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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制的悲痛,連帶著本該漠然面對著這一切的人,都有些不明所以的疼痛不覺。原來,悲傷的情緒真的是會傳染的。夏忍冬看著哭倒在黎牧懷里的小姑娘,心有戚戚然。同樣的對白,她也曾說過。那時候mama病重,在醫生的無力搖頭下,夏父將妻子接回了家里。如果你離開是無法扭轉的結果,那么就從你我最自在愜意的地方走。至少熟悉,至少安心。回家的那幾日,父親跟學校請了長假,夏忍冬每天都可以陪在mama身邊。她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越來越短,哪怕只是幾分鐘,也是一天里最漫長雋永的天倫時光。某日深夜,她被樓下院子里不知名的聲響吵醒,揉著惺忪的眼睛下去一探究竟。看到院子里有一團黑影,走近了才發現,父親獨自一人坐在院子里的矮凳上,蒼白的月光將他照得凄涼落寞,連帶著寬厚的背影都有些蕭瑟,一頭稀疏的亂發許久不打理了,花白滿頭。指尖燃起一縷煙火氣,連帶著味道有些熏人的疼。從不抽煙的人,現下怕是愁得無處宣泄,只要以煙緘口,吞下了所有的苦澀和不甘。“爸爸,如果mama治不好了,我們怎么辦?”彼時年幼的夏忍冬,說話的聲音里還有孩提的輕爽。露天的院子里,回蕩著稚嫩的疑惑,伴著寂靜冬夜的冷清月色,蕭瑟無蹤。那時的她沒有哭,問出口的話也只是問了而已,大約是年歲尚小,還不知道一個人從此被長埋地底意味著什么。而今看著面前啜泣低訴的少女,問著同樣的話。那日不小心被遺漏的難過頃刻間全數崩盤,襲卷了她的五臟六腑,再無安然。將meimei托付給隨后趕來的陸析,軟綿綿的女孩子趴在心愛人的背上,哭得越發可憐。而陸析的眉宇間,是前所未有的無計可施。黎牧看著他們走遠,又看著一旁倔強的她背對而立,身形消瘦到搖搖欲墜。他其實有很多話想說。想和她解釋,黎梨來找她,并不是自己授意的。想告訴她,當日的那一席話自己實屬無意,并沒有半分侮辱人的意思。想問她,腿上的傷,好些了嗎。這些話盤旋在口中,咽了又咽,始終說不出口。那日李億回復時,著重說到她的腿看似行動不便,當下便想把她抓過來檢查一番,卻又生生按捺住。不打擾,是最后的溫柔。她或許真的真的,不想再被自己過多打擾了吧。黎牧絕望的想著這個可能性,比任何事情都難過的回天無力。不知過了多久,耳畔的風聲肆意囂張,夏忍冬從過去的回憶中清醒過來,身邊再無旁人。放眼望去,夕陽的余暉不知何時悄然籠罩著大地。夏家父母的墓地選在了北山頂好的風光之處,昂首遠眺,大半Z市風景盡收眼底。她看著被金黃色渲染的云彩屋脊,如琉璃般五彩渲染。明明是現世靜好,為何心底卻荒涼無度。被晚風吹得顫栗發抖的身子緩緩蹲下來,無力蒼白的手臂緊緊環住小腿。額頭抵著膝蓋的傷處,低頭間眼淚不設防地砸下來,將藏藍的牛仔褲暈染出一片深色。“爸爸,我還是不能原諒他?!?/br>“因為,太不值了?!?/br>你的生命,夏家草堂的無憂曾經,與他有關的我死掉的愛情。都,太不值得了。阿忍,不哭啊悶在雙腿間孤獨地哭了一場,連日來的煩悶壓抑倒是驅散了些。也不是有多悲傷,只是難過在某一瞬間破殼而出,覆水難收。突然肩上的力量加重,一件厚重的西服壓下來。埋頭啜泣的人察覺了,肩膀停止了抖動,卻也不敢抬頭看來人。是他,衣服籠罩下來的味道。她知道。時隔數年,自以為關于他的過往種種都忘得一干二凈了,卻經不起一絲一縷的斟酌。只一瞬,便戳穿了所有的彷徨。真正的忘記,毋需費多少氣力,煞費苦心皆是徒勞。到這一刻才敢承認,這一場以恨為由的逃亡,早已心不由己。輸的一敗涂地,痛的兩敗俱傷。身體連著外套被他懷抱于胸前,比夜風更疾馳的是他的心跳聲。“阿忍……不哭啊……”他的聲音透過層層衣物傳進耳中,多了些祈盼悲鳴。夏忍冬竭力克制的嗚咽聲從喉間溢出來,在這山林間獨自婉轉,惹人心疼。黎牧已經下了山,可看著天色漸晚,想著她還在山上,放心不下又上來了。姑且不論平坦的山路和連綿不絕的庭燈,放她一人在山林間,怎么都不算妥善。本想看著她安然無恙下山后就作罷的,誰想到,撞見了這樣一個欲絕的她,像一只被桎梏的小獸得不到自救。不怕死地走到她身邊,半跪著擁緊她單薄的身子,姿勢古怪卻感人。他想,如果被她推落山崖,也在所不惜。這一刻只想擁緊她,不放手的那種。在他的懷里安定了心神,清醒和理智都回籠了,夏忍冬稍一掙扎,他便識趣地放了手。外套應聲而落,她木然地撿起,拍了拍塵土,遞給他。夕陽余暉下的少女,姣好的臉龐多了幾分朦朧,哭過的雙眼水潤自由,也洗清了渾濁和迷惘,坦蕩蕩地看著面前的人。黎牧看了她許久,直到她的目光又豎起了防備的高墻,才無力地接過外套,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罷了,再等等吧,五年光景眨眼都過來了,不是嗎。兩日后,夏忍冬收到了布萊恩教授的回信,除了相關資料,還有一段額外的關懷話語。“Hi,winter,你好嗎。抱歉現在才回復你,收到你的來信實在是高興。你能從那場災難中脫險,真是萬幸。關于XR1病毒的資料,部分報告已經抄送于你。如果有任何疑問和不適,可以隨時聯絡我:1(617)xxx-xxxx幸運的孩子,原主保佑你。MR.Brian”夏忍冬記下了號碼,估算著時間,直接回了電話,溝通了關于病毒研究的進度和困難點,順便將自己的假設和計劃逐一闡述。最后掛電話之前,布萊爾教授沉默了良久,緩緩開口:“winter,我希望你再慎重考慮一下,如果你確定要這么做,再聯絡我?!?/br>“我決定了,教授?!迸⒆拥目谖菆远ǘJ真。“你確定嗎?”還是不死心的多問一遍。“是的,我很確定?!?/br>“好吧,醫療團隊準備就緒后,會盡快抵達Z市?!?/br>“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