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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建康的日子里,蕙卿不想再出門一步,希望他早早離去,讓一切回歸正軌。然而不論蕙卿的決心多么堅定,她的計劃很快就毀于一旦。次日一早,謝琛便將她喚去書房,滿面喜色道:“惠卿,我邀了淮南將軍明日晚上到家中赴宴,你務必辦得妥貼?!?/br>蕙卿一愣道:“伯父邀了淮南將軍?”“是啊,他到訪那日,大概已然是北靖王了呢?!敝x琛理著須子,十分滿意的樣子。蕙卿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伯父,您先前不是對他心懷疑惑……”“他雖然身世不明,但昨日宮宴上清談片刻,舌綻蓮花,令群儒啞口?!敝x琛這時想起來似乎興奮勁還沒消去,鏘然道,“他必定是世家舊族之后,絕不可能如傳言一般,出身流民之中?!?/br>蕙卿啞然,突然想到度天原本是個窮究佛理的人。自從佛法東傳,中土的士大夫無不為其玄妙深奧的學說傾倒,他應付起這種場合來,必定是游刃有余。謝琛頗有城府權略,然而心中士庶之分甚明。他即然很中意度天的談吐,那么先前的固執不知不覺淡了,不但決心促成朝廷封他王爵,還有意私下結好。“度將軍對我禮數周道,對我家先祖事跡亦歷歷如數,提出來想見識我家所存的珍本古物,我便應允下來?!敝x琛不由分說地一揮手,“你伯母對朝堂中的事,遠不如你清楚,這宴會的安排,便由你來定吧!回頭你男裝列席,一定要招待好貴客!”蕙卿幾乎想當場哭出聲來,然而謝琛主意即定,便將這節話題揭過,興致勃勃地和蕙卿商量起明天宴會要請哪些陪客,要如何排布座席,如何引導話題。謝府安排的是晚宴,酉未時分,便有賓客絡繹上門來。謝琛當初站隊奇穩,原是出自蕙卿的謀劃,朝中知道的人已經很不少。她近年來常常男裝代替謝琛待客辦事,這次她出來招待,眾人也習以為常。新晉北靖王勒馬在謝府門前時,一眼瞧見了正與眾官員寒喧的蕙卿。她戴著一頂皂紗籠冠,面上不著半點脂粉,卻愈發襯得她唇紅齒白,晶瑩如雪。她穿件素白闊袖大袍,腰間系一條白玉綴成的皂絲帶,站在一群名士之中,尤顯得俊逸不凡。似乎為了掩住胸前飽滿的峰巒,她在內面多穿了一件圓領長衫,然而袍子袖口過于寬大,舉手行禮之時,時不時露出幾寸皓腕蓮臂。她似乎覺得換了男裝以后,便足以令人忽略掉她的美艷,與人高談闊論,妙語如珠。談笑間不自覺媚態橫生,賓客如蜂逐蜜聚攏在她身邊,留連不去,個個都不愿進府。北靖王的那支駿騎不耐煩地嘯吼起來,仿佛一群猛獸突然闖入羊群,名士們大都體弱,被嚇得當場就跌倒了兩三個。回頭一看那些通身殺氣的馬匹已然擠了進來,個個忙不迭地召奴喚仆,退入府中去。“這位是謝家郎君?”度天一時并未下馬,唇角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俯視著她。他站在夕陽映來的方向,蕙卿不敢抬頭直視,中規中矩地行了一禮,平淡得令人挑不出錯來。“妾身謝府長女,奉伯父之命,恭迎北靖王?!?/br>他如今已受封郡王,蕙卿便是代替謝琛出迎,也要以大禮參見。這時她一揖到地,深深地折下腰去,束帶下,腰肢的曲線繃得緊直,不盈一握。度天從馬上俯視著她垂下的螓首,高聳的闊衫領口下,露出月芽般一截白生生的頸項。他欣賞了片刻方翻身下馬,長靴沉重地踩落塵埃中,“咚”的一聲,仿佛踏在了她的心尖上。“原來是謝家大娘子,久仰了?!倍忍旄┫律砣?,捏在她交握的腕間。蕙卿一驚,有心想避,但那兩只手指卻仿佛算準了她閃避的方向,依然不徐不疾地一把擒住,將她扶起來。那兩只手指像一把燒紅的鐵鉗,隔著袖子燙得生痛,又霸道地毫無商量余地。蕙卿驚慌恍惚,幾天來她想得通徹無比,無數次在腦內演練過面對他該如何處事,這時瞬間幾乎化為烏有。上位者可以扶也可以不扶,他親手來扶的這一個瞬間,蕙卿心中是驚濤駭浪,旁人看起來卻也只是尋常。她用力扯了下袖子,還好度天似乎也知道不宜在謝府門口鬧得難看,含笑收手。蕙卿努力鎮靜地揮袖道:“請王爺隨妾身入府?!?/br>度天這時似乎又一本正經起來,目不斜視,步履虎虎生威。蕙卿須得一溜小跑才堪堪跟得上:“王爺請左轉,前面長廊通向宴客廳?!?/br>度又突然停下來一指路旁碑銘問道:“這可是貴府先祖建安公所書的雁棲碑?”蕙卿一個不妨,沒收住步子,辟頭撞到了他身上。他的背脊仿佛從當年更為雄健了些,堅若鐵石,蕙卿不由覺得隔著袍子長衫與抹胸的衣料,rutou依然蹭得生痛。他轉過身來,訝然致歉,熱力周身四溢,灼得蕙卿面上一陣通紅。蕙卿知道此時她柔滑的絲緞抹胸下,那雙嬌嫩的蓓蕾已然盈盈綻立,將一陣難耐的饑渴傳進了身軀深處。蕙卿不知道自己說了什么,只記得園中初燃的燈火映在他嚅動的嘴唇上,勾勒出輪廓分明的飽滿唇角,她發現這輪廓一直銘刻在她腦海深處,這唇上的溫度也仿佛已經覆蓋在她的唇上,令她無處可逃。誰讓你亂跑的!<求子(NPH)(萍水相逢)|PO18臉紅心跳來源網址:誰讓你亂跑的!蕙卿好容易把度天帶進宴客廳,看到坐在右首第二席上的劉易安時,所有的理智才仿佛終于回到腦子里來。謝琛從左首的主人席上下來,笑容滿面地與度天寒喧。劉易安也迎了上來,目光卻審慎地在蕙卿身上打量。蕙卿勉強一笑,走到他身側,悄聲道:“今日事多,沒顧得上招待你?!?/br>劉易安微笑道:“不妨事,與表兄弟們久別重逢,正說得熱鬧呢?!?/br>蕙卿微抬袖口,掩住自己菀爾一笑。劉易安當年寄住謝家,沒少被謝氏兄弟們冷眼欺負,然而這幾年謝琛各種事上,都與劉易安合作緊密,自然約束子弟們以禮相待。形勢逆轉,謝家子弟在劉易安面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