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
想什么呢
姜黎的小脾氣沒有持續多久。 孕期嗜睡,白天又沒午休,再加上男人刻意壓低聲線哄著,輕輕緩緩的,像催眠曲一樣,她沒鬧一會兒就沉沉睡了過去。 夜闌人靜,時遠朝卻了無睡意。 壁燈光線柔和,他支肘托腮,目不轉睛盯著女人恬靜的睡顏,神思微晃,莫名想起歸國餞行宴上一位華人師兄的一句笑談 惹惱妻子是一種什么體驗? 那日在場的單身人士居多,剩余幾位亦戀情甜蜜,眾人皆對此頗感好奇,自然免不了一頓調侃追問。 師兄架不住大家起哄,無奈作出回應 輕則分房,重則分居。 時遠朝當時無以茍同。 如今歪打正著的親身領略一回,他突然覺得是自己的想法過于片面。 夫妻關系是否融洽,單靠溝通遠遠不夠,某些時候,還需無條件的服軟。 女人之間或許存在著一定共性。 至少在鬧情緒這一點上重合度極高,連他家溫柔賢淑的時太太也毫不例外。 小性子一上頭,活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奶貓,會炸毛會撓人,耍狠的架勢別扭又生動。 時遠朝舌尖舔過后槽牙,嘴角淺淺上翹。 怎么連生氣都這么可愛呢? 他探指撥開她黏在唇上的發絲,垂首親了一下,爾后收緊臂彎將人攬進懷里,也跟著闔上眼。 * 隔天,姜黎一覺睡到自然醒。 房間為了通風窗戶半敞,淺色簾布搖搖曳曳,連帶著投射在地板上的陽光也隨之而蕩。 她瞇眼發了半晌呆,習慣性從床頭柜摸過手機,一解鎖就看到微信圖標掛著二十幾條消息,點進去一瞅發現聊天列表多了一個四人群聊。 群是時遠朝早上八點多拉的。 他總共只發了兩條消息,第一條是邀請大家晚上來家里吃飯,另一條是中途回復周度的 周度:【姜黎呢?怎么不吱聲?】 時遠朝:【她還在睡?!?/br> 俞清和:【?】 周度:【???】 消息從這里中斷了近半個小時,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打電話去了。 最新的兩條是幾分鐘前,依然來自周度。 周度:【煙花.JPG】 周度:【@姜黎 雙喜臨門,恭喜恭喜】 我謝謝你。 姜黎眼神再度瞟過俞清和那個死亡問號,到底是沒膽子在群里發言。 她直接退出微信下床,打算去找罪魁禍首探探口風。 打開房門,一眼所及之處便是男人端坐在沙發上的側影。 白襯衫黑長褲,秀雅出塵,浸在明凈的天光里,好看得不可思議。 有那么一刻,姜黎覺得自己好像又看到了青蔥時代的時遠朝。 矜冷不可攀,凜凜如皎月,滿身清傲的少年氣,是她昔日無法企及的那副模樣。 她沒由來地一慌,下意識輕喚。 時遠朝。 嗯? 時遠朝應聲,劃動ipad的指尖稍頓,側目望來。 女人穿著奶白色的長袖睡裙,白皙纖直的小腿裸露在外,俏生生立在門口。 他目光一動,在她凌亂的烏發駐足兩秒,旋即不動聲色切換平板頁面,把室內溫度調高。 醒了?過來吃早餐。 泛泛一句,像春末和風,霎時撫平了她彷徨的心。 幸好,只是幻覺。 姜黎斂眸低哦一聲,正欲抬腳過去,又驀地滯住停在原地 她沒洗漱。 姜黎呼吸一窒,熱意登時涌上面頰。 完了,形象盡毀。 她有些欲哭無淚,匆忙留下一句等會兒,踩著拖鞋閃身回了臥室。 見人落荒而逃,時遠朝指骨抵唇,悶悶的笑。 嘖,可惜了 待姜黎收拾好再出來,早餐已經一一擺好。 她端起熱牛奶抿了幾口,沒急著吃別的,悄悄用余光偷瞥男人,糾結著該如何開口。 不問,她心里頭抓心撓肺。 問吧,又因為方才有點不好意思。 窘況屢出,果真一孕傻三年。 暗惱一瞬,姜黎正回視線,指甲摳著玻璃杯,狀似隨意地詢問。 表哥沒生氣吧? 時遠朝掀眸睨她一眼:想知道? 嗯。她點頭如搗蒜。 時遠朝放下ipad,自一旁抽張紙擦擦手,拿過盤中的面包撕了一塊遞到她嘴邊,音質幽幽,語速不徐不疾。 可以,但有個條件。 話風似曾相識,姜黎動作一僵。 昨晚的一切歷歷在目,她立即心生警惕,一時沒敢貿然接茬。 一看她這表情,時遠朝就知道姜黎想歪了。 他眼底興味趨濃,忍不住想逗逗她,似笑非笑:想什么呢,嗯? 姜黎耳根不爭氣地染上紅霞,叼過那口面包,故作兇巴巴的瞪他。 什么也沒想! 一雙水潤的烏瞳睜得圓溜溜的,道不出的嬌憨。 時遠朝喉間溢出沉冽的笑聲,見好就收。 行,沒想。 下午陪我去趟公司? 她眨一下眼,略微驚訝,嘴里含著食物,說話囫圇不清。 去公司帶上我干嘛? 想帶著你。 男人換了個閑適的坐姿,伸手輕捋她耳邊的碎發,嗓音怠懶,回答得很隨性。 想帶著你 這個理由,還真是讓人無從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