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看望樂樂
二十五、看望樂樂
周日下午,我去醫院看望樂樂,這次在她旁邊的不是周陽,而是江川叔叔。 我推開門進去時,氣氛分外古怪,像是剛剛經歷過一場戰爭,病房里彌漫著一股硝煙味。 樂樂背對江川叔叔坐著,表情氣鼓鼓的,眼眶泛紅,一臉不服輸的模樣,而江川叔叔一身白大褂站在打開的窗戶前,吞云吐霧。 樂樂我看看樂樂,再看看江川叔叔高大的背影,頗為局促和無所適從。 樂樂見我來,癟著嘴哭出聲來,我連忙過去伸手抱住她。 江川叔叔熄滅煙,轉身來到我們身旁,我這才看清他的神情,大大吃了一驚。 他他怎么變了這么多? 我認識的江川叔叔穿著搭配方面非常講究,低調又耐看,他向來都是風度翩翩、溫文爾雅,樂樂曾經和我提過,她爸爸有深度潔癖,當初家里聘請保姆時,她爸有一項特定要求就是對方務必要有深度潔癖癥。 樂樂是個懶散的性子,她深受其害,她說小時候坐在床上偷偷吃薯片被她爸發現,嚴肅地把她訓斥了一遍,她嚇得要死,為此她再也不敢在床上吃東西,她曾跟我抱怨還好她自己沒有遺傳她爸的稀奇毛病。 我初次聽說時倒并不覺得奇怪,畢竟大多數醫護人員多少有點潔癖。 可是,這是我有史以來第一次看見江川叔叔這副心力交瘁模樣:黑發凌亂,胡子拉碴,眼神暗淡,像是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刺激。 他經過我們身邊,頓了頓,目光落在我懷里抖著肩膀啜泣的樂樂身上,他一言不發,繃著臉直接出去了。 我靜靜地抱著樂樂,拍著她肩膀,她情緒漸漸穩定下來,抬起埋在我懷中的臉,淚眼婆娑:典典,有個事情,我憋在心里太久了,實在憋不住了,再不說出來,我可要累死了,我可不可以和你說說? 我理了理她額頭上糾纏的幾縷發絲,溫和地問她:是你跟江川叔叔的情感糾葛嗎? 她驚愕不已,睜大了那雙漂亮的眼睛: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有陣子了。我平靜地說,就是你離家出走來我家那回。 她低下頭,小心翼翼地說:他不是我親爸爸。 嗯,我知道。 她再次驚訝,拉住我的手,噗嗤笑出聲來:不是吧,你又知道? 我笑著戳戳她的梨渦:我還知道,你這傻子跟他多次表白后,他卻以只做你好爸爸的理由拒絕了你,他為了打消你的不倫念頭,讓你徹底死心,隨便拉個人匆匆結婚,誰知道反而激化你們之間的矛盾,使你起了尋死的念頭,做了蠢事,對不對? 樂樂一把抱住我的腰,抬起頭來,小臉崇拜地說:天吶,典典,你真的好聰明,怎么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呢? 因為旁觀者清嘛。我說,你現在這種情況叫做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樂樂宛如只柔軟的小貓,趴在我腿上,精致的五官惹人憐愛:典典,你真的不像我同齡人。 我挑眉:那像什么? 像我親姐,知心大jiejie。 去你的!我忍俊不禁,為自己正名,拜托,樂大jiejie,我比你還小兩個月好不好?!誰要做你jiejie??! 好嘛好嘛,典meimei。她咯咯地笑。 我見她臉色終于不再如同之前那般慘白,看上去精神許多,也安心不少,問她:好啦,坦白說,我進來的時候,你們吵架了? 嗯。她悶聲應道。 怎么啦?我問,又說,不愿意說也沒關系。 她長長吁一口氣,甕聲甕氣地說:本來,我真的打算放棄他了的。 我恨鐵不成鋼地拍一下她腦袋:你上回可不這么和我說的,你說的明明是你放下了,而不是打算。 總之我真的是死心了的,覺得自己愛得太廉價,愛得太難看,愛得太悲催,嫌棄死自己了,我就想,如果連死都不怕,又怕什么放下?她聲音變得低沉悲涼,我一定會徹底走出來的時間的問題可是,哪有那么簡單 周陽這段時間每天都來醫院陪我,問我一個月的期限沒到,我們還可以是男女朋友,要不要再試試。 周陽他真的是個很要好的人,我和他認識兩年多,把他當成最要好的哥們。她說,但是感情這種事很難勉強,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我這么跟他說的。 他說讓我給他機會,如果實在不行,就還是好哥們,又不會損失什么。 我答應了。她說,你進來前半個小時,就在這張床上,我們在zuoai,差點點做完全套。 差點點?我怔怔地張開嘴。 她頓了頓,不過,周陽那豬頭忘記鎖門,動靜太大,被我爸發現了。 我目瞪口呆,擔心起周陽:周陽呢? 她皺著臉嘆口氣:被我爸打得鼻青臉腫,逃命去了。 我: 她很苦惱地說:我爸把我罵得狗血淋頭,罵我不自愛,罵我亂搞,拜托,他都可以和一個見兩次面的人結婚,我為什么不可以和男朋友zuoai,只準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太霸道了,我真的氣得要死 我等她冷靜,過會兒認真地問她:你還喜歡他? 她捂住臉,過了半晌,丟臉地點點頭,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 我決定幫她一把,將她手扯下來,樂樂,我跟你說件事。 她乖乖看向我,愿聽其詳的樣子。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感覺江川叔叔喜歡你,不僅僅是父女那種親情,還有你要的愛情。 她不相信:你開什么玩笑? 我當起福爾摩斯,給她分析,他看你的眼神、表情,不像是個傳統的父親,那種感覺,很復雜你知道吧?我猜,他應該也是矛盾、痛苦的,畢竟你們差距太大了,而且關系也非常糾結你都快成年了,今天對待你和周陽的事情時他的做法到女兒床上捉jian,像是一個正常父親會做出的事嗎?如果只是女兒,以他的性格他應該會尊重你,事后教育你,不至于大發雷霆這么極端吧?你覺得呢? 樂樂被我一番分析給帶進去,她用那只沒受傷的手撐著坐起來,正兒八經陷入沉思。 過了會兒,她愁眉苦臉地問:那周陽怎么辦? ,我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客氣的微笑,我咋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