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釋
解釋
段黎到醫院時門口擠滿了記者,醫院保安必須確定每個來人的目的才肯放人進去,不得已,他只好在手機上找到陽陽的病歷給保安看,告訴他們自己預約了專家,這才給進??墒荲IP病房的樓層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去的,他守在護士值班處好久都沒找到機會溜進去,反而被護士長發覺可疑被轟出了醫院。 望著艷陽高照的藍天,段黎心里又惦念著趙晨曦的病情,就算進不去也舍不得離開,于是只能守在門口時刻關注著八卦消息對趙晨曦的報道。 正當他看見【晨建集團二小姐脫離危險】這條新聞時,頭頂的光迅速被遮擋,余光中瞥見一個人以極快的速度朝自己沖來,本能抬頭,剛看清那件黑色西裝的衣角,隨即視線就被一個鞋底全然占據,猝不及防間,胸前挨了狠狠一腳。 頓時,沉重悶響的痛感傳到腦部神經。 段黎揪著眉心往后坐倒在地面,抬眼便撞見比自己莫名其妙被踹還要生氣的雙眸,漂亮狹長的眼中火光漫天,她瞪著眼逆光站立在他身前,抬起的腿還未收回去,隨時又再來一腳的概率。 趙晨曦憤怒地吼道 去你媽的! 剎那間,段黎心里一喜,渾然沒有了剛才被襲擊下意識燃起的躁火,他看著眼前生龍活虎的趙晨曦,眼里既詫異又慶幸。 幸好你沒事。 但是下一秒,他發現趙晨曦西裝下纏著綁帶的手,立馬擔憂地從地上蹭地站起來,來不及拍一拍身上的灰,想要看看趙晨曦的傷口,可還沒觸及衣料,便被她啪地一聲打開了手。 你也配碰我? 趙晨曦像只炸毛的貓,牙尖嘴利地指著段黎的臉嚎道:那個小孩到底怎么回事!我昨天問你的時候不是單身嗎?不是未婚嗎?怎么,難不成你是離異還是喪偶?真的惡心,我趙晨曦沒有和別的女人分享同一個男人的嗜好! 一字一句都像針一樣扎進了段黎的心里,被拍開的手僵硬在空中,他沉著氣接受趙晨曦情緒的宣泄。 你完了!段黎,你耍我?敢情這么多天你都是裝的唄,裝被我壓迫,裝自己多可憐,你咳咳!趙晨曦心急,口若懸河間被口水嗆住,被迫停住,頸部和臉頰咳地瞬間漲紅,但依舊抬著眼幽憤地瞪著段黎。 咳咳咳 晨曦! 宓茜匆忙跑上前,扶住趙晨曦咳嗽顫抖的身子,她邊幫趙晨曦順氣邊看向段黎,眼里也是怒氣,語氣不善道:你就是段黎?你還有臉來這?要不是因為你那點破事,晨曦至于這樣? 對不起 段黎皺著眉頭凝視趙晨曦的模樣讓趙晨曦恍然想起第一次的清晨,他被自己扇了一巴掌,眼中堆滿了委屈、困惑、憤怒諸多情緒,卻依舊像只聽話的大狗一樣,任憑主人差遣。還有她晚歸的那天,他乖乖守在小區門口的樣子,聽話,順從 多諷刺咳咳!趙晨曦捂著咳疼的胸口,緩慢又帶刺地說:收起你那副可憐的嘴臉,像你這樣的男人,我見多了。 宓茜冷哼一聲,提醒道:晨曦,剛才那一腳踹爽了嗎?需要再補一耳光嗎? 刺眼的光線射進眼中,趙晨曦只覺段黎的臉越發模糊,她下意識緊閉雙眼,等那陣眩暈的勁過去后才睜開眼,明明段黎生了張她每次見面都歡喜的臉,但這次卻覺得心里堵得慌,帶著酸澀和難過,好像本應該屬于她的東西突然消失了。 算了。 趙晨曦的聲音不再尖銳,變回生人勿進時的冷硬聲線,她看了眼段黎白T上清晰的腳印,疏離地說道:我怕臟了我的手。說完,不再看段黎一眼,拽著宓茜的手繞過段黎,朝醫院里走去。 突然,趙晨曦右手臂倏地一緊,段黎攔住她離開的腳步,他的眼中是濃得化不開的憂愁,他似乎下定決心般開口:我單身,我未婚,我沒騙你,但我確實有一個小孩,他叫段承陽。 趙晨曦,算我求你,給我一個機會解釋清楚吧。 病房。 趙晨曦坐在沙發的正中央,而段黎坐在對面沙發,手指交叉緊握放在腿上,低著頭,下顎崩地很緊。 如果你說不出一個令我信服的解釋,就立馬從項目滾蛋。趙晨曦抿緊唇,看著沉默的段黎,漆黑的眸中是她從未見過的情緒,復雜到深不可測。 面對眼前沉悶的氛圍,宓茜識趣地離開房間,你們慢慢聊,我就在外面,晨曦,需要幫忙的話記得喊我。 趙晨曦和宓茜對視點了點頭,砰地關門聲像是驚醒了段黎,將他從回憶里拉了出來。 他緩緩抬頭,開始講那段被塵封的往事 段黎十八歲那年,高三,成績不夠好考不進公立大學,但家庭也無法承擔私立大學的費用,于是他索性放棄升學,帶著滿腔熱血來到京市打工。他年輕,不怕吃苦,開著小三輪從早到晚穿梭在大街小巷里送快遞,收入也還算湊合。 一個巧然機會下,他被調到附近一所??拼髮W里的快遞點工作,干了一兩年后成功混上了區域主管的位置,也就是21歲那年,他飯后在學校的田徑場上散步,遇見了陳芝蘭,許是那天的夕陽太過美好,他就覺得自己想和這個女生談戀愛。 跟電視劇里追女生的套路一樣,送花,約會,甜言蜜語,陳芝蘭也在段黎的追求下成功攻陷,兩人甜甜蜜蜜了三個月,臨近畢業,段黎問陳芝蘭想留在京市還是和他回山城,陳芝蘭猶豫之后說留在京市,段黎自然是陪在她身邊。 但是意外接踵而來,陳芝蘭懷孕,大學區快遞點撤離,迫于生計的壓力,陳芝蘭決定打掉孩子,但段黎舍不得,拿出提前準備好的兩本老家房產證向陳芝蘭求婚,可陳芝蘭沒有答應,也沒有打掉小孩,只是跟著段黎回了山城。 段承陽比預產期早了一個月出生。 生產那天,段黎守在手術室外一整夜,終于在太陽爬上山頭的那刻聽見了小孩的哭聲。他抱著段承陽,心疼地看著床上疲憊的陳芝蘭,說:芝蘭,等你出了月子,我們就去領證舉行婚禮,還有度蜜月,我把所有欠你的都補齊。 但陳芝蘭沒有回應,她睡得很沉,睫毛卻在顫抖。 就在當天傍晚,段黎提著在家煲好的雞湯來病房,卻沒有發現陳芝蘭的身影,他喊醒陪護的母親,兩人在那樓層找了兩遍,依舊沒找到陳芝蘭。 后來,段黎給段承陽沖奶粉時,才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陳芝蘭失蹤了。 她拋棄了段黎,拋棄了和他的一切,徹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至今杳無音信。 趙晨曦張開嘴,唇間有些干澀,她咳了兩聲,問道:這五年里,你沒找過她? 想要消失的人是找不到的。 那你為什么要回京市? 為了陽陽。 段承陽是個早產兒,很不幸,自打出生起免疫系統不夠健全,帶有哮喘等肺部疾病,為了治好陽陽,段黎賣了婚房,但也禁不住長期的醫療費用,更何況,在山城那地方的工資根本不夠陽陽一個療程花的。 于是段黎只能再次來到京市,任何時薪高的、缺人手的活兒他都接,把錢一點一點攢起來轉給母親,讓她好生照顧陽陽。 聽到這,趙晨曦不禁問道:治不好嗎? 段黎斂下眉眼,沉默片刻后開口:上次帶陽陽來京市做檢查,醫生告訴我等小孩進入青春期后可以打一種美國進口的針,一個季度一針,打三年再看恢復情況。 美國進口的啊,那應該挺貴。 趙晨曦。 陡然間,趙晨曦對上段黎直視的目光,他掃去眸中的所有陰霾,淡然一笑,這個解釋,你能接受嗎? 你小孩都這樣了,我能說什么? 趙晨曦訝然,心中卻坐實了段黎是個可憐鬼的事實,老婆跑了,孩子病了,之前還被她纏著玩弄 一種詭異的愧疚感竟然竄上心頭,堵得她不知拿段黎怎么辦,她皺著眉頭說:咱倆也算扯平了,以后我也不會再纏著你了,你呢,就過好自己的日子 你的傷要緊嗎? 段黎猝然打斷趙晨曦的話,徑自靠了過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比以往任何時刻都要水潤,里面映著趙晨曦糾結的表情,他又用那副極具反差感的臉湊近趙晨曦,亂了她的神智。 趙晨曦有些呆愣,陷在段黎的狗狗眼里一時間抽不出神,視線下移,那一張一合的薄唇,隱約還能窺見齒后粉嫩的舌。 啊,我我這 趙晨曦猛然回過神,不由移開身子,與段黎保持出距離,她撤開視線,做賊心虛地看著左手的綁帶,故意抬抬手臂,扭到了,不打緊,兩三天就能恢復。 段黎沒追,靜靜坐在沙發上,凝視著趙晨曦的臉,你還沒有認真回答我,這樣的解釋,你能接受嗎? 趙晨曦一怔,不自覺挺了挺腰桿,能吧。 我的過去已經毫無保留,這樣的我,你能接受嗎? 趙晨曦與段黎四目相對,腦海里又閃過兩人在一起時他的模樣,好像哪一面她都挺喜歡的,猶如鬼使神差般,她聽見自己喃喃道:能吧 下一秒,趙晨曦晃晃腦袋,右手揉揉眼睛,腦中清明了不少,反問道:我已經決定停止我們之間的關系了,不再是什么狗屁包養炮友同學,你還問這種問題干什么?我接不接受又能怎樣?反正我沒興趣和你玩下去了,STOP! 可是,段黎的話卻讓趙晨曦愣住,房間明明開著空調,她心里仿佛有一把火,燒得心臟跳個不停,咚咚咚的鼓點敲打著耳膜,她看著段黎用那圓圓的眼睛,粉嫩的薄唇張開,幾乎乞求般地說道 趙晨曦,你真的,對我沒有一點點喜歡? 我想我,很喜歡你。 卡文卡到難受,獎勵一章rou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