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勸解
第二十九章 勸解
元玢隨手翻開幾冊,全是通篇的恭請圣安,繼而洋洋灑灑的吹噓他多么的英明睿智,大魏在他的治理下如何的國泰民安,末了寫著懇求陛下恕罪之類的乞語。全是廢話,他毫無興致的隨手扔在一旁,吩咐道,命莊望丞和嚴正盡快查辦,凡烏敏學同黨,即刻下獄。貪污百兩者,斬!徇私舞弊、枉法者,斬!由莊望丞親自監斬。 諾。 莊望丞將烏敏學的罪狀列出來了嗎?他隨后問道。 剛呈上來。安碩將一份厚厚的奏折奉給他,躬身道。 他接過奏本瞟了幾眼,指尖在上面隨意的點了點,隱含不悅道,父孝奪情?烏敏學未給其父回鄉守孝,是有不想權勢旁落他人的心思,但就這點攻殲烏敏學不孝,太過荒唐。勾掉! 諾。 他的指尖又順著紙張往下滑了滑,看到一點哼笑道,縱容妻子姚氏毒害兒媳蒙氏、斛氏。他將奏本直接往御案上一扔,譏笑道,姚氏乃一介區區婦人,原本不過是一鄉野村婦,因烏敏學而得勢,她能有如此能耐? 他沉聲道,將它交給杜崇清,讓他重新羅列一份。告訴他寫緊要的即可,別如同莊望丞一般如此瑣碎之事也都呈上來。 諾。安碩躬身應道。 姜修若走進房內,便見郁俊誠無力的躺在床榻上,神情極為頹喪,還隱帶一絲驚駭。她輕聲走過去在他床沿邊的錦凳坐下,輕聲道,侯爺? 郁俊誠半晌才回過神來,潰散的眼中慢慢有了焦點,他呆愣的回道,修若? 是。姜修若柔聲道,接過身后廣丹遞過來的溫熱錦帕輕輕的給他拭去臉上的汗珠、灰塵。細語道,侯爺千萬保重身子,我讓灶房專門做了一份寧神安睡湯,侯爺喝了就早些歇息。 修若。他望著眼前女子未施粉黛的面容和略微錯亂的衣衫,心中動容不已。她恐是一接到消息就趕了過來,連梳洗用飯都不曾來得及。 女子朝他莞爾一笑,接過小丫鬟奉上來的湯碗,用湯勺微微攪蕩了一下,然后舀了一勺,輕輕的吹拂兩口,送到他唇邊。溫聲道,侯爺先用湯,上朝前用的朝食過早,現今身子恐有些饑餓。 郁俊誠不由的點頭,感覺小腹傳來空寂的聲音,他順從的喝下女子喂給的甜湯,又吃了幾個精巧的糕點。才慢慢的透過氣來,他揮手讓眾仆從退下,拉著姜修若道,修若陪我說說話。 他見女子溫柔嫻靜的面容,含笑的眉眼,慢慢的張開了嘴,相府被抄了,烏相族人全被下了獄,府外貼滿了封條,血跡噴的石階、滿墻都是,那血腥氣人在巷道三里外都能聞見。 他臉色略微有些發白,戰栗的繼續道,今早陛下未臨朝,內侍總管直接宣了眾人退去,殿內立滿了如同烏相府外一般的帶刀青衣侍衛,他們面色兇狠,猶如羅剎。我回來時,還看見他們不斷的去各府拿人,都是烏相的同黨。 姜修若等他舒了一口氣,才綿聲道,侯爺不必憂郁,此事和我們永安侯府并無牽連。 可是?郁俊誠眉頭煩惱的凝結成川字,支支吾吾道,前段時日侯府太過招搖。 她輕聲一笑,勸慰道,侯爺大可不必。娘娘痛失麟兒,我們永安侯府乃失意苦楚之人,無人能道侯府差錯。 郁俊誠直直的睜大眼睛,呼出一口氣來,拍著她的手背朗聲道,修若所言甚是!我怎會忘記宮中娘娘?娘娘此次滑胎,說不定就是烏后,乃至烏相所為。 侯爺只是一時沒有記起罷了。她迎了一句,繼而神色略微游移,似乎是想說,但恐遭他不喜。 郁俊誠拉著她的手柔聲道,修若有什么不妨直說?我知曉你所言必是為了我們侯府,為了我。我感激動容還來不及,怎會埋怨? 那修若就妄言了。她輕聲道了一句,繼續道,修若想提議請侯爺上表為烏相求請? 這是為何?他臉上滿是疑惑,卻未見不滿。 其一,侯爺本身仁厚,為其上奏更顯嘉譽;其二,娘娘小產元兇乃我們猜測,毫無證據,絕不能因此給烏后、烏相定罪以免遭至陛下疑心,言我等揣測圣意;其三,烏相雖獨霸朝綱多年,但在西州、北州蒙難之時,是他極力調運的糧草且斬殺了一批貪污軍餉的官吏,以致戰事捷勝。姜修若慢聲細語的說完,平靜的等待他的回應。 良晌,才聽他喟嘆般的回道,修若言之有理,我等寬厚之人的確不能讓有功之臣的功勞被遺忘。 侯爺高義!她笑著稱贊了一句,只是神情略微有些奇怪。 夫人,為何要讓侯爺替烏相求請?廣丹不明就里的問道。 姜修若輕撫從園中探進長廊的一片海棠枝葉,沉聲道,我想證實一件事。烏相,到底是不是先帝留給陛下的一方磨刀石。如果真是,那么陛下必不會太過深恨烏相,他籌謀的更深?;蛟S烏相,只是一盤棋局中的幌子,他意在收攏兵權。 幼年,父親給她和哥哥講述太祖分封兵權之事時,就嘆道,太祖一生英明仁義,卻偏偏給后世子孫的歷代皇帝留下了一個天大的難題,也不知太祖當初是何想法,有沒有后悔過。但外祖父提其卻道,當年局勢,太祖不得不如此行事,否則大魏初年將動蕩不止,戰亂橫行。 她當初不太明白,但現今略微有些感悟。大魏初建,各地混亂、各官繁雜、各將擁兵甚重,太祖皇帝為將天下盡快的穩定下來,不得不如此布劃。他應該交代過后世皇帝此舉為何,如何行事! 若一切果真如此,那下一個會是哪個府? 如是永安侯府,她要不要利用此次契機,調整計劃。但就英國公府的這個景況來看,圣上絕對不會貶斥侯府,反而會優撫;且莊府的事情還未了結,她需如此行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