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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忿忿然將碗往度天手上一塞,自己走去翻找柜中藥膏。蕙卿沒滋沒味地強咽下度天喂來的粥,心想荷香等這一天,大概有很多年了。從這一天起,度天再也沒上過朝。他一心要把過去缺失的時光都補回來,每天從早到晚膩在蕙卿身上。他從荷香那里聽說過劉易安少年時帶著蕙卿玩過的東西,李希絕送給蕙卿討好的玩物,一樁一件,不論多可笑的,他都要原樣玩一回,送一次。謝二夫人知道皇后滑胎,進府探視,卻見蕙卿并不在她宮中陪伴,問起來茹卿閉口不言,宮人們滿臉悚惕。蕙卿將謝二夫人請過來,謝二夫人驚見皇帝陪在她身邊,不由掏出帕子,捂住了嘴。蕙卿好生安慰了謝二夫人一回,送了她幾件首飾,將她送了回去。謝二夫人抱著盒子上轎,翻開那些珠玉時,發現下面血書的帕子。五年前蕙卿也曾經送出宮這樣的封血書,她深深地吸了口氣。蕙卿這個月月事果然沒有來,度天欣喜若狂,對宮中侍從十分和顏悅然,奏章全都照批,對劉喜更加有求必應。度天若是誠心要討好起人來,總是無征不利,劉喜漸漸地不再追問爹爹,卻每天都在問:“姨父今天又給喜兒帶了什么來?”度天當著她的面撫摸著蕙卿平坦的小腹,笑道:“給你帶了個小弟弟來?!?/br>劉喜茫然,度天將她抱到膝上:“以后不要叫姨父了,叫阿爺?!?/br>阿爺是北方人的叫法,劉喜生在建康,并不知道這是在稱呼父親,她歪著頭看向蕙卿,蕙卿微笑地點了點頭,于是劉喜開心起來,脆生生地叫了一句:“阿爺!”度天哈哈大笑,召了侍從進來,讓他們安排給劉喜晉封公主的詔書賞賜。當蕙卿肚腹漸漸隆起時,捷報頻傳柔然部連敗,撤逃千里,朔方平定。要讓劉易安繼續在雁門關呆上幾個月,直到蕙卿產生才回師,需要給出理由,做很多安排。度天不得不去前朝和謝琛等重臣商議了幾日。荷香陪著蕙卿去探視了一次茹卿。茹卿的宮中帳幔低垂,大白日里也不見一絲光,她看著蕙卿體態,悶哼了一聲,旋而將蠟黃的臉深深地埋進了錦帳中。蕙卿注視了她好一會,幾乎分不清她與常小玉,最后微不可聞地嘆息了一聲,帶著荷香退了出來。兩人在御花園漫步,初秋時節,氣候宜人,滿地落楓斑斕,踩上去咯咯作響。“皇子大概會是二月里降生,那會天氣也該暖和些了,這邊的女人做活有些粗糙,是不是還是從建康挑兩個奶娘過來?”荷香專挑孩子的事說,顯然想緩解蕙卿方才的不快。“你是不是也不信等我生下這個孩子,他會放我回去?”蕙卿逼視著荷香。荷香臉色越來越蒼白,嘴唇嚅動了許久,也沒能說出一句話來。“你說當初你是為我留在他身邊的,如今我想再問你一句,你還想回到我身邊來嗎?”荷香緩緩跪倒,點了點頭道:“奴婢永遠是跟著娘子的?!?/br>蕙卿居高臨下地逼視著她:“你跟我說過,他如今活著,不過是求死罷了?!?/br>荷香遲疑了許久,最終還是低下頭去:“是?!?/br>“那么,”蕙卿咬緊唇瓣,腳尖用力輾碎一片葉子,“為什么不成全他呢?太原駐軍是鐵虎帶出來的,你應該和他們很熟悉吧,幫我借一條道如何?”“娘子……”荷香顫聲道,“娘子真的想好了?”蕙卿肚子里的孩子伸了伸手腳,她摸了摸肚子安撫他,目光投向悠遠的云端:“他隨便對我怎樣都好,但我不會給他機會再傷害我的孩子們?!?/br>荷香拿帕子捂住臉嗚咽了起來。(其實荷香有一條百合感情戲的……因為懶就……免了吧……)真的想好了?<求子(NPH)(萍水相逢)|PO18臉紅心跳來源網址:真的想好了?劉易安兵馬入洛陽的那日,洛陽城里一片平靜。市民們雖然略有詫異,卻都知道朔方大捷,以為劉易安是回京受賞過年的。他隊伍中有成列的柔然兵馬,也被看成是遠來降附的部落首領。眾人只是納悶,朝廷理當舉辦一個莊嚴盛大的告捷入城儀式,卻不知為何半點消息也沒。新朝的政令本來就有些亂七八糟,皇帝對禮儀向來不在意,這情形雖然有點不成體統,但也沒人特別在意。反而大人小孩都自發地列陣在街邊,向著百戰歸來的鐵甲雄師歡呼。直到這支兵馬毫不停留地踏上御道,向著宮城大門橫沖直撞而去時,才有人覺出不對來。追得最近的市民看到了劉易安親手射出的那短弩在極近的距離內洞穿了把守宮門的羽林軍的胸甲,鮮血飛濺在他打磨得像鏡子一樣明亮的鎧甲上。羽林軍一聲沒吭地倒了下來,他的同僚怔愣了好一會,才手忙腳亂地試圖關上大門。劉易安的親兵早已長刀在手,沖了進去。這批羽林軍原是度天帳下立過許多功勛的老兵,無奈他們大部分是體力不濟才從前線退下來擔任這份榮銜的,甲胄兵器也都是好看不中用的。這時又變起肘腋,在劉易安準備充足的沖陣下,竟然一擊即潰,棄門而逃。“造……造……造反了……”市民們這才發現了什么,一哄而散。劉易安進城后先是試圖出其不意,攻入宮城。但午門雖失,度天卻恰好就在附近,率了幾個親衛反擊一波,幾度奪回了午門。但安遠門和興平門卻接連告失,最終不得不退守到內城。劉易安強攻內城兩個時辰未能得手,不得不放棄了一舉突破的計劃,只能暫且封鎖了內城,精銳撤去洛陽城頭防衛。劉易安攻打宮城時,謝琛已經調配了家中丁壯和自己直屬的五城兵馬司,接掌了京城戍衛,緊閉城門。然而外出游獵的京營應該很快就能得到消息,若是他們回師攻打洛陽,可沒法靠這些人抵抗。夜幕降臨,洛陽的官員都龜縮在家中忐忑不安,并不知明天或者后天,什么是他們的命運。度天滿身鮮血,手提長矛,撞開了鳴泉宮的大門。蕙卿坐在鳴泉宮的主殿上,收拾得齊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