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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青坐下來收拾了一下心情,調整好狀態,帶著最甜美可人的微笑走了出去。 大家一秒就認出了她,紛紛大驚小怪地瞪大了眼,還有兩個女生捂住了臉尖叫。 這樣的開頭以后,接下來的見面會就很順利,蘇青就像真的跟小姐妹們下午茶一樣,跟來的粉絲們討論了些關于的內 容,又問了問他們想聽她錄什么內容,還閑聊了幾句。 楊歡自然會安排好新聞通稿發布,唯一的風險就是怕那幾個粉絲手快,拍到了譚鷗進門的照片,回頭再八卦地發到網上。 但這事蘇青又不好主動讓大家不要亂講話,只好聽天由命了。 有驚無險地結束了見面會,蘇青一個頭兩個大地開車回到了家,先在車里坐著糾結了一會兒。 她還是不敢把譚鷗是Raoul這件事告訴沈重。 沈重現在敏感得很,還有一點以前從來沒有的自卑,上次譚鷗不過是隔空喊話,他都鬧了一場小別扭,后來還非要把譚鷗簽到 自己公司來,這次他要是發現一直被蘇青當做“soulmate”的人居然是譚鷗,只怕又要胡思亂想。 她又把譚鷗給她留的評論翻出來看看,也真是奇怪,以為Raoul是沈重的時候就覺得他說的每句話都讓她悸動不已,一旦發現 Raoul是譚鷗了,再看那些評論就覺得不過如此,也就是客觀的好評而已嘛。 同樣的話,從誰口里說出來真是意義大不一樣。 蘇青從車里走出去,在大門口就碰到沈重。 他正在很認真地指揮別人貼春聯。 蘇青覺得奇怪,沈重一貫是不大喜歡這些繁文縟節的人,也不樂意過節搞氣氛什么的,今天怎么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她躡手躡腳地從他背后潛行過去,一把摟住他肩膀問:“沈先生,今年怎么有心情貼春聯?” 她再往地上看看,還有很傳統的大紅燈籠和鞭炮等著。 沈重一本正經地說:“許諾雖然是華裔,但是都沒有好好過過春節,要讓她見識一下真正的新年是怎么過的?!?/br> 蘇青失笑,這個人好像明里暗里都愛跟許諾較勁。 “他們只有除夕晚上回來吃年夜飯哎,年初一早上就飛去澳洲,一個晚上而已,你還這么興師動眾?” 沈重抿住唇點點頭說:“今年沈默在,可以有人替爸媽去上頭香了?!?/br> “嗯?!碧K青點點頭,“讓他帶許諾去見識一下年初一凌晨廟里人山人海的盛況?!?/br> 沈重想到這點就莫名有點得意,唇角忍不住勾了勾。 “好了,外面冷,我們先進去,等下弄好了再出來看?!碧K青拖住他手往屋里拽。 沈重一邊回頭看著春聯一邊問:“今天怎么樣?見到你的soulmate了嗎?” 蘇青只能避重就輕地說:“挺好的呀,不過那個叫Raoul的沒有來?!?/br> 還好她沒有直接問過沈重Raoul是不是他,不然真是丟臉丟大了。 沈重也沒有多問,只是抬頭看著她認真說:“我一個人在家也很安全,而且我現在很多事情都可以自己做了,也不會被困在床 上下不來了,你如果有喜歡的機會,可以出去演戲了?!?/br> 蘇青敷衍道:“哎呀都快過年了,現在誰還有心思做正事嘛,春天到了再說好不好?” 沈重順著她點了點頭,“那我正好這段時間試一試自己上洗手間和洗澡,如果這兩件事能搞定的話,就不需要你整天陪住我 了?!?/br> 蘇青蹲下去把臉賴到他胸前:“這么快就不想要我抱你啦?不要嘛,讓我再纏著你一段時間嘛?!?/br> 她其實很多時候都分不清現在到底是沈重更依賴她,還是她更依賴沈重,但只要想到出去拍戲要跟他分開,她就心里酸酸的。 但她又不想顯得自己是個很沒出息的沈太太,暗自打定主意不管有什么戲來找她,她都暫且說沒興趣、不想演就是了,沈重至 少不會在這方面逼迫她。 沈重低頭吻吻她發頂,“好了,這事過完年再說。外面有人看著呢,不要耍賴,起來吧?!?/br> 他越這樣說蘇青越忍不住想耍賴,整個人軟到他腿上,兩手穿到他膝蓋底下抱住他腿,哼哼唧唧地不肯起來。 沈重很無奈地摸她腦袋,“現在一點都不聽我的話了,嗯?” 蘇青臉皮愈發厚起來,往他身上爬過去說:“抱抱?!?/br> 沈重回頭看了眼落地玻璃窗外正在掛燈籠的兩個人,雖然有點不好意思,還是毫無辦法地由著她坐到自己腿上,一手抱住她 腰,一手去撥動輪椅的cao縱桿。 “沈師傅的車最好了?!碧K青倒在他的肩頭,“如果能讓我坐一輩子的話也不錯?!?/br> 她開始時不時地試探著說些這種“一輩子”的話,給沈重做鋪墊,希望他以后過了“否認”這個階段也不會太傷心。 但是沈重從來沒有接過她這樣的話題,通通選擇刻意無視。 除夕那天沈默和許諾下午就來了,但沈重從中午過后就開始不斷地接電話,大多是來互相拜年問好的生意伙伴,電話多到他的 手機一直都插著充電器拔不下來。 沈默和許諾就窩在客廳的角落里打電動游戲,蘇青則在書房里給沈重端茶倒水,冒充蘇秘書。 千篇一律的客套話聽得她耳朵很快都起繭了,審美疲勞地戴上了耳機聽音樂,難為沈重居然還能時時保持微笑,一個接一個地 不停寒暄。 沈重中間收到一個叫“李慶”的人打來的電話,他沒有立刻接,而是下意識地先看了一眼蘇青。 她大概在看什么搞笑綜藝,捧著平板戴著耳機,笑得捂住了肚子。 李慶是沈重請來盯著何方的私家偵探,跟保鏢老胡以前是戰友,話很少,匯報何方的情況也都是言簡意賅地發消息,沒事是不 會打電話來的。 沈重接了電話,李慶難得地有點猶豫:“昨晚我在他常去的棋牌室聽見他跟人吹牛,錄下來了。按理說應該等到年后的,但 是……” “但是什么?”沈重輕聲問,“發給我?!?/br> 李慶安靜了一秒,“那行,過年這幾天熱鬧,心情也許能好一點?!?/br> 87.你瞞了我半年了。 李慶掛了電話就發了段錄音過來,沈重又看了一眼蘇青,才點開了那條錄音。 他的耳機里先是傳來一陣嘈雜的麻將聲,幾秒鐘后才是一個人跟別人高聲吹噓的講話聲。 “……同樣都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他有什么了不起的?以前再拽又怎么樣?現在還不是大小便都不能自己控制?所以他老婆 根本碰都不想碰他!蘇青本來就不愛他,嫁給他就是為了錢,現在肯定就等著他死唄,有錢又怎么樣?有錢能買來兩條腿嗎? 能買回來女人的心嗎?……沒錯,我是換過他的藥,可我那是見義勇為!他那種人出車禍就是老天開眼,還配吃什么神經康復 的藥?我從第一天起就全換成了維他命!不管以后再有什么新的技術,他的神經也早就徹底毀了,根本不可能再好轉了,錯過 的機會就錯過了……就算他再怎么告我,我最多坐個兩年牢就出來了,他卻要癱一輩子了……哈哈哈……” 說話的人聽起來醉醺醺的,刻薄憤恨中帶著一絲洋洋得意。 錄音里的背景有些喧鬧,沈重聽了三遍才把每一個字都聽清了。 他有些恍惚地再看了一眼蘇青。 她依舊對著平板笑個不停,心情很好的樣子。 他想叫她,動了動嘴唇,卻一點兒聲音也沒能發出來。 李慶又把電話撥了回來,問:“沈先生,怎么處理他?” 沈重沒有片刻猶豫:“不要讓他回家過年了?!?/br> “好?!?/br> 沈重依舊很冷靜:“你不要親自動手,不要露出馬腳,有法子嗎?” “可以。棋牌室等下四點關門,年初八才會開門。有一個雜物間,帶鎖,把他引進去,這幾天都不會有人知道?!?/br> 沈重沉默一瞬,“不要讓他死了,生不如死就行了?!?/br> “您放心,我有分寸?!?/br> “他家人那邊先做點手腳,不要讓人擔心?!?/br> 李慶胸有成竹地說:“先趁他不備,拿他的手機發個機票行程,就說出國玩去了?!?/br> 沈重居然還有心情跟李慶客氣:“大過年的,辛苦你了?!?/br> “沈先生您不要見外,我女兒去年生病,要不是您及時付了手術的費用,就救不回來了,這點小事算得了什么?!?/br> 沈重沒有多說,掛掉電話先給李慶轉了一筆辛苦費。 下一個電話很快又響了起來,沈重甚至沒來得及多做思考,就又開始了機械化的寒暄,在一場接一場的對話中看著天色一點點 黑下去。 沈重下樓去吃年夜飯時就關了手機,否則一頓飯都吃不安生。 這頓年夜飯吃得分外和諧,沈默和許諾兩個人今天都特別乖巧伶俐,一點都沒提尷尬的話題,許諾反而非常賞臉地問了沈重很 多關于過年和祭祖之類的規矩,還打聽了很多沈默小時候的事,完全讓沈重過了一番當家長的癮。 沈重很少一個晚上說這么多話,也一直都是微笑著的,蘇青覺得他好像好久沒這么放松過了,情不自禁地盯著他的笑臉,犯花 癡般地托腮跟著傻笑。 吃完飯以后四個人還拿出麻將打了幾圈,沈默和許諾兩個人十一點前后出發走了,先要去廟里,趕在大年初一的零點燒一柱頭 香,然后就直接去機場,趕航班去澳洲。 沈重和蘇青送他們出門,沈重叮囑道:“如果人實在太多的話不要硬搶頭香,心思到就可以了,爸媽不會介意的,他們原來也 不是每年都能搶到頭香?!?/br> 沈默大概是不好意思跟沈重表白,突然對蘇青說:“我會搶到頭香,讓菩薩保佑哥哥好起來的?!?/br> 他一本正經地講這種迷信話,一臉的天真赤誠,逗得蘇青忍不住笑起來,點頭說:“他已經越來越好了呀,說不定很快就可以 站起來了,你不要給自己、給菩薩這么大壓力了啦?!?/br> 沈默搖了下頭,一臉義無反顧的樣子,許諾也很無奈地笑著摸摸他頭。 沈重則沒有對沈默的熱誠發表任何意見,只平靜地說:“路上小心?!?/br> 沈默兩個人告別上車,沈重就掉頭往房間里開。 蘇青還是覺得很高興,邊走邊說:“過年了果然大家心情都好,現在家里又只剩我們兩個人了,太好了?!?/br> 這次沈重已經吸取了教訓,雖然放了底下人三天假,但是下午王媽和其他人走之前把冰箱塞得滿滿當當,各種中西菜式都有, 接下來每頓只要熱一下飯菜就行了。 沈重自己往電梯去,對蘇青說:“我先上樓,你去爆一份爆米花來,我們可以看電視守歲吃?!?/br> “好呀?!碧K青樂呵呵地就去了。 她弄好爆米花泡了茶,哼著歌端著餐盤坐電梯上樓,剛一出來就嚇得停下了腳步。 沈重坐在樓梯口,輪椅已經完全卡在了樓梯邊緣,再往前幾公分就要連人帶椅翻滾下去。 “你……”蘇青下意識地要走過去。 “不要過來?!鄙蛑氐椭^面無表情地對著樓下說,“我有事要問你,把手里的東西放下?!?/br> 他的聲音里好像凝著萬年寒冰,下頜骨的線條緊緊繃著,英俊的眉眼有一半落在燈光的陰影里,顯得分外喜怒難辨。 蘇青脊背上的汗毛一瞬間都豎了起來,心跳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努力鎮定著,緩緩彎腰把餐盤放在地上,小聲說:“你先退回 來……” “你知道的?!鄙蛑卮驍嗨?,異常平靜地問,“我原來吃的修復神經的藥都被何方換成了維他命。你知道的,對不對?” 蘇青的心跳一下猛地消失了,全部的五臟六腑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沈重看看自己的腿,語速又慢了一些:“你一直說喜歡我的腿,喜歡現在的我,一輩子照顧我也沒關系,因為你知道我根本就 不會好了?!?/br> “我……”蘇青一個字都說不下去,怔怔地站在原地不敢動,淚水已經飛快地涌了上來。 “你什么時候知道的?”沈重離得遠遠地問。 蘇青不敢撒謊,哽咽著說:“那次……那次我從劇組回來,把你的藥送去檢測的時候……” 沈重盯著樓下點點頭,勾起唇角輕輕一笑,“半年了。青青,你瞞了我半年了?!?/br> 88.哭有什么用? “我……我不是故意要瞞你……”蘇青的眼淚倏地滾了下來,但她一時還不敢哭,還想著要先說清楚:“……我怕你知道了 會……會生我的氣,會怪我當時沒有看好你……所以我、我不敢告訴你……” 沈重又笑了一下,“所以你就看著我像傻子一樣拼命復健,還由著我整天發夢,騙我將來還能站起來?!?/br> “我、我不想你不高興,你每天都那么認真,我怕你……”蘇青戰戰兢兢地解釋到一半,沈重突然cao縱著輪椅又往前進了幾公 分,身下的輪子已經有一點點懸空了。 “不要!”蘇青下意識地尖叫了一聲,整個人軟在地上,已經完全止不住淚,“阿重,你怪我好了,是我不好,從一開始就是 我不對,是我沒有好好照顧你,是我騙你。你先退回來好不好?你先退回來再罵我……好不好?” 沈重好像完全沒有聽見她的哀求,只是神游物外一般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聲音飄忽地好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我不會 好了,錯過的時機就不會再有了。你知道的,你連我現在這樣能不能騎馬、能不能坐滑翔傘都研究過了,你只是一直不告訴 我?!?/br> 蘇青說過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得,都能拿出來做呈堂證供。 蘇青沒有反駁他的借口,也沒有給自己辯白的心情,只是半跪在地上往樓梯的方向爬了爬,小心翼翼地說:“阿重,你先過來 好不好,我……” 她已經哽咽地說不下去,又想沖過去,又知道自己快不過他的輪子,一時間糾結地淚如雨下。 斷了線的眼淚沿著她的臉頰徑直滾落,直接砸在地毯上,洇出了一小塊濕跡。 沈重依舊垂著頭,怔忡了許久,才恍恍惚惚地說:“我從來沒想過……你會騙我……” 他終于轉頭看了蘇青一眼,冷靜下來質問她:“你怎么能每天都騙我,騙了足足半年?你是不是打算騙我一輩子?你以為我永 遠都不會知道是不是?如果你早點告訴我,我怎么會一次又一次地放過何方?根本就輪不到沈默對他動手,我……” 他的聲音越來越怒意沖沖,眼看就要爆發,最后卻戛然而止。 蘇青已經被眼淚完全模糊了視線,下意識地抹了抹眼淚,抽泣著說:“是我不好,是我不應該瞞著你……都怪我,好不好?沈 先生……都是我的錯,你……你不要……” 她說不下去,只能抬起頭來,隔著滿臉淚珠祈求地看著他。 沈重居高臨下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聲音又平靜飄忽起來:“別哭了,哭有什么用?” 他說著就cao縱著身下的輪椅退了幾步,掉頭就往臥室的方向而去。 蘇青坐在地上呆了幾秒。 他說的一點都沒錯,哭根本沒有用,要不是因為她除了哭什么都不會,他現在也不會這么慘。 沈重進了臥室就重重地摔上了門,蘇青被摔門聲驚醒,飛快地爬起來沖過去,一邊敲門一邊盡力冷靜地說:“阿重,你讓我進 去好不好?我……你要是生我氣的話,我就不碰你了,你讓我進去陪著你就好?!?/br> 沈重沒有回答,房門被他從里面鎖上了,蘇青用力擰了幾下門鎖都擰不動,又忍不住帶著哭腔喊:“求求你讓我進去好不好? 沈先生……沈先生……” 她不停地敲門哀求,片刻后沈重終于開了門,退后了一些讓她進來。 他臉色平靜得好像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但蘇青一進房就知道糟糕了。 沈重原來睡的那張單人的護理床被從倉庫里搬了出來,已經鋪好了,放在離他們大床最遠的墻邊。 家里的傭人晚飯前就都放假回去了,他是下午就知道了這件事、讓人把床搬進來、等沈默他們走了才來跟她算賬的。 他從下午到晚上都這么冷靜,連逼她說實話的方式都算得完美無缺,是因為他早已經想好了,不要再碰她了。 蘇青的眼淚一瞬間就停了下來。 沈重一言不發地順著她的目光看了看那張床,自己掉頭去了洗手間。 蘇青不敢說話,更不敢放他一個人,小心翼翼地跟到門口,咬住嘴唇站在角落里盯著他。 沈重當她不存在似的,平靜地刷牙洗臉,然后調轉輪椅的方向,把自己往馬桶上挪。 他還沒有自己一個人做過這件事,一時有點猶豫,蘇青弱弱地剛往前走了一步,他就抬頭瞪了她一眼。 她只好定住腳步,忍著眼淚看他抓住馬桶周圍的支架,一點一點地轉移自己不能動的身體。 不知道是不是用力角度的原因,他雖然順利地坐了過去,但是兩條腿卻不自主地開始抖動。 沈重要抓緊支架才能確保自己不會掉下去,根本騰不出手去按自己的腿,蘇青飛快地走過去,跪在地上按住他的膝蓋,把他的 兩條腿摟在自己懷里。 他的腿還是那么長,可是一點力氣都沒有,即便此時在她懷里像拼了命似的抽動,也掙不開一分一毫。 她不敢抬頭看他,知道他現在一定因為難堪而轉開了臉,眼底也一定因為劇痛而泛起了血絲。 她埋頭等他平靜下來,便悄然站起身,抹干臉上的淚,默默退回了墻角。 沈重一個人折騰了很久,最后已經精疲力竭,從洗手間出去就徑直上了那張單人床。 從圣誕節到現在,蘇青已經看著他轉移過很多次了,但這一次卻是前所未有的漫長折磨。 沈重的每一個動作都那么艱難,每移一點點都要停下來攢一口氣,仿佛都要提醒她,她曾經犯的是多么可怕的錯誤。 她覺得自己像一個殺人兇手,回到了自己的命案現場,眼睜睜地看著滿地的血腥,動彈不得,呼吸不了。 沈重沒有脫衣服就躺到床上蓋上了被子,冷冷地說:“關燈?!?/br> 蘇青默默地走去關了燈,摸黑走到自己那間浴室,洗了洗臉。 窗外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鞭炮聲,經久不絕。 她沒有想過自己的農歷新年要這樣開始,她的公歷新年明明是以那么精彩的方式開啟的。 蘇青回到臥室里,下意識地往沈重那邊走了兩步,但他立刻就轉頭對著墻,她只好退到大床邊,坐下發了會兒呆。 沈重一點聲音都沒有,但她知道他沒有睡著。 所以她不敢哭。 新年的鞭炮聲漸漸停了,周圍陷入了一片寂靜,靜得仿佛能聽見她自己的心跳聲。 蘇青在床邊茫然無措地坐了很久,起身光著腳走到了衣帽間里。 她拉開最角落那個收納棉被的櫥門,鉆進去縮成一團。 她需要先哭一會兒。 一會兒就好。 哭夠了才能再出去跟他道歉,才能再克制住自己不要惹他討厭,才能再有力氣死皮賴臉地抱住他,求他不要生氣,更不要難 過,不要放棄。 她整個人都趴在柔軟的棉被里,緊緊地關上櫥門,躲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里,壓抑著不敢出聲。 她甚至都不恨何方了,她更恨她自己。 眼淚裹著情緒大顆大顆地往外涌,一時半會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幾分鐘以后突然有人敲了兩下衣櫥的門。 蘇青下意識地拽緊了櫥門,不讓外面的人拉開。 外面那個人敲了兩下就放棄了,只用力拉開了一點點門縫,塞了一樣東西進來。 一只裝著壓歲錢的紅包。 跟沈重在一起的第一個農歷新年時,他曾經說過,她沒有爸爸了,所以以后每年的壓歲錢,都由他來給。 蘇青握住這個厚厚的信封,一時間愈發哭得全身顫抖。 “青青?!鄙蛑卦谕饷娼兴?,“你想哭就出來哭,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