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修身養性

    你要去干嘛？林嬌嬌問。

    卞雨取下太極的練功服，拍拍沾上的灰塵，我下午兩節體育課選修。

    卞雨回到桌前坐下，看林嬌嬌收起飯盒，怎么不吃了？才吃這么點。剛剛電話里餓得嗷嗷叫。

    我不吃了。

    怎么了？

    我飽了。林嬌嬌心虛地摸摸小肚子，夏天快來了，得減肥了，不減成卞雨這樣，好歹也得爭點氣瘦點吧？

    盛夏午后，體育館。

    后坐翹腿報球跟腳轉體邁步好，接下來，慢慢地，弓步分手

    卞雨站在散開的學生里，穿著闊闊落落的白色練功服，沉下心來，跟著領頭老師做動作。雙手一來一去，推來覆去之間，她想，興許最壞的已經過去了。她現在要做的是修身養性，心態還能健康點。

    然后，卞雨走神了，和汪節一的那段日子里，他要她要的兇，除了她來月經和她回家的時間，其余的日子都得待在他身邊，逃都逃不了。

    離開汪節一的這幾年，卞雨發現自己像被他改造了一樣，習慣了情欲的熏染，一到夏天的某些晚上，她有時會變得很空虛，饑渴，想要。

    卞雨也曾經在四下無人的時候，像汪節一那時一樣，手指撫弄自己的粉尖，時輕時重，手指羞怯地里面弄，她怎么都不能高潮，怎么動都沒有那種失神又快樂的感覺了。

    卞雨汗涔涔的，心里百味雜陳，她不懷念汪節一，因為他是個十足的惡魔，喜歡欺負她，可她又很懷念和他那些瘋狂的夜，雖然很屈辱，但真的很舒服。

    好！收！今天的太極課程結束了，各位同學做得非常好！給自己鼓鼓掌。

    上課的同學一起朝老師鞠躬，各自散開去拿包了。

    卞雨站在原地，雙手成一字形在胸前慢慢往下壓，深深吐出肺內的一口濁氣，呼～

    不能再想那些事情了，修身養性，修身養性。

    最后，是同宿舍的燕綺陪林嬌嬌去看的拉拉隊選拔賽。

    卞雨練了一下午的太極，渾身黏膩膩的，身后全是汗，她收拾好包后往宿舍走。

    在南大，她的專業是應用化學。

    在東大，她的專業還是應用化學。

    晚上，卞雨關上房門，怕空調的冷氣跑了，披散著濕漉漉的頭發在書桌前坐下，翻看專業書，她的頭發又厚又長，都及腰了，她不太習慣用吹風機，放任頭發自然干。

    卞雨，開個門！林嬌嬌在廁所里高聲喊，她刷著牙，說話甕聲甕氣的，有人在敲門。

    門一開，宿舍對門的陳芳芳熱情地給卞雨來了個大大的擁抱，趁機摸了摸卞雨的腰，手感好得觸手難忘，卞雨，好久不見，你最近瘦了。

    你來干嘛呀？卞雨問。

    芳芳笑，我來借趙麗麗的風筒，她在圖書館呢，讓我直接過來拿。

    卞雨哦了一聲，帶著陳芳芳往屋里走。

    不放過這次機會，陳芳芳順巧打聽卞雨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校區里不少的男生都追著要卞雨的微信，和陳芳芳要好的幾個男生都在問她卞雨有沒有男朋友，沒有的話他們要展開追求了。

    夜色漸濃，窗外蛙鳴棲棲，整棟宿舍樓雷打不動地十二點熄燈。

    一片黑暗里，就趙麗麗的床頭點著小夜燈，黃色的燈光照著，她在看詞匯表，準備六級。

    女生宿舍的夜聊，聊來聊去無非就是男人、女人、兩性關系。

    林嬌嬌問卞雨，卞雨，你高中四年生活沒有遇到好一點的男生？

    卞雨回答，沒有。卞雨在南大讀了兩年書退學一事，一直沒對外人吐露，對外都說高考沒考好。

    趙麗麗那邊翻了一頁書，要我看，就是卞雨你的眼光太高了。

    卞雨剛想出聲。

    林嬌嬌深以為然，附和趙麗麗，你就是眼光太高，不然怎么到現在都沒有男朋友。有不少男生大學入學時開始追求卞雨，沒想到她看都不看一眼，禮貌地回絕了。大學就是專心沉浸在學業中，儼然一副沉迷學習，無法自拔的模樣。

    這都大三了，卞雨就像老僧了入定，看破紅塵了。

    也不知道誰起的頭，四個女生很快聊開了，話題兜兜轉轉到了性上面。

    趙麗麗不禁扶額，要是知乎上有個每晚夜聊有個總會不經意之間開車的舍友是一種怎么的體驗？的問題，她可以上去答一答。

    燕綺說，嬌嬌，我回到宿舍看見你，我還有點驚訝，以為你下午看完林浩比賽，直接開房干柴烈火去了。

    嬌嬌回答，他最近累了，貼心好女友的我，給他留留體力。

    趙麗麗還在看書，又是翻頁的聲音，她補上，給林浩留留體力，好一次性把他榨干

    大家被逗直笑。

    燕綺又問嬌嬌，你還沒和我們分享第一次的感受呢。

    一片黑暗里，嬌嬌有些支支吾吾。

    燕綺催促，說嘛，和大家分享一下。

    卞雨注意到趙麗麗那邊翻頁的聲音停了，估計也在等。

    林嬌嬌支支吾吾地，第一次嘛，總會有點痛，我一直掉眼淚，他就溫柔耐心地哄我。

    燕綺虛心請教，后來呢？會很舒服嗎？

    林嬌嬌實話實說，和自己喜歡的人啪啪啪都會有種靈rou合一的感覺啊。

    趙麗麗這個好奇寶寶，靈rou合一是什么感覺呀？

    林嬌嬌低了聲音，聲音有點飄，哎呀，就是和自己喜歡的人做會很舒服的感覺呀。如果現在去開燈，一定能看見林嬌嬌紅著小臉的畫面。

    卞雨聽著，有點慶幸現在一片黑暗，不然自己落寞的神情一定被人盡收眼底。

    她翻過身，面朝墻壁，莫名有些沮喪。

    她就談過一次戀愛，在南大，和辰東談的，故事開頭美好，結局慘淡。就像童話故事里，無辜的小紅帽終于識破大灰狼的真面目，發現為時已晚，他把她送進虎xue，推進深淵。

    陽光和綠蔭揉雜，兩排大樹之間的柏油馬路往前延伸，一輛白色的SUV呼嘯而過。

    卞爸爸和卞mama坐在前面，卞雨坐在后頭，腿上抱著大大的黑色書包，往窗外掠過的街景瞧。

    今天是卞雨南大報道的日子，天氣好。

    卞爸爸專心開車，卞mama坐在副駕駛上，稱贊卞爸爸，你可真會選，這SUV沒有買錯，又大又穩。以后一家三口周末能出去郊游了。

    卞雨坐在后頭，身心愉悅，卞爸爸一直渴望買輛屬于自己的小汽車，存了好久的錢，千挑萬選后，終于下手，在一個午后去4S店提了車。

    都說車是男人的小老婆，這話不一定是瞎話，頗有些苦盡甘來的意味，卞爸爸對這小老婆愛護得緊。

    卞雨有好幾回看見，買車后，卞爸爸時不時站在廚房小小的窗口，往外瞧，確保愛車還在不在。

    卞mama轉頭對后座的卞雨揮了揮手邊的錄取資料，到了大學，天高皇帝遠的，你不能松懈下來，舞蹈要勤著練，知道了嗎？我看里頭寫，你們學校有舞蹈隊，你到大學后了解了解。

    卞mama是高中的數學老師，為人正直正派，教書和做人一樣一絲不茍，對卞雨和對所教的學生一樣，眼睛里揉不得沙子，該訓就訓，該罵就罵。

    卞雨在高二下學期的時候，和班上的辰東談了戀愛，曖昧混沌的情感，酸甜交織的心情，讓卞雨心生向往，像是打開新世界的大門。

    每當假日就期盼著快點上學，每當放學就希望明天早上快來，這樣就能看見辰東了，和他呼吸著同個教室的空氣，感覺真好，看他認真學習的英俊側臉，感覺更好。

    可惜好景不長。

    那天放學，卞雨和辰東在cao場的長椅上坐著，中間隔著一個書包，還是被人看見傳到卞mama的耳朵里了。

    兩人坐的不近。但是老卞，我怎么跟你形容呢。就是那種眼睛里跨越千山萬水，欲語還休的柔情，你懂嗎？

    這么看來，傳閑話的還是位語文老師。

    卞mama正批改作業呢，一揮手，我一個教數學的，你跟我咬文嚼字，我能懂嗎？

    對方看卞mama一副不放心上的模樣，直搖頭，老卞，你的心可真大。這都快高三了，你都不管管你囡囡？

    過了幾天，那天周六，卞雨在自己房間里寫作業呢，被卞mama叫到主臥室。

    卞mama在梳妝臺上批作業，她在家的辦公地點就是這張小小窄窄的梳妝臺。

    她開門見山，囡囡，你和辰東是怎么回事？

    卞雨低頭，談戀愛

    嗯。你喜歡就好，我不說什么。

    想談就談。不過，女人的底線還是要遵守，可以嗎？小雨。

    嗯。卞雨知道卞mama在講不能和辰東發生關系，她聽得懂。

    我聽別的老師說，辰東的數理化不錯，你多向他學習學習。

    卞雨心想，她和辰東在一起的時候，她眉開眼笑，像朵怒放的花似的，魂都要飛走，哪里還顧得上什么數理化。她雖然心里這么想但還是點點頭，緊接著卞mama讓她出去，她轉身走了。

    在她掩上門的時候，聽見卞mama的聲音，小雨，努努力考南大，和辰東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