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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大的悲涼撲頭蓋下,使得先前的一點扭捏頃刻遁于無形。活人已經不到一半了,地上有一半都是殘肢斷臂。但這都是暫時的,再過上一個時辰他們會連尸骨也不剩,只留下血水和長刀,他們這一生或郁喪或歡愉,都到此為止了。而她和曾韞也會同這些人一樣,在這陣中成為一灘沒有聲息的死rou。她尚未鋪展的人生畫卷,她才初嘗的人生甘味,痛快悲歡,喜怒哀樂,如此種種都不過是曇花綻放的一瞬,來不及待她細細品味便要凋零長謝。她和曾韞之間還有的時間不過半個時辰,哪還容得扭捏羞怯呢?玉竹抬起頭,目光溫柔而堅定,輕聲道:“你說呢?”============謝謝給我投豬豬的天使們,愛你們玉碎<竹問(沈西峽)|PO18臉紅心跳玉碎曾韞感覺好像被人騰地點著了一把火,熾熱讓呼吸都不覺急促起來。他明明一向不急不躁,靜若冰川,而此時此刻卻仿佛身置于沸騰熔巖天池,內心的guntang雨澆不息,雪覆不滅。管他生死,他只圖一快。曾韞有些粗暴地吻住了玉竹,沒有任何猶豫地撬開了她的唇瓣,和她緊緊交纏在了一起。唇舌相交,發出了曖昧黏膩的水聲,曾韞兇殘地掠奪著她口腔里每一寸領土,直到玉竹身體有些發軟,他的動作才漸漸溫柔了下來,從一味的侵略變成了撩撥。他頗有技巧地勾住她的舌,然后引導著,附和著……到了最后,吻幾乎已經變成了柔情的廝磨。這柔情使得玉竹的眼前氤氳出了一片迷蒙的霧氣,她的手用力地抓住了曾韞的后背,像是溺水之人抓最后一根稻草,好讓殘存的理智不至于在曾韞的氣息里決堤。好像有些荒唐。又好像本該如此。她的一顆心已經快要破胸而出,連玉竹自己也不知道,這是對死亡的恐懼還是別的情感——從前她覺得她對凌霄就是愛,但到這個時候,她才恍然驚覺一廂情愿的愛慕與能讓人深陷欲??駷懙膼凼莾纱a事。前者冰寒,后者卻是暖的。還好曾韞并沒出格太久,他感覺到玉竹的身體有些不自然地僵直,便抽舌出來,意猶未盡地點了點她的唇角,隨即把她抱在了懷里,末了又忍不住在她鬢間輕啄一口。玉竹的睫毛微微有些顫抖,她趴在曾韞的胸口,聽見那里他如同擂鼓的心跳聲,有些失神——原來他和自己一樣,緊張、期待、不知所措……明明早已共有過魚水之歡,卻會因為一個吻而亂了陣腳,笨拙的簡直可笑。噬魂陣聚陰而作,隨著時間的推移,長廊里越發陰森駭人,先前擁擠不堪的人群已經漸漸稀疏,大部分都變成了地上冷冰冰的尸體,哭嚎聲卻比之前更甚。曾韞和玉竹甚至聽到了斷斷續續的啼哭,垂死掙扎的驚叫,還有時不時的低嘆,這些既非幻象也非真人,而是噬魂牌所引的冤魂所發,一聲聲繞梁不休,聽得人渾身寒毛直豎。陣法的可怕之處就在于此,無需動用一刀一劍,引元聚氣就能化陰陽萬物而用,影響人的五感心智。盡管被曾韞緊緊抱著又有玄香護體,玉竹還是感覺到身體越來越冷,她尚沒有看到幻象,但照這樣下去恐怕離生出幻象也不會太遠了。這種情況下最體面的做法或許是自我了結,但默契的,他們誰都沒有提這件事。就在這時,墻上的噬魂牌藍光猛然一暗,幽光之下「管`理Q號3290/636/492」,無數青煙縹緲,千萬個不同的笑聲響了起來,音調有高有低,卻暗含著一種不懷好意的邪氣,合在一起詭異無比,像是一波波詭譎的黑浪,把這長廊沖刷成了真正的幽冥。那些發狂的瘋子們聽到這冷笑也好像被人施了法術一般,竟一個個拋開了手中刀刃,收住了鬼哭狼嚎,將身體崩得紋絲不動。方才還熱鬧非凡、鬼哭繞梁的長廊頓時陷入了死寂,仿佛不存任何活物,任何一點聲響在這里也猶如千鈞墜地。玉竹和曾韞身處長廊里側,這里噬魂牌最密集,陰氣最重,也是因此青煙格外濃,繚繞盤旋得足以遮擋身形。他們兩個忙屏息凝神,留心接下來的變化。笑聲同時而起,此起彼伏,又同時而止,死一般的寂靜只持續了須臾,又是無數個聲音同響,這次卻匯聚成了異口同聲的一句話,魔音入耳竟如洪濤拍堤般震耳欲聾!“你能掙扎這么久,一定不會輕易喪失神志,對不對?”聽到那老雜毛居然在用這種方式與自己對話,玉竹立刻握住了劍柄,警覺地環視四周:聲音如何傳來尚無法得知,但這陣法由他掌控,能傳音未必不能察人,暗道中每一道飛煙、每一只高懸的噬魂牌都有著常人難以覺察的奧妙。興許他們兩個的一舉一動早已全數被盛笑春洞察。那齊刷刷的聲音說完了這句話,噤聲片刻,像在考察她的反應,很快又吃吃地笑了起來,緊接著雜音驟然消失,變成了一個十分清晰的細嗓,嗓門吊得高且做作,透漏出了一絲久經歲月的滄桑:“你是仇鶴的徒弟,總該有點本事的。喏,既然做好了熱身,不和師叔面對面談談嗎?”曾韞聞言眉頭一皺,這老太監早就被青云真人驅逐,間接害死了玉竹的師兄師姐,現在居然還有臉自稱“師叔”,他擔心年少氣盛的玉竹會被此人言語所激,沖動之下暴露行跡,正打算點點她的手背以示提醒,一轉頭卻看見這姑娘一臉沉靜,懸著的心終于又落回了肚子里。沒人回應盛笑春,他的話音在長廊空繞半晌,最后落寞地化入了浮煙。“沒想到師侄也是個倔強性子,但是這些年衛師兄對我避而不見,如果連你這個后生也不肯出來陪老身聊上幾句體己話,咱家等急了可就只能去太阿找衛師兄的尸骨排解寂寞了?!?/br>玉竹的牙咬在了一起:太阿是師父的埋骨之地,都怪凌霄這孫子透漏了此事,現在這老王八拿不到秘籍八成要去掘墳了!她怨怒地看了眼不遠處的凌霄,見他還保持著佝僂的姿勢,鮮血順著頭皮染透了前襟后背,臉上是一層灰蒙沙土,神情陌生而空洞,跟不久前手持蕭天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完全判若兩人,熊熊怒火燒了一半陡然沒了后勁。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但可恨之人亦未嘗不可憐,凌霄投靠王書鈞的時候肯定想不到自己會有今天,現在淪落得人不人,鬼不鬼,也算是罪有應得了。玉竹不忍再看,默默轉過了頭。盛笑春按捺脾氣靜等半晌,見威逼沒能奏效,怒而一喝,又啟魔陣!霎時冷風驟起,噬魂牌亮光大作,長廊如臨白晝,只是這白晝并非來自人間,沒有鳥語花香、陽光普照,只有比先前更瘋狂的癲亂。這些守衛顯然已經深受陣法影響,重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