的感覺,喜歡從后面就算了,還老摁著我?!?/br> 「可我一看到他的臉,想到他平常的樣子,我就暗自爽的要命,特帶勁。你說我是不是有點抖M?」 喬煙打字的手微頓,抬眸看了一眼后視鏡,溫如許正專心開車,沒看這邊。 「那或許有點吧?!?/br> * 畫展中途,喬煙接了個電話。 電話里是略顯蒼老但硬朗的老人聲音,沉聲問她,這個月回來趟,暑假整整兩個月你影子都沒見一個。 好。 她乖乖應聲,外祖父最近身體怎么樣?醫生說了那藥方子是滋補的,您別老欺負人陳姨,按時喝,不然還腿疼。 知道了知道了。 喬煙唇角勾起,不由得笑出聲,那邊老人聽了,問,最近還好吧?累不累? 挺好的,不累。 她隱去了鄭秀寧的那一茬,又跟外祖父寒暄了幾句,老人家才依依不舍地掛斷。 外祖父姓鐘,幾個舅舅同樣姓鐘,連帶著首都半個官場,都姓鐘。 要弄一個地方局長,實在容易。 喬煙收了手機,轉身回了會場。 按照她原本計劃的那樣,葉棠的確拉著溫如許去了晚宴。 而她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閑逛時,一輛車停在了身邊的馬路上。 不是認識的車,但是熟悉的人。 黑色賓利副駕的車窗緩緩降下,露出徐懷柏一張俊朗的臉來。 上車。 他傾身過去,打量了喬煙一圈,哪家的小可憐,一個人在外游蕩,也不怕被拐了去了。 誰拐走了就誰家的。 她拉開車門,彎腰坐了進去,徐懷柏側頭睨著她,說,哦,那是我家的了。 他們把你丟了?他問。 沒,喬煙放下包,否認道,我把你那兩張邀請函給他們了,我不想去。 不想去,那跟我一塊。 徐懷柏打著方向盤,駛出這條道,匯入車流。 跟你去哪? 不知道,敢跟么? 我車都上了,還能反悔嗎? 喬煙笑道,那我從車上跳下去? 徐懷柏仍盯著前方打方向盤,聞言就把副駕車窗升上去了,想都別想。 上了我的賊船,你跑不掉。 你還能管我想沒想??? 你要是真想,壓根就不會上來。 她聽了一時沒回話,默了片刻,而他開著車,也沒注意她的沉默。 車子一路開出了市區,喬煙望著車窗外連連后退的楓樹,問,到底去哪兒? 你真想知道? 嗯。 那好吧,徐懷柏無奈嘆氣,我也不知道,我隨便開的,有點迷路。 喬煙:? 我沒來過這兒,真隨便開的,去哪兒隨緣吧。 她對他徹底無語。 大約在開出市區半個小時后,路上的人越來越少,反而是綠化帶多了起來。 這地方屬于小山區,穿過一片山后,公園的旁邊,顯現出與眾不同的建筑來。 檐角斜飛,紅瓦黃磚,烏紅的牌匾上是三個繁體字。 傳燈寺。 徐懷柏把車停在了寺廟門前的車位上,快要傍晚,車位空了很多。 他把鑰匙揣兜里,下巴往進門的地方一點。 走吧,看來今天我們跟佛祖有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