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這是我家的第一只妖怪，習慣了之后，我和表妹就把它當作是家里的寵物，它平時很乖，偶爾化作人形模仿人類生活，更多時候，它會在家里上竄下跳。

    在弄壞了幾次東西后，我揪著小狐貍的耳朵警告它：如果再弄壞家里的東西，就不給飯吃。它從此就像覺醒了什么新本領，還是像過去一樣上竄下跳，但是再也沒有什么東西被弄壞了。

    一個傍晚，我和表妹在院子里給蔬菜澆水，表妹拿著水管沖掉葉子上的灰塵，我在一旁洗剛摘下來的新鮮小番茄，狐貍的尾巴在一旁掃來掃去，我以為它想吃番茄，便道：不行哦，還沒洗好。它依然不屈不撓地掃我，我才看了它一眼，發現小狐貍望著門外，不知道在看什么，我也順著它的目光看去，門后面藏著一只怯生生的小狗。

    它似乎對我們的生活很感興趣，但是又害怕靠近我們，我看看小狐貍，它也看看我，我想小狐貍或許也需要一個伙伴，便拿出小番茄，招呼門后的小狗出來。

    誰知我這一招手，狐貍瞬間化成了人形來奪小番茄，他的人形也長著尖尖的牙齒，刮過我的手心，我嚇了一跳，他奪走小番茄就倚著樹品嘗去了，我再看那只小狗，小狗已經不見了。

    我不由得對狐妖道：你把小狗嚇走了。

    狐妖轉過身，番茄沒吃完，嘴巴還一鼓一鼓的：那才不是普通的小狗。

    我問：它跟你一樣也是妖怪嗎？

    狐妖并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問我：你們呢？你們獨自生活在這里，遠離人煙，你們是妖怪嗎？

    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表妹澆完了水，拿著盤好的水管過來，她發現了我和狐妖的異樣，疑惑問：怎么了？

    我沒說話，狐妖笑了：我趕走了一只小狗，你jiejie在生氣。

    我給表妹解釋：我沒有生氣。

    表妹點點頭，她對狐妖道：你不應該趕走小狗。

    狐妖眨眨眼，表妹又對我道：你也不該生氣。

    狐妖本來眼睛都睜大了，聽到表妹也說了我，他又樂了，耳朵和尾巴都冒了出來，高興得四處亂擺。

    我不知道為什么狐妖被訓斥了也這么高興。我回到屋里，狐妖跟著我，我躺在椅子上扇扇子，他就坐在花架上陪著我，我沉沉睡去了，他也不曾離開，我睜開眼睛，他還在津津有味地盯著我。

    如果是只狐貍這么陪在我身邊，我不會覺得有什么，可是他現在保持著人形，一直盯著我，總讓我有一些不自在，我問他：看什么？想吃東西的話，自己去廚房拿。

    他笑了，媚意叢生，輕身在我的椅子扶手上坐下，一點兒重量也沒有，天氣很熱，我不想讓他離我這么近，剛要說什么，他用長著尖尖指甲的細長手指拿過我手里的扇子，給我扇扇子。

    隨著他扇動的微風，我偏頭看他，他也笑著看著我：和我結婚吧？

    我詫異：什么？

    他便又重復了一遍：和我結婚吧？

    我道：你可是狐貍，我是人。說著說著我都忍不住笑了：你知道什么是結婚嗎？

    盡管我的話有些傷人，但狐妖一點兒也沒有難過，他繼續道：我當然知道，結婚后就會成為家人，無論生老病死都會在一起。

    我笑而不語。

    你可以考慮考慮。狐妖道：我希望永遠和你在一起。

    我道：你當然可以永遠和我在一起，不必非要結婚。

    那你可以和我定下契約，永不離開我，并且我是你的唯一，再不有別人嗎？

    這和結婚不就一樣了嗎？

    狐妖笑了：我就是這個意思。

    我回答他：我不能。

    狐妖可能沒想到我回絕得如此決絕，細長的眉眼皺了起來，兩只狐貍耳朵也耷拉著，看著十分可憐。

    我摸摸他的腦袋，它就迅速化作了小狐貍，我拿起扇子，對狐貍道：我有必須要做的事，所以總有一天我會離開這里，到外邊的世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