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討厭人類

    說啥呢？白渚思對她的異樣沒放在心上，只覺她癥狀好像更嚴重了些，她稍微掀開白瑤的遮陽帽，以手背貼在她額上，你待會先去民宿休息，那鹿我來找就好。

    白、

    姐，白瑤差點又喊出白澤，瞄到前頭的隊伍似乎發現他們落在后面，放慢腳步個個轉頭望過來，馬上改了稱呼。

    你知道我占卜找人這方面...

    話語未竟，但白渚思也知曉她的擔憂。

    她們已經撲空了幾十次，且白瑤只能在每個月的望月，也是大漲潮之時占卜，這么多次都未能尋獲，她都從高三考生熬到大二了。

    因失敗率實在太高，為了測試白瑤的占卜真的有用，他們特地浪費了一個月的占卜機會，讓她預示接下來一個月的天氣，結果比天氣預報還準確，她得出結論，白瑤的卜術似乎只有在與物產、豐饒等方面有關連時才能發揮百分百的功力，找人可能真不在她的業務能力范圍。

    無礙，多錯這一次也沒差。

    都等了那么多個歲月，還差這幾天嗎？

    嘴上這么說，白瑤卻能看見白渚思的眼神暗了下來，還能聽見一聲細弱如蠅的嘆息。

    白瑤覺得自己很沒用，也不想白渚思露出這種神情，她抖了抖肩把后背包往上提了點，打起精神安慰道：搞不好這次就成功了！我感覺這次占卜和前幾次特別不一樣！

    白渚思給了一個寬慰的笑容，只覺她說的這些是安慰用的善意謊言，她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拉著白瑤的手跟上前方等待的隊伍。

    白瑤見她興致不高，開口問：你剛才本來想和我說什么？

    說到這，白渚思忽然回身瞧她，原本有些陰郁的表情瞬間云散，她夸張地在白瑤面前轉了個圈，像個期待得到褒獎表揚的孩子。

    怎樣？有沒有像那種高中生都會暗戀的美女老師？

    迎面一道陽光直射過來，攬在白渚思身上，白渚思雖著現代人類的服飾，挑染過的發尾在她眼前晃過，似回到了幾千年前，白澤坐在草地上翻著書卷慵懶隨興的模樣。

    光暈灌進白瑤眼里，她看著白渚思忽然想流淚，眨了眨眼強忍住沖動，牽起笑容。

    等會不都是些未成年的小朋友，還在乎美丑？哦不對......

    jiejie你是想吸引嫂子？

    你有病??！誰是你嫂子了！誰說那只蠢鹿是我老婆了！

    白渚思的語氣很是不耐煩，臉上也頗有慍色，可那白瓷似的耳朵卻紅了起來。

    ??？不是妳自己說她是妳未過門的...

    話未說完就被白渚思瞪了一眼，白瑤看慣了白渚思心口不一，只得在心里偷偷嘲笑她，她拿著白渚思的手提風扇對著臉吹，才走到半山腰就已經夠熱了，也不知那村落是不是還在更靠山頂的一端，跟著白渚思來真的是受苦。

    唉...就問你當初怎么不選個霸道總裁，跑來當什么大學生...總裁找人比普通女大學生容易多了吧？

    呼風喚雨的生活過膩了，體驗下普通人類是怎么活的。

    姐你知道現代有個詞叫凡爾賽嗎？

    白渚思笑而不語，拿出手帕替白瑤擦了擦濕透的脖子，白瑤乖巧地仰起頭讓她好動作，余光隱約看到前頭一位男同學因他們脫隊正走過來打算關切他們。

    渚思你們沒事吧？哇！瑤瑤臉色也太差了吧？該不會中暑了？

    第一個發現她們脫隊的男同學看她們落在后頭許久，又見白瑤的臉色蒼白得像白紙，緊張地想把水遞過來。

    白渚思卻先一步拿出自己的水塞進白瑤懷里，朝著男同學露出一個不失禮的親切笑容：沒事，她平常缺乏鍛煉，等會讓她先去休息就好，謝謝...你啊。

    呃...這人叫什么來著？

    客氣了，渚思你是第一次來山里當義工吧？有需要幫忙盡管喊我！

    即便白渚思有一目十行的能力，也懶得去記男同學的名字，他卻因白渚思朝他笑而牽起羞澀的笑容，這些恭維話在他耳里聽著像蜂蜜一樣甜，極力想要奉獻點什么的模樣在白渚思眼里十分可笑。

    好的，謝謝你，你可真貼心~

    白渚思心里嫌棄，面上的笑容卻不減，夏季難得的涼風此刻拂過她的發絲，一股淡雅香氣撲面而來，一瞬間便攫住了男大生的心，激得他臉頰燒燙口干舌燥。

    之后男同學說了些什么白渚思皆左耳進右耳出，皮笑rou不笑地等對方說完，待男同學轉過身去，白渚思立刻收起了笑容，全然不在意剛才的小插曲，她摟住白瑤的肩膀，行了，再撐一會。

    好。白瑤昏昏沉沉地靠在她肩上，跟上男同學的背影繼續前行。

    人類容易滿足卻又不易饜足。

    矛盾的族群。

    果然還是好討厭人類，白渚思在心里想。

    胸口的掛墜卻像是不同意她的想法一般發燙，難以言喻的疼痛在她心口揪起一小波漣漪。

    *

    辛苦你們了...我們這兒路不好走...

    哎！阿姨我們自己來就行！

    約莫十幾分鐘，他們終于來到目的地，等候多時的一名婦人在大樹下涼亭朝他們招手，見他們個個提著沉重的登山包，連忙想上前幫忙提行李，幾個年輕體壯的大學生哪敢麻煩人家，慌亂地擺擺手。

    婦人讓大家喊她陳阿姨或陳嬸便可，待所有人都走進涼亭，她指著涼亭斜對面一座大榕樹旁的二合院，老屋墻影斑駁，伴著枯黃的藤蔓，很是有年代感。

    那兒算是我們村里的學堂，陸村他以前年輕時都在那教書呢。

    出發前，白渚思有聽同行的人提起過這位陸村長，聽說這山村好幾個小孩直到上初中之前都是這位村長的學生，所謂的學堂就是間普通的小院落，白渚思也不指望這種學堂是否合法，反倒擔心起這兒的文憑算不算數。

    陳嬸帶著一行人走進院落，門口延伸出去的地面，有許多行走過的痕跡，其余地方則是落葉木枝叢生，應是沒有定期打掃。

    好在學堂設有空調，雖是年代古早的舊式款，但勉強有涼風吹出，白渚思站到出風口底下，阿嚏！許是濾網長久沒清洗，她站沒多久就受不住地打了好幾個噴嚏。

    離白渚思最近的女孩子見她打噴嚏，從包里抽了幾張紙巾給她，哎，渚渚，妳流了一身汗先別對著冷風吹，很容易感冒的。

    白渚思認得她，好像是姓黎，雖然不同專業，但她是學生會秘書處的，在學校里時常會碰到，她用紙巾按住鼻子，對她笑道：熱昏頭了，下次注意，小黎謝謝妳~

    小黎的兩頰rou眼可見地開始變紅，站在他們附近的白瑤望著她兩，想著，嫂子再不出現治治她，情債都要排到天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