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屆七個人，溫勉是唯一的男生。

六個女生穿的漢服裙款式和顏色各不相同，文秀柔美者有，端莊典雅者有，清麗脫塵者亦有，一眼望去確實賞心悅目。

唯獨溫勉一個男生突兀地站在當中，穿的還是寬衫大袖的白袍，衫領敞開，袒露出胸前大片白皙的皮膚，狂放得有點不像平日的他。ê

倒是……別有風情。

程欽緩緩瞇起眼，嘴角微微勾了一下。

3

拍畢業照的七人外面還圍了十來個學生，應該是前來圍觀的同專業學妹。

那幾個女生起初都在鬧學長學姐，后來，其中一個先發現了她的存在，跟同伴竊竊私語了幾句，就拉著同伴跑到她面前來搭訕了。

女生留著一頭活潑的短發，性格也開朗，在確定她和溫勉是情侶關系后，就躍躍地跟她聊了起來。

她興致勃勃地向程欽介紹著每個人的服飾，那些漢服相關專有名詞對于她而言有些陌生。

程欽不怎么能聽懂，卻還是微微低下頭，湊近了認真聽，嘴角也不自覺地泛起笑意——

她總是覺得女孩子認真說自己感興趣的事情的樣子格外可愛。

小學妹說的大部分內容她都聽得云里霧里，只有一件事聽明白了：這次的服裝是根據她們各自的研究方向定的，溫勉的畢業論文方向是魏晉，所以班長特地給他選了一身魏晉名士的大袖薄衫。

“學長平時的穿搭很保守的，穿襯衫都要扣到最上面一顆。今天穿的這身，反差太大、太帶感了！”女生激動得兩眼放光，“聽師姐說，學長一開始還死活不肯穿，是她再三堅持才松口同意的……啊啊啊感謝師姐堅持，不然今天就沒這個眼福了！……”

身旁的同伴立馬捅了她一下：“喂喂，有你這樣當著人家女朋友的面覬覦人家的嗎？……”

女生頓時捂住嘴，心虛地瞟了程欽一眼，訕笑著縮到了同伴背后。

程欽忍俊不禁，平和地朝她笑了笑：“沒事?！?/br>
“是該謝謝你師姐的堅持?！彼胚h了目光，遙望著草坪中央，輕笑了一聲，“他今天這身……確實不錯?！?/br>
4

程欽的身上總有一種疏淡的溫和。

她看起來難以親近，實際上卻是個很好說話的人——尤其是對女孩子而言。

所以，當溫勉拍完照過去找她的時候，毫不意外地發現她已經被一群學妹包圍了。

她今天扎著英氣的高馬尾，穿著一件極簡約的白恤，底下搭了一條黑色的七分褲，露出的手臂和小腿線條流暢，充滿力量感，整個人看起來清爽而利落。

溫勉嘴角不自覺地泛起笑意。

他趿著高齒木屐，披著闊袖白袍，穿過學妹們給他讓出的路，徑直走到程欽面前，自然地撐在了她的摩托車上，圈著她輕吻了一下：“怎么一回來就撩上我的學妹們了？”

這一吻頓時勾得周圍一片興奮的哄鬧聲。

程欽抬了抬眉，反手挽住他的腰往懷中帶近了些，盯著他的雙眼低聲笑道：“沒辦法，你的學妹們都太可愛了?！?/br>
溫勉無奈地笑了起來，正要從她懷里起身，就聽到身后一個學妹脆生生地喊：“程欽姐！放開那個學長，沖我來！”

溫勉：“……”

這句話一出，其他學妹也紛紛起哄，嗷嗷待哺著喊起來：

“小jiejie抱我！”

“我也要！”

“jiejie可以meimei也可以！……”

……

溫勉回過身去，望著雀躍的女孩子們，不緊不慢道：“反了你們了，嗯？”

四周頓時噤若寒蟬。

5

然而他的威嚴沒能持續多久就被程欽破了功。

她扣著溫勉的后腦勺，硬是將他擰轉了回來，然后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調侃道：“軟面，看不出來，你還會兇人？”

“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睖孛闳斡伤笾橆a，目光溫馴而從容，眼睛微微彎出些黠意，口齒含糊地笑，“不要讓我一把年紀了還要跟小學妹們爭寵，好不好？”

程欽聽得好笑，緩緩松開了手。溫勉揉了揉臉，又轉過身去，朝著身后一群瞠目結舌的學妹揚了揚眉：“還看？”

他慢條斯理地說：“你們的瓦數太大了，還是快去找你們的師姐吧，正好可以給她們補補光?！?/br>
小燈泡們哄然大笑，其中一只還不依不饒地掙扎道：“師兄，我可以留下來給你補光嗎！”

“謝謝你的好意?！睖孛愠郎睾偷匦π?，“師兄不需要?！?/br>
他緩緩嘆了口氣：“說真的，我和你們的小jiejie已經有快一個月沒見了……”

一個學妹笑著喊道：“學長，小別勝新婚??！”

“你說得很對?！睖孛阏J同地點點頭，然后莞爾一笑，“所以……可以請各位高抬貴手，讓位給我們兩個洞房了嗎？”

6

這句話殺傷力太大，學妹們終于鬧哄哄地散開，各自去找自己的師姐合影了。

程欽望著她們散去的背影，語氣堪稱柔和地笑著問道：“你的學妹們都這么可愛么？”

溫勉下意識想推眼鏡，卻發覺今天戴的是隱形，只好順手捏了捏眉心，苦笑道：“只有在你面前可愛，在我面前，她們一個個可都是小惡魔。成天在群里發黃暴表情包不說，上一次還特地圈我‘再冷漠的男人直腸都是溫暖的’……”

程欽忍不住笑了：“你冷漠嗎？”

“不冷漠……所以更溫暖?！彼馕渡铋L地眨眨眼，“你知道的?！?/br>
他話音剛落，程欽箍住他腰的手臂忽然收緊了。

下一刻，他就感覺到程欽的嘴唇抵在了他耳邊，隨即就聽她壓低了聲音，半開玩笑著問了一句：“你是不是欠干？”

“是啊?！彼旖遣蛔杂X地翹起，卻郁郁寡歡地嘆了口氣，故作低落地說，“你太招女孩子喜歡，我的潛在情敵太多了……”

然后牽起她的手，放到自己袒露的胸前，低垂下眼，靦腆地笑了一笑：“所以，只好靠身體挽留你了?！?/br>
第二章

學?？拷遍T有片樹林，林中植被茂盛，道路曲折，算是一處世外之地了。

三年前，溫勉剛考上研，帶程欽參觀校園的時候，一起探過這片林子。

他還記得那天是周六清晨，程欽來得很早，兩人一起在二食堂吃過早飯后，他就坐在程欽的摩托車后座上，被她載著四處閑逛。

二人先去看了趟教學樓，然后沿著教學樓旁的河一路向北，最后在北門附近發現了這片小樹林。

程欽鎖了車，先進了林子，他緊跟在她身后，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近期發生的趣事。

清晨的陽光透過葉隙，在地上印出一枚又一枚的光斑，當他發現程欽在無意識地踩著那些光斑走時，心里就忍不住地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