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衣
脫衣
深夜,幾匹馬從大理寺北門出來,直往夕月街疾馳。 夜里能在安都城里策馬奔騰的,在整個皇城中,一只手都數得出來,若是從大理寺出來的,多半就是金吾衛了。 馬停在笙院門口,傅昭臨躍身而下,身上黑袍翻飛,空氣中蕩起一股血腥味。 守在外屋的人聽見動靜,提前把門打開了,一見來人是都督,忙又把頭低下。 紅桃迎出門來,接過傅昭臨解下的披風,帶著他往東廂院走。 熱水已給爺備好了,爺是先吃飯還是先沐浴。 沐浴。 是。 東廂院的洗浴室就那么一間,甫一進門,傅昭臨就聞到一股淡淡的女子香。 傅昭臨平日不用這種香,所以聞到這香氣,他便想起了宋莘。 丫鬟門進進出出倒水,傅昭臨叫住紅桃道:她呢? 這個她,自然是指宋莘。 姑娘已經歇下了。 沒等我回來就歇下了,她倒是自在。你們就是這么教她規矩的?傅昭臨冷冷道。 紅桃一聽他這冷言冷語,便嚇得雙腿打顫。 大人饒命!本是想讓姑娘等大人回來的,可是一直等到子時外面還沒動靜,姑娘問大人是不是每日都會來這兒,奴婢答不一定,姑娘便說,興許大人今晚就不來了,于是就回屋歇下了。 傅昭臨聽著,臉色也沉了下來。 把她叫過來吧。 是。 紅桃矮了矮身子,忙轉身出去了。 傅昭臨瞇著眼睛解腰帶,解到一半,他又松了手,在椅子上坐下。 因著這場清算,從去年到現在他每日都忙得腳不離地,每年都辦的春圍也推遲到了六月底,春圍將近,金吾衛又到了最忙的時候。 前日株洲來快報,劉氏嫡子劉琨在株洲驛站休息的時候,趁看守不注意,半夜偷了驛站的馬逃了。 要知流放犯人每個脖子上都有兩寸粗的鐵鎖,沒有看守的鑰匙,那鎖是打不開的,劉琨一肩不能抗的書生,他是如何瞞過十幾個看守的偷跑出來的?又為何拋下劉家五十幾人獨自一人逃了? 這事實在匪夷所思,皇帝收到消息后,下令讓傅昭臨親自去辦。 株洲離安都城不遠,最快來回就一天。 傅昭臨帶著幾十個金吾衛前往株洲,一天之內就把劉琨抓住了,又連夜把劉氏一家和那十幾個看守都帶了回來。 人帶回來了,關押在大理寺,還要審問。 審問一時出不來結果,經歷了今年這場劫難,朝中這群老狐貍都把尾巴藏起來了,要想連根帶土把東西挖出來,不是容易的事,還要看皇帝的意思。 傅昭臨本想著,這段日子,先把宋三晾一段時間,等忙過了春圍再說。 可今天審人的時候,他不知怎的,就想到了上月在獄中審宋三的場景。 傅昭臨自認不是重欲之人,他年過二十五沒成親,后院里也沒養著通房,去勾欄也是為了辦公事,平日里除了能在辦案的時候找點樂子外,其余的事,很難讓他興奮起來。 宋三是個身世干凈的,在世人眼里,她作為罪臣之女,被流放去西北,此生大約再也不會回來了。 在安都城人眼里,她已與死人無異。 誰也不會知道,當年春圍出行時,名動整個安都的第一美人,如今的罪臣之女,被鎖進了傅都督的偏院里。 ** 宋莘并沒有睡著。 或許是白日睡得多了,到了夜里,一閉上眼睛,想到爹媽姨娘,她的心便怎么也沉不下去。 所以傅昭臨回來的動靜,她在對門屋子,聽得清清楚楚。 紅桃來叫她,叫第二聲時候,她便揉著眼睛起來了。 大人叫姑娘過去。 宋莘嗯了一聲,理了理身上的綢裙,又披上白日穿的那件薄紗。 紅桃過來幫她整理頭發,送她出門的時候,在她身后道:大人做事一向是憑理的,姑娘到了他跟前也不消怕,順著他的意思來就行了。 紅桃本是好意,宋莘嘴上道了聲謝,心里想的卻是,怕是天下只有這丫鬟覺得傅昭臨講理。 推開洗浴室的門,里面水霧彌漫,傅昭臨正對著門坐著,她想躲都躲不了。 傅大人。她站在門口福了福身。 傅昭臨盯著她上下打量。 宋三還是宋三,洗洗干凈,換上干凈的華服,依舊是去年春圍出行時的驚鴻貌。 傅昭臨心下滿意,面上依舊沉著臉。 把門插上,過來。他的聲音里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宋莘想起年初的時候,皇帝下令抄宋家,整個宋府都被金吾衛圍了起來。 宋家大大小小跪在院子里,被嚇得擠成一堆,傅昭臨坐在正院的椅子上,下令搜家的時候,用的就是這幅腔調。 那是宋莘對他產生的最初的恐懼。 如今換了一個場景,恐懼依舊縈繞在心中,需得用力壓制,才不會倒下去。 她乖乖插好門,走到傅昭臨面前,垂下頭聽他吩咐。 可伺候過人?傅昭臨問。 伺候自然是沒伺候過的,她一個官家小姐,往常只有別人伺候她的份。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不會也得學。 宋莘咬了咬下唇,又湊近了些,走到離傅昭臨存把遠的地方,看著他衣服上的云紋,卻不知如何下手。 傅昭臨端坐著,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等著她下一步動作。 不得不說,宋三低眉順眼的時候,模樣乖順極了,男人見了,很難有不意動的。 請大人站起來,我、我要給您脫衣服。 宋莘說完,等了半天,傅昭臨也沒動靜。 她知他要戲弄她,因此心中的部分恐懼消退了,被氣惱所替代。 你在生本官的氣? 沒有。宋莘矢口否認。 傅昭臨勾了勾唇,從椅子上站起來。 今夜他這欲望來得快,可不能拖太久。 他這一起身,宋莘只覺得眼前的光都被擋住了。 平日沒湊這么近看他,兩人挨著了,才知傅昭臨居然有這么高,整高出她一個頭,肩膀也寬闊,幾乎她整個人都籠住了。 她伸手拉住他的腰帶,勾勾纏纏折騰了半天,居然沒解開。 三小姐不知道怎么解腰帶?傅昭臨語帶笑意。 宋莘臉頰發燙,不愿承認自己笨,又有意討好他,便道:大人說笑了,民女未嫁過人,自然不知怎么解男子腰帶。 她那點心思,在傅昭臨面前,自是一覽無遺。 傅昭臨勾了勾唇,給她提示:在后面。 宋莘暗自松了口氣,她彎下腰,偏著身子,把雙手往傅昭臨身后探。 這個姿勢讓兩人挨得極近,宋莘的臉幾乎都貼到了傅昭臨的胸口上。 她聞得到他身上的氣味,淡淡的香氣,混合著塵土的味道,還有一絲微不可查的血腥味。 宋莘有些目眩,她的手沿著腰帶往后滑,摸來摸去,依舊摸不到解扣的地方,反而在不經意間摸到傅昭臨的腰。 傅昭臨的腰,比她想象中要細些,摸到后面,她耳朵都燒得快熟了。 三小姐哪里習得這般勾人的手段? 傅昭臨低頭看著她光潔的肩頸,氣息有些不穩,若不是看到她燒得緋紅的耳朵,他都要懷疑她在故意勾他。 他話音剛落,宋莘便喜道:找到了。 扣子一解,腰帶下墜,墨色的云紋外袍便自動松開了。 宋莘吐了一口氣,轉眼看到外袍內白皙的皮rou,呼吸又是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