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別做無謂的事

    在駱圓的注視下，齊楊一步一步走到兩人相隔的玻璃前坐下，臉上帶著破罐子破摔的嘲諷，問她，你是誰？

    我駱圓有些無措地抓了一下衣擺，不知道該怎么向齊楊表明身份。

    她有勇氣沖過來，卻沒勇氣告訴齊楊她是誰。

    齊巖的人？齊楊皺了眉頭，臉上出現一絲狠厲。

    駱圓連忙搖頭，不，不，我不認識他。

    看她否認，齊楊肩膀再次放松下來，一雙眼睛卻盯著駱圓不放，那你是誰？

    他只覺得這女生有點眼熟，卻怎么也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那些口口聲聲追求自己的庸脂俗粉早在他鋃鐺入獄時就作鳥獸散，又怎么可能追到監獄里來表忠心？

    我是駱圓。她有些尷尬，怕齊楊想不起來似的，還補充一句，高二文理分班，我和你在一個班。

    啊齊楊尾音微微上揚，輕挑眉頭，有點印象。

    男生的聲音聽起來依舊富有磁性，也許是歲月的打磨，讓他的聲音里少了許多少年的張揚，卻多了幾分深沉。

    齊楊入獄之后，對整個世界都失去了信任，唯獨想見那個朋友，或許只有她才會相信自己是正當防衛。

    所以才會在獄警說有女生來探望時，破天荒答應會見。

    沒成想，結果讓他有些失望。

    對上駱圓明顯哭過的眼睛，齊楊舌尖頂了一下口腔右側的軟rou，把話挑明了，我以為來的人是瑟琳娜，沒想到是你。謝謝你來看我，請回吧。

    雖然已經意識到了自己不是他期待的那個人，但聽他親口說出來，還是有些難過。

    駱圓看他即將起身離開，不知哪里生出勇氣，喊了一聲他的名字，齊楊！

    男生腳步一頓，回頭看她，眼底帶著詫異，不知道她還有什么話要說。

    我相信你不是故意殺人，你說你是正當防衛，我信。

    她一邊說，眼淚一邊從眼眶里跌落。

    看她哭得洶涌，齊楊內心忽然有一塊空間軟了下去，再開口語氣也緩和了不少，哭什么，案子已經定了，我認命。

    不，齊楊，你不可以駱圓情緒激動，她手拍在玻璃上，像是要把齊楊從對面拽過來。

    齊楊覺得很好笑，他也真得笑了出來，只不過上揚的唇角看起來有些嘲諷，你信我有什么用？

    他的反問，像是一把冰涼的刀子，將駱圓釘在原地。

    看著駱圓錯愕的表情，以及眼底的震驚，齊楊想像他一如既往那樣揮揮手打發駱圓，剛抬起來就被手銬束縛住，只好放下，聲音里帶著頹廢，回去吧，別再來了，也別做無謂的事。

    說完，他離開接見室，頭也沒回。

    自然沒注意到他那一句別做無謂的事激發了身后女生遲來的叛逆，和她握緊的拳頭，和目光的堅定。

    你不讓我做，我偏要做，我偏要向所有人都證明，你沒有殺人，你就是正當防衛！

    是，她沒有證據，可她就是盲目相信，相信齊楊不是殺人犯。

    從第六監獄離開的時候，已經飄起了雨絲，駱圓身形單薄，被風吹得有些冷，搓了搓胳膊，琢磨著打車回去，馬路對面跑過來兩個人。

    駱圓！

    駱圓嚇一跳，一抬頭，發現是氣喘吁吁的于曉和姜維，立馬縮了縮脖子，有些心虛。

    你膽子大了??！還敢偷跑？！

    曉曉，對不起嘛駱圓輕輕扯了扯于曉的衣角，小聲道歉。

    于曉一把拍開她的手，正義凜然道，別來這套，我和姜維在醫院爬上爬下找了你一個小時！天臺都去了三趟！

    聽到這里，駱圓心里更加難受。

    她有擔心自己安危的朋友，會在自己消失的時候四處尋找。

    可齊楊只有一個人，他想等的那個人也沒有來見他。

    思及此處，駱圓又忍不住鼻子一酸。

    一直沒說話的姜維見狀，拍了拍于曉的肩膀，別說了，駱圓情緒不好。

    看她又紅著眼睛，于曉嘆氣，你今天哭的次數都快趕上你之前一年了

    姜維把外套脫下來披在駱圓身上，你們兩個對對面便利店坐下，我攔到車你們再出來。

    看駱圓瑟縮的肩膀，于曉沒有拒絕他的提議，道謝后攬著駱圓往街對面去。

    剛走到街中間，十字路口卻突然竄出來一輛車速極快的車，一邊按著喇叭，一邊沖了過來。

    電光火石間，駱圓猛地將于曉推離，自己卻被那輛黑色的車重重撞上。

    在摔倒地上人事不省之前，駱圓腦子里想的都還是，她要找到證據，為齊楊翻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