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余悅,終于找到你了
1.余悅,終于找到你了
又做了那個夢,荒涼的郊野,濕冷的破屋,絕望了太多次已經麻木的心情,余悅愣愣地坐在屋子的角落里,手指虛空握起,沒有實感。 這場夢像是被觀摩過無數次的老電影,每一幀、每一秒余悅都爛熟于心,她望向窗外,那里有顆即將枯死的老樹,枝頭僅剩的幾片葉子抵不住寒風冽冬,等到枝葉終于打著旋兒似的落下來時,余悅起身了,像是在等誰。 果然,沒過一會兒,破屋的門從外面被人暴力破開,那人逆著光站在門口,朝她伸手,聲音里還帶著疾跑后的氣喘吁吁:跟我走。 也許是因為過去太久她有了時間濾鏡,當時她無比厭惡的人如今在夢里居然讓她產生了強烈的信任感以及靠近的欲望,她毫不猶豫地走過去牽住他的手。 他火熱的手掌緊緊牽住她,帶她奔跑在泛黃的草地上,就像是在爭分奪秒地逃離絕望之地,劇烈的運動讓身體源源不斷地涌出熱氣,身體承受力極差的余悅張嘴快速地喘息著,冷風灌進喉嚨里仿佛都帶著血腥味,腳步也不由地放慢,體力與心理在拉扯,她不甘心留在這里。 那人卻說:別害怕,回頭。 余悅聽話回頭,沒想到看到的是漫天的火光,火焰與濃煙一點一點吞噬了枯萎的草地,而那間破屋也不復存在了。 震撼充斥著余悅身心,等她再握緊手時,卻是滿手的空,還沒等反應,余悅就這樣流著淚醒了過來。 這場夢稱不上什么噩夢,但余悅就是不想面對,閉眼逼著自己把夢里的東西都忘光后才起身洗漱。 她站在鏡子前,洗漱、穿衣、化妝,鏡子里逐漸出現了一位成熟的職業女性的身影,歲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讓她再看不出當初青澀的模樣。 別人可能會隨著歲月的增長而產生年齡焦慮,但余悅不會,她喜歡她現在這副模樣,至少成熟意味著她現在能夠親手掌握她的命運了。 對著鏡子里現在的自己笑了笑,余悅才出門,邊去地下車庫開車,邊打開手機的語音提示查看消息,大多數是工作上的事,其中只夾雜了一條私人消息,是她男朋友柯涌的,說他們好久沒約會了,問她今晚要不要去他家吃飯。 余悅看了眼時間,離柯涌上班還有二十分鐘,于是戴上藍牙耳機撥通了他的電話。 喂? 余悅咳了咳嗓子,說:對不起,最近公司事太多了,忽略你了。 沒事,柯涌說:就是有些想你了。 余悅笑了聲,那今晚來我家。 好,快下班了給我打電話,我做好飯等你。 嗯,余悅因為這句話心情突然變得很好,在柯涌掛掉電話前罕見地說了句親密的話:柯涌,謝謝你。 柯涌愣了下,然后在電話那頭笑了出來,說:晚上見吧。 嗯,晚上見。 掛了電話,余悅專心開車去公司。 他們公司是從鄉下的小酒廠做起來的,主營果酒飲品,因為小門小戶、名氣不高,客戶輻射范圍也只能集中在城鄉結合部,不僅市場小,公司利潤也不樂觀,近幾年在余悅的建議下開始轉型走向城市。 剛在辦公室坐下,秘書就敲門進來了,余經理,醉語的陳秘書致電,說他們張總今日有空和您見面了。 是嗎?余悅有些欣喜,醉語是目前名氣最盛、最受歡迎,規模也最大的輕奢休閑酒吧品牌,在許多城市的繁華區都設有連鎖店,不知有多少酒水供應商想和他們合作,如果真能跟醉語合作肯定能促成他們公司轉型,本以為大公司對他們小門小戶不屑一顧,畢竟她預約了很久都沒有回信,沒想到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什么時候? 他們說看您的時間。 余悅有些驚疑,醉語怎么突然之間這么客氣呢? 那你去問問他們,下午四點可以嗎? 好的。秘書轉身出去,過了會兒回來,對余悅說:他們同意了。 余悅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這么大的品牌,從來只有人求著他們的時候,什么時候需要這樣客氣了?還是對他們這樣的小公司?而且下午四點雖然是上班時間,但接近下班,一般談合作都不會約在這個點,所以醉語的態度就十分存疑了。 余經理,您還去嗎? 去。余悅不愿意放棄這個機會,說:你和我一起去,到時候放機靈點。 好的,余經理。 下午四點,余悅和秘書來到了醉語,沒想到醉語這邊的人表現一切正常,那位張總還是日理萬機,只派了個商務代表來見她。 想來也是,目前算得上一窮二白的她有什么可值得一個大品牌算計的。 那個商務代表很會打圓場,話里話外夸贊她公司的果酒品質有多好,但只字不提合作的事,余悅的耐心即將耗盡,表面還維持著禮貌地微笑,那請問我什么時候能見張總? 張總最近很忙,哈哈哈但余經理放心,他絕對會見您的,畢竟他真的很喜歡你們的果酒,喝了一口就贊不絕口呢! 不過空頭支票一張,但余悅只能笑,說:那真是謝謝張總。 說完,裝作不經意看了眼手表,哎呀,聊得太投機,不知不覺都到下班時間了,不好耽誤你們,那我們先走了,等張總再聯系啊。 好好好,您慢走。 余悅帶著秘書離去,走出醉語的公司大門她才釋放不悅,秘書也有些忿忿,余經理,他們這是耍人??? 算了,誰叫人家是大品牌呢。余悅早年做銷售也不是沒吃過閉門羹,至少醉語的表面功夫很到位,她擺了擺手,叫秘書下班,而她開車回家。 于此同時,醉語的總經理辦公室,號稱日理萬機的張總就站在辦公室里,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立在落地窗前抽煙的男人,那個男人看著窗外的車遠去到看不見影子后才回過身來,將煙按滅在辦公桌上煙灰缸里才緩緩開口道:今天麻煩張總了。 不麻煩,不麻煩,瞧您說得哪里的話。張總惶恐地擺了擺手。 改日一定請張總吃飯。那個男人說著就想離開。 張總急忙叫住他,那要和余經理他們合作嗎? 那個男人笑了一下,說:這里您管事,當然是您做主了。 哈哈這樣啊。張總笑了聲,有些想滴汗,其實根本不明白這個男人什么意思。 嗯,那我先走了。 鐘總您慢走。 鐘鳴從樓上下來,望著這座陌生的城市,心里有無數種情緒在翻涌,但最后都融成了一種,強烈的、有恨又有痛,那就是 終于找到你了,余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