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面:悲愴3
		
		
		
		    
B面:悲愴3
    沒用。    擁抱沒用,呼喚沒用,什么都沒用。    他們之間的愛情不能超越亡人起死回生。    足有一個月,厲騫都沒辦法讓湯曼青真正看到他。    別質疑,當然想盡辦法,甚至厲騫絞盡腦汁,也只是在對方睡覺時,輕輕撥動了她的一絲頭發而已。    但當頭發浮動時,窗外還有風,很難分辨,是他還是風。    眼淚?更不可能了,他萬萬沒想到,他的死訊竟然沒有被父親公開。    他們只是簡單地為他辦了個葬禮,而葬禮之前,他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的父親竟然將他的心臟捐贈給了那只他們家撿來的野狗?    說什么以此悼念自己?    算了,器官對于鬼來說都是身外之物,當務之急,他想要湯曼青看到他。    他做鬼寂寞得快要瘋了,他想和她說話談心,他想要最后見她一面,聽她說她有多后悔沒認識到,其實她早就愛上他。    對,不是zuoai,是談心!誰能想到一個種馬般的男人死后會變成柏拉圖的追隨者。    當時厲騫還不知道,這一個月是他做鬼后最幸福的一個月,因為如果世界上有地獄,那么地獄之門已經隨著時間漸漸開啟。    死并不是發生在他身上最壞的事。    替身來別墅與湯曼青分手的那天。    厲騫就坐在湯曼青旁邊的琴凳上,眼睜睜地看著湯曼青向那個冒牌貨獻媚。    他不是我,你看不出來嗎?    真的不是我,求求你,穿上衣服可以嗎?    你愛的是我,是我,是我!我已經死了!    我知道錯了,我以后不再叫你在我面前彈琴了好不好,你在報復我是嗎?我錯了,是我的錯。求你了,我知道錯了。    厲騫像只跳腳的小丑,在湯曼青身邊上下翻動,好像被點燃屁股的蒼蠅。    他一開始是憤怒,是妒忌,可后來,那感覺更像是在心坎上淋熱油,痛得他體無完膚??伤耐纯嘤譀]有一點意義,因為他在活人眼里是透明的,說實話,他還不如一只蒼蠅能引起湯曼青的注意。    起碼見到它,湯曼青還是皺一皺眉頭舉起電蚊拍。    他想為湯曼青披上的外套,被厲騫披上了,他想要為湯曼青處理的食材,被厲騫處理了,更可悲的是,他想說湯曼青我們和好好不好?我以后會好好待你。    那個厲騫卻像個傻逼一樣瀟灑地對湯曼青說了分手。    不過也好,這樣也好,起碼他不用看到湯曼青和一個假的自己相處,那樣他會感到生不如死。    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等到替身終于出門了,厲騫也在后面狠狠啐他一口,想要再像只舔狗一樣回到湯曼青身邊,看她吃飯,看她睡覺,看她洗澡,這些活動最近他樂此不疲,還會自說自話地表演,假裝這就是兩個人應該有的婚姻細節。    如果他和她結婚了,一定會是這般幸福。    可是他錯了,這一天,他作為鬼,突然失去了自由行動的能力。    那個偷了他身份與心臟的替身像是對他有了某種禁錮的磁場。    隨著替身坐車離開,他就像只破布娃娃,被拖在車底,生生磨了一路。    掙扎無效,就像孫悟空逃不出五指山。    他死了還不夠,他比做鬼還慘,他的情敵是觀音,用無形的緊箍咒將他制服了。    短短兩個月,湯曼青和廖柏嘉的進展突飛猛進。    這對于厲騫來說的打擊可想而知,如果放在做鬼的前一個月,他看到令自己難以忍受的畫面還可以回避自己,眼不見心不煩。    但現在,他被繩索拴在廖柏嘉的身上,所以,他只能看著事情一步步發展到如今的地步。    一開始,他告訴自己,湯曼青絕不可能去愛上一個內心丑陋的變態殺人狂。    湯曼青只是被騙了,她去討好他是被逼無奈的,她會獻祭自己也是無心的錯誤。    可是后來,在廖柏嘉在車上代替他的行為,真誠地說出那句對不起后,厲騫突然化作湯曼青眼角那一滴淚水,從她眼眶里滾了出來。    繼而砸進了廖柏嘉的眼睛里。    這眼淚好燙,可是厲騫卻感覺到全身冰冷,刺骨的寒意越來越甚,痛感更是超越了死亡時的極限,因為他借著替身的眼睛,看到了湯曼青眼中恨意和松動。    恨是為他準備的,而松動,是為替身流露的。    那一晚,他丟失了魂魄的形狀,淪為了寄存在廖柏嘉的眼眶內的一抹暗色,他看著廖柏嘉做跟他完全不同的事情,他看著他賣力地取悅她,他看著他得到同意后進入她,他看著湯曼青因為他而感到快樂而戰栗,他也聽到了那句。    做我女朋友好嗎?    和那句情到深處自然濃的好。    那一晚,酒店房間里有兩人一鬼,潮濕的情欲像霧氣一樣從他們身邊升起,伴隨著陣陣情動和呻吟,鬼也知道了,自己的心愿大概沒有辦法了卻了。    因為不管湯曼青是否得知他的死訊,她可能都不會為他流一滴眼淚了吧。    她是真的,不曾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