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的碎片

    ps：這章改了好久，因為以后要搞天龍人，肯定需要一些準備，無論是思想上還是物質上，這算是無意識影響到的第一個角色，以后還有更多。

    其實沙盤推演啥的我也不想寫，但直接干巴巴的嘴炮就很奇怪，也沒說服力，關于這部分劇情我已經壓縮到極致了。本來還設定了別的劇情交代背景讓劇情更順理成章一些，但畢竟是rou文，這種寫太多會影響觀感，所以就壓縮到旁白里了。

    眼鏡青年舉止溫文爾雅，說話也很有禮貌，而他身后那群看上去就不好惹的小伙子也乖巧的像兔子，沒做任何不和諧的舉動。

    實際上，我們非常愿意給您二老寬限更多時間，但我家老板的生意上資金周轉出現了問題。況且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不是嗎？

    這是借據的復印件，抹掉零頭共計861w貝利，我們接受物品抵押，但現金最好。當然，我們老板也不是不近人情，可以給您兩天時間籌集這些金額。

    說著，他將十幾張寫著文字的紙張從文件夾抽出來，輕輕放在柜臺上，扭過頭看向老趙：對了，我聽說米勒大人很樂意替您償還債務，甚至愿意多出200w貝利作為尊夫人的醫療費，代價只是您的這把做工精美的花之國長劍。

    老趙哼了一聲，雖然不再斷然拒絕，卻并沒有給他好臉色。

    無論如何，請您仔細考慮，在下這便告辭了。

    眼鏡青年倒也不在意老趙惡劣的態度，仍舊保持著禮貌的微笑。

    隨著玻璃店門重新關上，空氣中只剩下風鈴的脆響。

    默默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雖然眼鏡男全程謙和有禮，但梨還是覺得拳頭硬了。

    簡直就像不想付補償款逼你自己離職的上司，花樣百出的搞人心態。

    OP人不都是用拳頭肛道理的嗎？這個陰陽怪氣的家伙是怎么回事？

    不好意思啊姑娘，耽誤了這么長時間。

    店長端著擺盤好的栗子蛋糕放在桌上，雖然保持著微笑，但剛才的事情讓她的笑容多了幾分憂愁。

    店長奶奶，剛才的眼鏡男是什么人？接過蛋糕，梨做出一副關切的樣子：我們是海軍，也許能幫上忙。

    說到這，梨抱用手肘輕輕撞了一下身邊神游天外的青雉。青雉跟著點點頭，符合她的話。

    但店長并沒有因此露出欣喜的表情，只是勉強的道了聲謝，婉拒了梨的提議。

    謝謝你，姑娘。但這事你們海軍幫不了我。

    雖然世界政府有頒布法律，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法律，但根本是代表奴隸主和封建主利益，或者用于維護軍隊的秩序。

    擁有特權的人可以輕易讓一個小資產家庭負債甚至破產，而如果加上一個富商輔助，那么甚至可以讓你交出全部身家還感謝他的仁慈。

    更何況，這座島前幾年還被兩個貪婪的管理者洗劫了一遍。接著這個機會，這座島的實際控制者成為全島九成居民的債主更是不費吹灰之力。

    如果不是老趙有戰斗力，怕他魚死網破，那他們就不會只是憑空多出將近千萬貝利達欠條以及失去房子的所有權了。

    看著老人蹣跚而去的背影，梨陷入沉默。

    誒多，雖然這種事海軍無法直接插手，但存款我還有很多。青雉突然說道。

    這樣的事他見過不少，最初的他也憤憤不平，認為這不符合正義，想要為弱勢的一方做些什么，卻都有心無力。

    這種事很奇怪，明明每個人都知道它不公平，也憤怒與它的不公平，但卻又不得不承認它的合理性。

    青雉覺得，梨大概也是這樣的心情。

    茫然又無可奈何的心情。

    其實青雉只猜對了一半。

    對于這種情況，梨確實是無可奈何。

    這種源自私有制的剝削哪怕在穿越前也沒能解決，但至少大部分的人都明白其中問題，并且用語言或者行動反抗。

    可這里呢？

    且不說海軍把消滅海賊當做正義，就連最先進的組織革命軍也只是旗幟鮮明的反對天龍人，卻對此沒有提出理論的支持。

    那群革命軍只是消滅了兩個明面上的掠奪者，卻忽略了真正的問題所在。

    這讓她有種舉世皆醉我獨醒的郁悶感。

    庫贊啊。梨沒頭沒尾的問道：你的正義，是懶洋洋的正義沒錯吧？

    青雉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給出肯定的答復。

    那么，懶洋洋的正義到底什么呢？

    這個問題很突兀，也有些莫名其妙。青雉想要回答，卻發現自己無法用語言精煉的概括。

    保護平民，消滅那些罪惡的海賊。思考了許久，青雉才給出這樣的答案。

    這個答案在梨的意料之中，她只是輕輕點點頭，沒有反對也沒有認同，而是又拋出一個問題。

    那么海賊的罪惡來自哪里？

    這次青雉沒有多做猶豫，直接回答：劫掠，殺戮，傷害無辜的人。

    梨點點頭，從隨身腰包掏出幾枚黃銅子彈和一沓貝利。對上青雉迷惑的目光，粲然一笑。

    玩個游戲吧，庫贊。

    這是個簡單的沙盤推演，用黃銅子彈指代有價值的產品，而貝利就是貝利。

    青雉起初并不明白梨的意思，但還是陪著她推演了幾次。

    他所扮演的農夫總是毫無例外的以破產收場，而梨扮演的商人卻一次次貝利的交換下逐漸占有了農夫的一切甚至于未來的一切，包括勞動成果。

    這像是搶掠，但梨所做的一切都符合當前的普世價值，甚至說出去都不會被認為她的行為有問題。

    除了一貧如洗的青雉自己。

    這感覺真是讓人難受。

    看著梨身邊堆疊的黃銅子彈和貝利，青雉覺得自己似乎意識到了什么。

    不止是這幾次推演，包括剛剛發生在店老板身上的事和他曾看到、聽到的事，都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但這種理解又很難用具體的文字表達出來。

    財富是勞動創造的，而貝利，或者任何貨幣符號本身都是沒有價值的。所謂掠奪，本質就是憑借力量的不對等（生產關系）無償占有勞動者創造的部分財富。

    整理著桌上的道具，梨輕聲解釋道：我只是向你展示了看上去文明的一種手段，實際上擁有特權的貴族和天龍人還有更簡單快捷的方法。

    雖然，這種方法的實際效率更低。

    說著，她將整理好的道具復位。

    庫贊，我們再來一局。

    三分鐘過后，青雉看著自己空空如也桌面，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神色復雜。

    雖然仍看的不是太清楚，但他卻能感受到這種思考模式對于大部分既得利益者的威脅。

    甚至說，可以衍生出一種完全打碎現有社會秩序的思想。

    青雉想的沒錯，這個沙盤推演除了演示暴力以外的掠奪方法，還有就是對于剩余價值一種簡略的描摹。

    雖不甚準確，但能讓沒接觸過的人輕易理解。

    這就是阿梨的正義嗎？還真是危險啊。

    憋了半天，青雉終于想到一句合適的形容詞。

    那么庫贊要抓我嗎？聳聳肩，梨歪著腦袋，玩味的看向青雉。

    阿拉拉青雉失笑：小阿梨這么想我的話，我可是會傷心的。

    之后二人默契的不談這個話題。

    青雉是擔心隔墻有耳，會給梨帶來麻煩。

    梨的想法就簡單多了，她本就是一時憤青才搞的這一出。

    不是所有人都是魯迅筆下敢于正視淋漓鮮血的勇士，反正梨自己不是。

    歷史的齒輪太過沉重，她不敢也不愿意去撐到那樣的責任。

    她正有意把自己和這個世界割裂開，只有偶然看到不平之事，胸中尚微群的火焰才會跳動那么兩下。

    現在已經跳動完了，重歸半死不活的狀態。

    另一邊老趙已經完成了打掃衛生的工作，來到柜臺前低聲和店長說了些什么。

    店長再三勸告，老趙卻鐵了心，最終店長還是從柜臺下取出一個精致的劍匣。

    老趙取下長劍，再裝入劍匣，他用之前干枯如鷹爪的手細細的撫摸著劍身，像是看著自己的親人。

    不對，又迸了一點點火星。

    至少不能讓那家伙得逞。

    庫贊，借我點貝利吧，我一定會還你的。

    梨伸手比了個億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