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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過來,無不又驚又怒,各自cao起兵器便沖了上去。善緣卻趁著他們不注意,往蕙緣這邊摸來。蕙卿尖叫了一聲,善緣仆倒在她腳下,一柄單刀削去了他半個腦袋,鮮血將蕙卿由頭到腳淋了個透濕。血腥氣濃得讓她幾乎不敢喘息,眼睫上也糊滿了血,她在一片朦朧中,看著滅劫的身形在一群人中間穿插往復。他在梁柱間閃避這群人的追殺,有時落在人群中,便是一聲慘叫傳來。數次之后,老二張慌地叫道:“這是什么人?你們怎么惹上這等仇家?”明月氣急敗壞:“便是閹了我那人!你以為他好惹?”“兄弟們不能都交待在這里,逃!”老二一邊叫聲音便已遠去。滅劫的冷笑聲忽遠忽近,在一片喧嘩奔走間清晰可聞。不知什么時候,大殿里安靜下來。滅劫手中提著朱天煞的那把九環大刀,俯視著腳下狼藉的尸體,似乎有些神思恍惚。片刻后,他扔掉那把刀,腳下踉蹌著踩過那些尸體,將蕙卿從柱子上解開。蕙卿忙不迭地抹去眼前的血沫,想看清他。他面孔上濺滿了血,雙目赤紅,仿佛隨時會噴出火來,和平日里沒有半點相似之處。他似乎知道自己此時的模樣猙獰,將手掌輕壓在蕙卿眼上,喘息道:“不要看我?!?/br>蕙卿“嗯”了一聲,乖巧地點了點頭,緊緊閉上雙眼。他胸腰和腿上的肌rou一塊塊硬實飽滿,除了散發出溫熱以外,便似玉雕金鑄而成。滅劫脫下染血的僧袍裹在她赤裸的身上,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從后殿悄悄穿出去。“徐州流民有兩千多人,這會他們應該已經聽到動靜了,我……殺不了那么多,我們得找地方躲一會?!睖缃俚吐曉谒系?。蕙卿整個人陷在他懷抱里,只覺得世間再無所求,又輕輕“嗯”了一聲。片刻后她忽然想起來一事:“你,能不能找找我的婢女,她先前似乎也被他們抓到了……我不知道她……”“她沒事,是她通知的我?!睖缃俚?。蕙卿詫異無比。“李家那位見到流寇過來,便帶著人逃走,荷香求他救你,他置之不理。她被流寇抓了后,只說是要到水邊宰了洗剝干凈,但那人不知荷香會水,荷香跳水逃生,尋到了我,虧了她提醒,我沒中善緣的圈套?!?/br>這幾句話平平常常,中間不知有多少次生死只隔一線,蕙卿如釋重負,喜極而泣,問道:“荷香現在在哪里?”“徐州兵馬追剿亂民,駐地離此不過兩三日,荷香說領軍者是你親戚?我見她倒也機警,就讓她連夜去通知了,只是他有可能直接去護衛會稽城,未必會來此處?!?/br>蕙卿寄給劉易安的信,都是交給荷香去徐州軍的信鴿據點發出的,不過三五個時辰,那邊便能收到。蕙卿長吁了一口氣,心想表哥若知道我遇險,一定會來救我的。這時她偎在滅劫懷中,卻這樣篤定地想著劉易安,不由有些羞愧,卻不知這羞愧該對著誰。“荷香有沒有說……曦兒如何?”“你兒子?”“嗯?!?/br>“他應該沒事,李家撤走的時候,與景王妃的護衛在一起,人多勢眾,應該安全撤回去了?!?/br>兩人說話間,外面已經沸騰起來,顯然流民們發現了殿中變故,正在四處搜索敵人。但他們初來乍到,對金光寺的地形不熟,善緣等人也盡數死了,無人可以帶路,他們雖然人多,卻只如沒頭蒼蠅般亂轉。滅劫專走偏僻處,輕身功夫又極高明,很快就來到了前后山之間的溪澗處。滅劫小心將蕙卿托起,不教她沾著頗有寒意的溪水,蕙卿覺得周身粘粘乎乎,骯臟無比。“能不能……讓我在這里洗一洗身子?”蕙卿問。“忍一忍,過會便給你好好洗?!睖缃僬Z氣就仿佛哄小孩一樣。蕙卿原本還有點疑惑,不知道滅劫想去何處,但很快眼前的地方十分眼熟,似乎便是那間令她刻骨銘心的禪房。她一時恍然大悟,此時此際,金光寺中,再也沒有比善緣等人先前尋歡作樂的秘窟更安全的所在了。滅劫啟開暗門,帶著她悄然而下。在黑暗中摸索了一會,蕙卿聽到潺潺水聲,滅劫將她放下,點燃了一支蠟燭。燭光下,映出間石板砌成的小間,正中是一處圓形的玉池。雖然甚小,只容一個人洗浴,但依稀可見打磨得十分精美,作一條盤龍模樣,水流從龍頭處噴出,從龍尾處流走。滅劫探手撩了撩水,略表憾意道:“這泉水倒還清澈,只是現在這天氣有些太涼了?!?/br>蕙卿從他懷中掙脫出來,撲嗵一聲浸入水中,冰涼的水包繞了她全身,一時就好像無數把刀子割進她身軀。她將頭臉也整個埋了進去,迫不及待地想把身上不知道多少流民臭哄哄的唾液、jingye和血沖涮掉。直至此時,這半日的所有委屈、絕望、痛楚方才一齊涌上心頭,眼淚狂涌而出。她哭得身子緊緊蜷了起來,胸口越來越憋屈,卻無論如何也不想抬頭,仿佛這樣,就不必再面對明日,她只愿就此溺死其中,無人知曉地死在這里。不知什么時候,滅劫踩入池中,摟著她的腰,將她強行抱了出來。蕙卿滿臉是淚,用力搖頭,嗆咳道:“你不該救我的,不該救我,我不要讓你瞧見我這等模樣……”滅劫將濕漉漉的僧袍從她身上解下來,扔去一邊。這浴池太小,他一坐進來,水花向四周狂溢,蕙卿便只能坐在他懷中。蕙卿在他腿上略蹭動,便發現滅劫脫盡了衣褲,這時與她一般不著寸縷。他胸腰和腿上的肌rou一塊塊硬實飽滿,除了散發出溫熱以外,便似玉雕金鑄而成。蕙卿習慣了滅劫的崖岸高峻,這時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去何處。“是不是暖和些了?”滅劫在她耳畔道。蕙卿耳根發紅,片刻后她了悟到,池水果然漸漸變得溫熱起來,池面上甚至騰起了一層淡淡的霧氣。“你……在運功加熱這水嗎?”蕙卿遲疑了一下。“嗯?!睖缃俚偷袜帕艘宦?。“你……不必為了我損耗氣力了。我這殘破之身,不值得你這般愛惜!”蕙卿眼淚流淌個沒完,又是愧疚,又是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