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小婉討回了公道，我和小婉他爸商量，我們要離開A市、回老家了，迦迦，希望你以后一切都好”

宋迦心里有些酸，送別了他們

離開這個城市也好，唯一的孩子在這里去世，這樣一個地方，承載著曾經的回憶與歡樂

以前有多美好，現在就有多難以接受

更何況，世間的閑言碎語，是比刀刃更鋒利的兇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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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子定了后，宋迦才突然想起來，自己是一個高二學生，而此時，她已經曠課超過一周了，算上之前耽擱的時間

額，作業猛如虎，考試大如天

如此一來，宋迦當然沒了時間，別看某些人面對變態時氣定神閑，寫作業還是要撓頭的

而且，那天過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方弋老是躲著她，劉瑞國說的話也一直在宋迦心頭浮現

思索了半響，終于，一個周末，宋迦把方弋堵住了

“劉瑞國那天的話……”

宋迦說到一半停住，皺皺眉頭，覺得劉瑞國那種人，肯定事想擾亂自己，而自己，居然真的被牽著鼻子亂走

“他肯定是在亂說吧……”

方弋拿出一根煙，半響后又放回去，轉過身很認真的開口

“即使沒有這件事，我也打算跟你坦白的”

宋迦心里一個咯噔，坦白？

“還記得上次我們去找劉志國，你問我是怎么確定劉志國是變態的嗎？”

宋迦想了起來，上一次去找劉志國，自己沒下車，方弋只是進去看了一圈，見了劉志國一面，就確定了那人是變態，沒有做過任何測試，也沒有什么有力的證據

這很反常

當時的她問過方弋，但是男人并沒有回答

“我能認出他，是因為同類之間，很容易互相辨認……迦迦，我也不正?！?/br>
同類？變態？

宋迦睜大了眼睛，很難將變態兩個字和方弋掛上鉤，在她眼里，方弋是個正直的刑警

他曾經和局長爭辯過要堅持探究劉志國案，他曾經千鈞一發之際找到劉瑞國犯罪的證據，他曾幾度陷入危險，舍身救別人，他也獲得了刑警隊眾人的崇拜，這崇拜，沒有足夠的作為，是換不來的

這樣的人，是變態？像劉志國、劉瑞國那樣殺人不眨眼的變態？

怎么可能！

“你知道反社會型人格嗎？”

宋迦搖搖頭，還沉浸在不可置信中

“反社會人格，是一種人格障礙，其行為模式是不負社會責任、恣意剝削他人、沒有負罪感，罔顧社會規范……調查得知，平均20%的犯人屬于反社會人格者，而且這部分人50%以上包攬了監獄里的最嚴重罪行”

“你是說你是反社會型人格？”

宋迦努力嘗試理解方弋的話，卻還是有些不明白

“正常情況下，大腦中層的如顳葉，負責處理聽覺、語言、記憶，頂層的皮質可以調取記憶、察言觀色，讓我們做出最符合社會規范的行為，所以正常人做了錯事會愧疚，他人受苦會難過，然而，反社會型人格在解讀與情感有關的詞匯時，血液更多地流向顳葉，在我們看來，這一切不過是一場游戲、一道數學題，只有輸贏、沒有情感，劉志國是這樣，劉瑞國是這樣，我也是這樣，從廣義上說，我們都是變態”

“你是說，你沒有感情？”

宋迦這才想起，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感知過方弋，沒有任何快樂，猶如一灘死水，那時候，她為了讓方弋幫她，還曾說過——“你有病，你有心理疾病”

不曾想，那時的情急之言，居然成了真

方弋點點頭，其實也并非完全如此，方弋的情況還跟常規的反社會型人格障礙不一樣，是從沒出現過的類型，但這并不重要，他們在臨床上的表現是相似的

很早的時候，方弋就發現了自己的不對勁

5歲那年，很疼愛他的祖父去世了，所有的人都在安慰他，然而他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半分悲傷的情緒

10歲那年，剛足月的親meimei離開了人世，母親哭的像個淚人一樣，方弋還是沒多少感情波動

父母都是了解孩子的，那次母親直接發火了，沖著他歇斯底里的大喊

“方弋，你是個怪物嗎，那是你的親meimei啊，你怎么能半滴眼淚都沒有呢？”

方爸爸抽了半宿的煙，最后做出一個決定

“方弋，考警校吧”

方弋點點頭，按照家里的要求去了，他理解方爸的擔心，其實他自己也害怕，情感缺失的人，是很容易走上一條不歸路的

出于各方考量，方家對方弋的態度很奇怪，說不管吧，又會在關鍵時候搭一把手，說管吧，又完全放養

若說像什么，就像是流放

方家這樣的大家族，建立起來，需要很多代人的努力，他們在各行各業發光發熱，做出自己的成績，建立自己的人脈，最終呈現出一個龐然大物

作為真正的世家，方家對下一代的教育尤其看重，所有的孩子都是非常優秀的，其實方弋的天賦極高，甚至還曾經被當作下一代的領頭人物

但是發現方弋沒有情感那天，方家人猶豫了，他們很明白，建立一個世家需要很多年，而毀滅，有時候可能只需要一剎那

方家承擔不起養育出一個變態殺手的風險

于是，不管出于哪方面的考量，方弋都做了刑警，一個遠離政治中心、遠離方家的小刑警

方弋努力讓自己沉浸在其中，時間久了，自己也就覺得自己是一個富有正義感、情感豐沛的人了

但是，騙得了所有人，他卻騙不過自己，那個表面上對所有案子都認真對待、不懼強權的方弋，其實就是個沒有感情的怪物

方弋不知道自己能撐到什么時候，或許某一天，他就厭倦了

方弋想好了，厭倦的那一天，他會舉槍自盡，來到這世間，這是他唯一能償還的

誰曾想，上帝還是眷顧他的，在他厭倦之前，他遇到了這個自稱小神婆的家伙

可惜，偷來的片刻幸福，終究是不長久的，方弋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等待著來自宋迦的審判

宋迦看著這個似乎無所不能的男人耷拉著頭，就像一只做錯了事的大貓，嘴上說著你快走，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在抗拒，她驀的笑了

“就這樣？”

方弋有些震驚的抬起頭，懷疑自己說的不夠清楚

“不，迦迦，你不懂我的意思，我缺少感情，即便現在我還不算個變態，但或許某一天我就是了，我會無惡不作、我會傷害你，而就算我這輩子都正常，我也無法保證給你正常人的情感……迦迦，你該遠離我”

宋迦擺擺頭，直視方弋的眼睛

“那你是說你現在對我沒有感情？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