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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忙的鄭智,自行到飲水機接了杯熱水,沏開。他吹吹水面的茶葉,啜一口,才又說話:“如果司聞真跟范昶有聯系,并且跟他干的同一檔子事,你們倆,活不過這個月底。以為自己是個什么人物呢?不聽指揮、擅自行動!”鄭智哆嗦一下,他沒想到事情這么嚴峻。韋禮安抿嘴,他想到了,只是他豁了出去,也覺得自己經歷多年前魯莽行事,多少算是一些經驗,在這次調查司聞一事上,不至于交鋒就慘敗。哪怕第一場對峙他們全程處于下風,他也覺得,下一次一定能扳回來。可被馮仲良作為旁觀者提出來,他又覺得自己真是自以為是。他只考慮到這是身為警察該做的事,考慮到他應該做他覺得對的事,考慮到他的下場,卻沒考慮到他身為刑偵隊隊長,對鄭智、對整個隊伍還有責任。馮仲良又說:“雖說案子不分大小,你們也算是刑警里的好手??墒路秩诺?,既然上頭沒給信,你們就應該知道,這事辦不得!你們倒好,裝上一對尾巴就以為自己是狼了,既打草驚蛇,又有可能給整個隊伍成員帶來生命危險!”韋禮安攥緊拳頭,咬肌把臉部線條撐得鋒利。馮仲良跟他們這幫崽子喘不了氣,把杯蓋擰上:“不管你們查什么程度了,到此為止?!?/br>韋禮安沒吭聲。鄭智也是。他們心里并沒有不服,只是覺得遺憾。馮仲良站起身,朝外走,到門口時,頭也沒回地說了句:“韋禮安跟我出來!”韋禮安沒猶豫,跟上去。鄭智拉住他胳膊:“哥!”韋禮安看他一眼,寬他的心:“沒事?!?/br>拿掉他的手,往外走,跟馮仲良到那顆樹下,韋禮安順著他眼神看向路上騎著電瓶車、來去匆匆的人們。他們有的面目急切,有的眼神松弛,全是為生活奔波勞碌的模樣。馮仲良問他:“你看著他們,有什么想法?”韋禮安只想到兩個字:“平凡?!?/br>“這樣平凡的人,只為了生活煩惱,而不是生命安全,就是我們這些人存在的意義?!?/br>韋禮安一怔。這道理是他選擇成為一個警察的原因,可是怎么會忘了呢?馮仲良知道他不是不懂,他是被什么東西蒙了心?!安皇钦f我身為執法人員,我要破多少案子,拿多少獎章,才算是不虧待這身警服?!?/br>“保護他們,讓他們可以沒有后顧之憂的活著,你就是一名稱職的警察?!?/br>“你要相信你的政府,是顆參天大樹,它可以為人民遮風擋雨,你那點疑慮,它也早有主意?!?/br>韋禮安眼圈泛紅,別扭地把頭壓很低,不想讓馮仲良看到。馮仲良走到他跟前,把他腦袋摁在肩膀:“安子,你一直做得很好。還是我當年見到的那個一臉倔強、能分清是非的小伙子?!?/br>“我希望,你永遠不會辜負刑偵一隊隊長這個職稱,做好分內事,保護好公民?!?/br>*司聞回家睡了覺,晚上去了藥谷。以前的東升制藥只是一個小公司,名不見經傳,只能租這邊車間工作。生產線上下來,就睡在旁邊。后來他做大了,整個藥谷都是他的了。推倒幾個工廠重建,唯獨最早那個車間,他沒動,讓他像一塊疥瘡,在這個幾乎無懈可擊的建筑群里,惡心著出來進去的人。司聞把車開到門口,下了車。他穿西裝,利落干凈那種,每走一步,腳底向下,都是一幅畫。看了讓人壓抑的那種畫,不論是基于他所處的這個環境,還是他那張不近人情的臉。左側有樓梯,樓上四面無窗,風能直接涌進來。他上了樓,已經有人在等了。馮仲良。他面前廢棄桌子上,槍械被拆成零件,司聞一眼看出來,95式自動步槍。“多久沒玩過了?”馮仲良問。沒有自我介紹那種開場白,也沒對著放狠話,只是打個招呼,可他們皮下的劍拔弩張又不容忽視。司聞走過去,在桌子對面站定:“你比不過我?!?/br>“是嗎?”馮仲良手放在桌上:“試試?!?/br>禁毒這行當,幾乎是在訓練和執行中循環。拆、組槍是一項必需技能,他們總在不斷練習,確保用最快速度,在各種惡劣的環境里,排除萬難。司聞讓了他三秒。槍頭、槍托、擊錘、彈匣、復進簧、槍機框……他一直看著馮仲良,等于是盲組。短時間,全是零件碰撞的脆亮的聲音,在夜里,尤其浩大。他控制在一分鐘內組成、舉槍,抵在馮仲良腦袋上。手法嫻熟,遠勝軍械兵。馮仲良慢了,何止一步。36馮仲良看著他:“你會殺了我嗎?”司聞也看著他,兩人誰都不放過彼此的眼神承載太多信息,要是有個旁觀者,肯定能看出來,他們只能站在相對的兩種關系里。永遠走不到一起。馮仲良想跟司聞寒暄,可抵在腦袋上的槍不允許。他也不求饒。他知道,司聞不會動他,他要是走不出去,后面無論司聞走到哪里,都會被一百條槍打穿身體。沒有例外。司聞囂張就囂張在,他不會讓你抓到他的把柄。就像他這個荒誕的東升制藥老板身份,馮仲良知道是假的,但又不能說是假的。沒有證據。馮仲良單刀直入:“我一直以為,只要我不想,那我就不可能知道,你還活著。我做到了,我這幾年一直都沒想起你。但你不讓,你一定要過來挑釁我,讓我記起?!?/br>司聞把槍放下來,沒說話。馮仲良始終直視他:“司聞,你真是膽大包天!”司聞不是歧州人,是上棉人。9歲時智商檢測164,16歲從航空航天大學畢業。那時候他導師就說過,如果他是個科學家,那于民之榮幸。如果他是個罪犯,那于民之悲哀。18歲入伍,被當地軍區挑選成為軍械兵。當兵一年半,整個隊伍轉入武警特警,司聞成為一名輔警?,F役軍人編制,非正式警察系統。這時候,馮仲良還是歧州禁毒大隊的一名禁毒警察,算是副手,不過沒有正式入編。在一次山林抓捕行動中,因為對敵人實力預判失誤,行動升級為軍事行動,禁毒大隊申請支援,指揮部先后調集九支特警、戰勤保障、醫療隊伍。其中就有司聞所在隊伍。山林樹木密集,枝繁葉茂,地勢險峻,視野也顯得狹窄,只能保守對敵,不能冒進。沒有電影里那種單槍匹馬不怕死、拿一把步槍就梗著脖子往前沖的鏡頭,誰都想活著完成任務。這也是最高指揮傳達給他們的命令。要活著,完成任務。那是馮仲良第一次見到司聞。他當時覺得,司聞長得太引人注目了,不應該在一線,這樣很容易被記住,危險也會大一倍。他這種,頂多就做個后勤,算他一輩子歸宿。可司聞多狂啊。他是那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