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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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加數學競賽的同學早上七點要到教學樓樓下集中,高二(2)班的數學老師在教師團隊中算是年輕的,今年才三十歲,而這也是他第一次帶學生去競賽點參加比賽,不免感到壓力,怕出意外,所以早上六點半還不到,他就來等人了。 今年的競賽點選在三中,二中和它一個在市南一個在市北,還是有點距離的,不過今天學校包車送學生過去。 陸嘉和江時一上車后先張望著找空位,除卻幾個重點班的學生,其他班的同學還是第一次見到江時一,他才一上來,不少人的目光就被他勾住了,反正就還挺帥的,是又高又帥學習成績又好,讓旁人腦子里現在只剩一句此人只應天上有。 不過江時一似乎沒睡醒,眼眶有點紅,人也懵懵的,他不怎么笑,老師上車點完人后目光落在他身上,隨之揚聲道:我們可能要一個多鐘才能到三中,所以大家困的話就先睡會,養養精神。 江時一抱著他的黑書包,頭發亂糟糟的,整個人看起來有點懶散,要去參加比賽了,車上有同學在翻看錯題集,好生手忙腳亂,書頁聲在他耳邊起了又落。 全場就他和陸嘉最淡定,而陸嘉心更大,已經睡著了,臉貼著玻璃,睡相不太好看,也不知道外面路過的人看了會不會被嚇傻。 今天雖然冷,但好歹晴空萬里,天色碧藍,行云悠悠,競賽點現場有志愿者發放礦泉水,參加比賽的同學書包要一律上繳到一樓的會議室,等金屬探測儀檢掃過身體一遍后,學生才能上樓考試。 九點開考,答題時間120分鐘,滿分150,看起來好像和高考沒什么區別。 然而不考不知道,一考嚇一跳,早上還在拼死拼活復習錯題本的人現在想哭的心都有了,簡直一點屁用都沒有。 競賽重在考驗學生的思維發散性。 陸嘉覺得棘手,絞盡腦汁地寫了一個鐘后就想滾回家了,因為是競賽,總要分出個層次,所以有些題是超綱的,考察到大學的微積分去。 他寫不出來了,就抬頭看了一眼坐在他左上角的江時一,對方倒是挺淡定的,還在草稿紙上演算,給人一種思路順暢的錯覺,跟在平時做題般氣定神閑。 陸嘉嘆了口氣,硬著頭皮繼續干,三十分鐘后,他已經開始亂寫了,想著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撿多一兩分上來。 鈴聲敲響,考試時間終了,監考員讓大家先不要離開,她要親自下來收卷。 老師收卷的時候,忍不住掃視學生的卷面,即使是全市第一的二中,前來參賽的同學也有多處放空的,她沒做卷子不知道,但當她看到自己的學生一塵不染的卷面時,好像就品到這卷子的難度了。 人家二中的人起碼還掙扎得了,其他學校的,多數直接沉下去了,一看就知道拿不了獎。 老師收到江時一的卷子時愣了一會,畢竟,他的卷子是為數不多居然能寫滿的,就是不知道答得對不對。 結束后,江時一和陸嘉一起去樓下的會議室拿書包,出校門的時候,陸嘉嘴上吐槽著這個題就不是人能做的,他問:你覺得怎么樣,難不難? 江時一嗯了一聲,然后就沒了。 陸嘉覺得他好敷衍,道:我看你一直都在寫。 怎么了嗎? 江時一不懂,他在考試,不寫卷子坐著等死? 怎么了?陸嘉驚訝地看著他,說:我才寫了一個小時就無從下手了,剩下的時間都在搞玄學,瞎蒙!說到這里,他有些欲哭無淚,怎么說平時考試,他的數學成績是拿得出手炫耀的,狼狽成這樣還是第一次。 直通校門的大道上,志愿者在發糖,每位前來參賽的同學人手一份,裝糖果的袋子巴掌大小,外形是只小兔子,兩只粉紅色的耳朵是提手,特別可愛。 陸嘉一個大男生心都要化了,走得比女生還急,人家的糖是志愿者發的,而他是自己過去討的。 志愿者見江時一沒有,剛想給他一份,不料對方道:謝謝了,留給別人吧。 說完,他就走了,好無情。 陸嘉接過小袋子后用手指戳了戳兔耳朵,他追上前面的人,隨之說道:拿回去送我妹,她一定喜歡。 此時他們已經走到校門了,江時一不知道被戳到哪條神經,突然駐足,淡聲道:我們回去拿糖吧。 你不是不要嗎?陸嘉疑惑,手指還停在粉紅色的兔耳朵上。 現在想了。 · 因為江申要工作,江時一要自己做公交車回去,他手里提著個可愛的小兔袋子,站在候車點時,不少人偷偷側首過來看他,尤其是老人,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懷疑他是個變態。 到家門口后他開門,發現里面沒人,喊了幾次也沒有回應,他打電話,卻發現喬雪梅的手機放在飯桌上了,根本沒帶走。 他的眼睛瞄到對方的長筒靴還在鞋架上,心想她應該沒出遠門。 那是去了哪呢? 他窩在沙發玩著手機,等了半個鐘后,家里的門開了,是喬雪梅回來了。 媽。 時一?喬雪梅看了一眼墻上的時,有些愧疚地道:我光顧著說話了,午飯還沒準備呢。 不急,我還不太餓。江時一道:媽,你是去了哪里? 喬雪梅一邊系上圍裙,一邊走過來道:去了樓上李阿姨那。 她想起什么,還有些心有余悸,嚴肅地道:昨天下午,安宇在巷口看到一個脫了褲子的變態站在一個小女孩面前。 江時聞言,打字的手僵住。 喬雪梅神情浮夸了,繼續道:然后她大喊了一聲,那個變態好像腦子有點問題,受了刺激直接沖向安宇,我剛剛去看她,小姑娘摔得不輕。 還能走不?沒事吧? 聽了喬雪梅的話,江時一覺得徐安宇就像殘疾了似的。 沒事。她說:就是嚇得不輕,昨晚人家哭著回來的,手背和臉都是血。 江時一:都哭了還不嚴重? 這件事已經在市里傳開了,這下不少人知道市南有個神經病光溜溜地跑到大馬路上,差點造成了交通事故,最后被警察強行帶走的事。 早上,小女孩的父親登門感謝,就連徐安宇都被嚇得不輕,更別說是那個被逼到墻角的孩子了。 不過,所幸小女孩的身體沒受到傷害,那個變態是真的腦子有問題,平時是被關在家里的,不知怎么的昨晚偷跑出來辣眼睛了。 喬雪梅中午要包餃子,在廚房洗手的時候突然道:李瑛去上班了,不然讓安宇來我們家吃午飯好了,她手受傷了也做不了飯。 說著,喬雪梅就要上去,江時一道:媽,我發個信息過去就好了,我有她的微信。 這樣更好,畢竟一開門就是呼嘯的冷風。 喬雪梅道:請別人來我們家吃飯,態度要好一點,知道嗎? 行了,知道了。江時一在心里說。 徐安宇覺得自己有點廢,昨天摔下去的時候,右手掌側被碎陶劃出一道長口,雖然后來李瑛帶她去醫院處理了一下,但她現在右手稍稍使力就覺得疼,干什么都只能用左手。 就好比現在,她只能用左手打字。 [江時一:中午吃什么,下來吃餃子嗎] 徐安宇覺得自己跟江時一他們不太熟,怕尷尬,于是拒絕了。 [徐安宇:不了,我隨便煮點東西吃就行] 江時一蹙眉,覺得難搞。 [江時一:你手受傷了怎么煮飯,下來吃吧,我mama包的餃子很好吃的] 那邊再三拒絕。 [江時一:你不下來,那我上去了] 徐安宇本來以為對方在開玩笑,所以沒去理會,剛熄了手機,想去櫥柜拿泡面的時候,門鈴響了。 現在家里就她一人,她十分警惕地往貓眼看去外面站著個穿著白色外套的男生,低頭看手機,因為太久等不到回復,他還直接打了微信電話過來。 徐安宇現在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她接了電話后還想說拒絕的話,不料江時一先開口,他有些可憐地道:開個門,外面好冷。 徐安宇: 見鬼了? 徐安宇傷得不算重,就是臉頰擦傷了,右手因為被瓷片扎入,裹了紗布,看上去有點腫。 江時一看了一眼,居然問了句:能寫作業嗎? 她愣住,心想這種話不是老屈才會問的嗎 她說:我還有左手。說著,她舉起自己健全的左手起來顯擺一下。 那就行。江時一道:中午來我家吃餃子? 徐安宇面露難色,不了。 她和李瑛徐瑞一起吃飯偶爾都會覺得尷尬,更別說是和江時一他們一起吃了,這不生不熟的,吃得她煎熬,她還不如自己一個人簡單弄個泡面充饑,反正是桶裝的,吃完了還不用洗碗,挺適合她這個受傷人士的。 江時一好像看懂了什么,他沒再為難,道:那好吧。 我回去了。他說。 這態度轉變得有點快,徐安宇看著對方下樓的背影,愣了片刻,原本她還以為江時一會和她糾纏一陣的,沒想到走得那么快,就像是個為了完成某項任務的人。 徐安宇關好門,將冷風隔絕在外,差不多過了一個鐘后,家里的門鈴又響了,來的人還是江時一,不過這次,他捧了盤餃子來。 我媽包的餃子,你嘗嘗。他說。 徐安宇目光落在那盤冒著熱氣的餃子上,想著自己沒去吃,別人都送上門來了,再拒絕好像不太行,于是就接下了,未了,江時一還給了她一袋糖,說:我不吃甜食,給你吧。 這話聽起來就像是他把不要的東西給了徐安宇,不過后者也沒多想,袋子挺可愛的,她覺得江時一不會買這種東西,于是問:暗戀你的人送給你的? 這是什么問題?他會這么缺德? 江時一愣住,他想起早上發糖給他的志愿者是個男生,霎時覺得這誤會有點大。 不是。他說:早上去參賽,結束后志愿者硬塞給我的。 明明是他自己不要,后面去討的。 江時一也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說謊干什么,他在車上的時候看了一下,袋子里裝的是紅色包裝的牛奶糖,他覺得女孩子應該會喜歡的吧。 他沒去看徐安宇的臉,像是害怕對方看穿他什么心思似的。 媽的,他發現自己居然在心虛,像個賊一樣卑微。 謝謝啊。徐安宇道。 大冰山嗯一聲后就走了,一如既往地冷漠。 喬雪梅見兒子回來了,喊道:洗手,來吃餃子了。 江時一去洗手間的時候路過飯桌,突然停下來對喬雪梅道:媽,以后別讓老爸接送了,周末我自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