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這幾日,沈銘確實未曾回過沈府,許臨清卻有事尋他,便讓下人帶了口信去找他。 日上三竿,沈銘回來了,他剛進府就看見許臨清端坐在客堂,平靜而優雅地撥弄著開放進屋檐之下的春花,那花不知是會說段子還是會唱小曲,逗得許臨清嘴角笑意吟吟。 心情很好?他靠近,許臨清站起身來,又想向他行禮。 沈銘皺起眉,止住她,道:你能不能不要再行禮了,你我之間,多這些繁文縟節的東西做什么? 以前,他們之間交往都是隨意自然的,少年人鬧急了還會互相過幾招。如今,別說是切磋了,讓許臨清多說幾個字都費勁。 動不動就行禮、感謝、您啊您的沒完,好像是故意戳破他們本就不穩固的情誼。 許臨清笑道:沈銘,我冒昧尋你,不知有沒有打擾到你。 沒事,我在練武場督導新軍演練,已經差不多結束了。 我是想問,你可有我師傅的消息?我進京之后,耳眼閉塞,離京六載,實在是思念師傅,若是你有消息,可否告知與我? 沈銘有些不高興,將外衫攏了攏,認真道:你不會想知道的。 聽將軍這話,是知曉一二? 是你如今不常去風俗之地了,若你常去,便會對陳亭稚,有新的認識。 那天中午,許臨清沒有用飯,讓車夫送她去避雨樓,卻又在附近停下,她下車一步一步往避雨樓走。 塵土沾染了她的鞋,裙裝之下也有昏暗的灰燼,她長得美,未施粉黛也拔于人群,門口拉客的小哥都賣力地沖她吆喝,或是大膽些扔了秀包。 避雨樓,她停下。 抬頭望著匾額,沈銘的話猶在耳畔,他說,這樓曾經叫碧云樓,后來更名為避雨樓,說是樓主曾在雨天邂逅一位前來避雨的姑娘,從此情根深扎。 避雨樓,許臨清踏進樓中,跟這條街其他的風俗樓不同,避雨樓很安靜,也看不見不軌之事,行走其中的公子們都姿態端莊,容顏秀麗。 有位穿著青綠色長衫的公子前來招呼她,男人淺笑道:小姐是第一次來? 許臨清側目看去,他的眼神溫柔似水,像極了一位故人,陳亭稚。 于是她道:是,幫我在二樓開個包廂,點幾個吹拉彈唱的公子,再上幾壺美酒,我喜歡朝陽的房間,那幾位公子我包了,莫再來擾。 她說的熟練,不像是第一次,青綠色長衫的公子愣了一下,笑著應了。 許臨清自然的往樓上走,走至一半回頭道:你會吹拉彈唱嗎? 男人晃神,慚愧道:我不會,只會招呼客人。 行,你把自己也安排進來罷,你眼睛很好看。 要不怎么說許臨清是十幾歲就留戀花坊的京城子弟,她熟練的很,不一會上好的房里就來了美人們,公子們魚貫而入,或捧著琵琶,或手握翠笛,或攜著古琴,衣袖間有淡淡的香味,隔著葦簾許臨清都瞧得清楚他們風姿綽約。 而眾公子也在打量著新客,他們落座后,架起樂器,為首的粉衣男子道:小姐可是頭一次來樓里?有好的曲兒嗎?還是隨咱? 我不挑的,各位公子隨意即可。話是這么說,可女子端坐著,雖然嘴角掛著笑容,但不知有幾分真假。 于是便起了,絲絲縷縷的音樂縈繞耳畔,是好曲子,讓許臨清覺得胸中的郁氣消散了些。 然而不一會,許臨清便道:這曲子聽著煩神,換首。 公子們一頓,聽話的換了一曲,更舒緩的。 許臨清又道:這聽的太慢,沒有情緒,換一首。 又換了一首。 這個不行,換。 ··· 換。 ··· 不行。 這一番折騰,公子們都搜腸刮肚地去給她整曲子,結果人家還是不滿意,握著酒杯,漫不經心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