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慌一次
21 慌一次
不知道是不是托一只手的溫度,育成澄難得一夜無夢,接到班主任老郭打來的電話,困意纏成一團膠水,昏頭昏腦得爬起,也不知道他說了什么,她只憑著直覺閉眼嗯嗯啊啊,還在被吵醒的邊緣迷糊著,懶散地掀開一只眼,七點五十 老師,我是不是要遲到了? 睡昏了吧。你哪里是要遲到,已經遲到兩節課了。 育成澄瞬間清醒,再一看,原來墻上指向7的那一根是比較長的分針,另一根明晃晃地指向10。 老郭忽略掉育成澄突起如爆破的嚎叫,慢悠悠地喝一口熱茶:別著急。你家里已經有人請過假了,下午來就行。 家里? 嗯。下午再來就好了,好好休息。老郭果斷地按斷電話。 廚房接著傳來熟悉的聲音:起來了嗎?起來了就快點洗漱,早飯快好了。 是周砥,領帶塞進一旁的襯衫口袋,整齊地挽起袖子,慢條斯理煎著香腸。 育成澄扒住門框,向里探進腦袋,你不去上班嗎?注意到他西裝革履的打扮,為什么穿這么正式?啊鼻子和眉毛都揪起來,如臨大敵:你是不是要去相親! 周砥抬一下眼皮,要去參加個學術會議。正常人不會大清早去相親。 確實。 不對,以前項去非就早上六點去相親過。 說完覺得不妥,她的表哥項去非很多時候的行為都不能簡單地和普通人做比較,他內心有一桿很奇怪的標尺。比如六點相親是因為早上的自己是最真實的自己,人還沒有力氣掩飾那些細枝末節。如果要挑選一個余生六十多年都要在一起的人,就要找一個大清早看見也能愉快地坐下來一起吃早飯的人。 這是什么奇怪的爛理由,育成澄搞不懂。而且項去非才多大年紀,怎么就要相親了。比他更讓人搞不懂的是相親對象,聽到如此無厘頭的回應沒有一點不解,沒有被假意拒絕的疑惑,欣然答應。他們一起吃早飯,愉快地繞著街心公園走了三十圈,一致認為對方是往后六十余年的早上第一個想看到的人。在身邊一眾人的驚愕中,交往閃婚,分手閃離。 育成澄和剛拿到駕照的周砥去民政局接他,比周砥只大三歲的項去非忽然說:周砥,記得離婚的早上不要和前妻一起吃飯。要不你可能打算就這樣記得她一輩子。這語氣平淡的喟嘆隱藏在笑意后略顯詭異。 后視鏡里的前表嫂離開得淡然,項去非在育成澄偏過的視線里哭得很小聲。 周砥用半個手掌擋正她的視界,初夏的綠在車窗外繁茂,生機勃勃。 原來,愛與愛從來不對等,也不相同。對愛情一知半解,全靠腦補幻想的育成澄看著周砥全神貫注開車的側臉含糊地想。 育成澄轉過話題:你要去開會的話,不應該再早一點出門嗎。來得及嗎? 倒是想啊,應該沒什么問題。 周砥瞥一眼她放光的雙眼,確定眼周不再像昨晚那樣紅腫,稍放了些心,僵直了一夜的酸痛手腕跟著放松下來,一歪,香腸差點甩出去。 哎,小心。育成澄眼疾手快地單手端過鍋,這鍋是成女士新買的,很不好用,又沉又笨重。不知道廠商是不是有問題,明明是個煎鍋,做得又把臉更探近鍋里一點,哇,章魚型的香腸。不過,你刀劃得也太丑了吧。 看她輕松泰然的樣子,周砥再次確認,兩年過去,育成澄個子沒怎么長,力氣卻朝著反方向一路狂奔。 也算是好事了。 快去洗臉刷牙。周砥撐開育成澄的額頭,小心拿過煎鍋,倒出一波翹腳香腸。 育成澄撅著嘴,慢悠悠退出廚房。不到一會兒,又帶著滿嘴的泡沫回來,嘴一張一開,鼓鼓囊囊說著什么。 刷完再好好說話。 育成澄搖著頭,比出幾個手勢,指指嘴里。 周砥看一眼她擰著的眉尾,很快放下夾到一半的面包片,去衛生間洗過手,示意著:張嘴。 育成澄小心翼翼地照做,用舌尖點著疼痛的地方給他看,嘴里的泡沫阻擋正常的發音:惡里。 周砥俯下身,輕搭她的下巴,手探入到嘴里,指腹劃過下排的幾顆牙齒,一點點按過去,疼嗎? 育成澄微搖頭,他的指根抵在自己唇邊,和嘴里細膩的白色混在一起,輕柔得不可思議。 這顆呢?周砥認真地低頭,一點碎發掃在他深邃的眼尾,隨著下移的視線略過長長的眼睫。 不知怎么,擦過舌面和牙齒的熱意間冒出不自在的異樣,麻酥酥地,一小下一小下,蟄得她稍稍頓住,小心地呼吸。 這顆呢?他抬眼問她。 育成澄立馬挺直背,搖頭。眼神不小心碰撞在一起。 剛才刷牙有出血的話,可能有點結石。過兩天來拍個片子,洗個牙。周砥先一步移開眼睛,抽紙前又快速掃一眼她的牙,最近還是要少吃酸的和辣的。 育成澄求之不得,點頭如搗蒜。突然想起之前和同桌說的話,猶豫著要不要趁現在再次嘗試進攻一把。 不過要怎么做,直接啃上去?不行啊,嘴里還糊著牙膏呢。 周砥轉過臉,一小塊白色突兀在她耳邊,再仔細一看,是一小點牙膏沫。 刷牙都能刷到頭上,周砥哭笑不得,抽紙伸手,對上育成澄充滿迷茫的雙眼:怎么了? 育成澄回神,慌不擇路,嘴一抖:好好好好久沒看你穿正裝了,覺得你好好看,好帥,心臟剛才一陣狂跳來著。她恨自己常年夸獎周砥、表達愛意的套路已經輕車熟路,臉皮變得太厚,話一出口好像自動升級為AI智能語音,平地也炸不出驚雷。 眼看著周砥的臉色越來越趨于冷淡,育成澄喪喪地收尾:綜上所述,我剛才愣神,是因為覺得你很好看 聽著她逐漸低下去的聲音,周砥手尖動作停滯,眼皮卻依然垂著,聲音不緊不慢:快去刷牙,刷夠三分鐘。 知道啦育成澄自覺失敗,嚼著泡沫夾著不存在的尾巴訕訕離開。 努力板正的表情隨著小姑娘的離去迅速塌落,紅熱竄上他的脖子,周砥的臉埋向掌心,努力吸氣。 吐掉泡沫的肇事者對另一邊的水深火熱絲毫不知,陷入再一次打上棉花的無力感。越想越覺得氣憤,閉眼往臉上搓洗面奶,沖著廚房胡亂大喊,氣勢如虹:我沒有騙人,我說得是真的,你是真的很好看!你這種人最可惡還最讓人氣憤,用臉殺人于無形之中,自己還意識不到心臟跳壞了,你可要賠我! 可惡的到底是誰啊。 反復揉搓著臉的周砥喃喃抱怨。 抱歉,換了個工作,做了個小手術,一段時間就這么過去了。 蟹蟹還在等待的小可愛,小熊貓澄澄和她的大犬周醫生又回來啦。放心,之前欠的加更之后會補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