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晚餐
番外:晚餐
林溪的江畔游樂園在租期滿后,荒廢了數年。 國際旅游度假區獲批后,土木大興,政府也準備在游樂園的舊址建個新的劇院。 程思予后來才知道,沈之越的事務所參與了此次招標,同時他們在林溪也有別的項目在展開。 沈之越直接在林溪開了個工作室,他在酒店住了一個多星期以后,租下了程家老宅隔壁的一棟房子。 他搬過來的周六早晨,程思予就一直坐在院子里,越過那道矮墻,向隔壁院里張望。 那棟房子也是前年才給租來做民宿的人翻修過,不知道什么原因,又沒有續下去了。 沈之越從江城寄過來的行李其實并不多,很快就整理好了。 他走出來自己那邊院子的時候,看見程思予望著頭頂的柚子樹,幽幽嘆氣。 他想起他來的那天,幫她把樹上的柚子花全部授了粉。 起初她不要的,但是她的手忍不住地抖,一直對不準花。 他只好走到她的身后,向前握住她的手,幫她穩住手臂,向上給一朵朵潔白的花,輕輕沾上花粉。 他的胸膛貼著程思予的后背,散發著溫熱的氣息,兩人呼吸不時交纏在一起。 他低頭看見,她的耳根又紅了起來。 他心里一動,剛想說句什么。 程思予卻從他懷里滑了出去,讓他繼續弄,自己則是溜到廚房去做飯。 那天,他一直做到夕陽下山,順理成章地留在老宅吃到了程思予做的晚餐。 沈之越想到這里,嘴角上牽起一點點。 我晚上有事,就不過來吃飯了。 程思予冷哼了一聲,沒有理他。 他站在墻邊,看見她抬起頭來的時候,頭發掠向肩后,耳垂處一點閃亮亮的。 不是說戴耳環不舒服嗎? 他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的耳根,問道:怎么又開始戴了? 我就重新戴戴看。 沈之越見她還是不開心的樣子,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她了。 你晚餐準備吃什么? 她悶悶地說:醋血鴨。 沈之越記得她說過,這道菜在林溪很受歡迎,也很考驗烹飪技術。 他心里有些不安,要不明天做? 我鴨子都殺好了。 其實,程思予一大早就已經去過菜市場了。 殺鴨子的時候,就要把酸水倒入鴨血里凝好,自然要用最新鮮的。 她抬首望了望,廚房窗臺一排的玻璃瓶,里面盛滿了色彩斑斕的腌制物。 而且,我正想試試剛泡好的芋苗酸。 沈之越下午忙完直接去了飯局,吃過就匆匆趕回來。 晚上九點,程思予廚房的燈還亮著,餐桌上還坐著兩位女生,和她差不多的年紀,應該是她的同學。 整間屋子傳出有說有笑的聲音,沈之越隔著墻,搜尋了一下她的身影。 程思予正在水池邊洗碗,旁邊還有個男人在給她遞碗碟。 她的長發被低低挽住,新月般的側顏溫婉柔麗,他的心怦然一跳。 在江城的時候,她不認識什么人,也總是跟他在一起。 現在沈之越才意識到,程思予是很受歡迎的。 那個男人一直側頭看著她,眼里流露出欣賞的神情,不斷地在夸獎她的醋血鴨做得很地道。 沈之越走到院門邊,想要進去和她說幾句話。 手一伸進去,這才發現院門下午換了新的搭扣,從外面已經沒法打開。 屋子里有人看見他,對著程思予輕聲說了幾句,眾人一起轉頭望過來。 皎潔月光之下,清俊的男人格外引人注目。 身后的白墻黑瓦,青石板路,襯得他眉眼如詩如畫。 手又插回了褲兜,他低頭望著腳尖,透出從容淡定的氣韻。 他聽見她解釋他的身份,是我鄰居。 頓時胸口氣悶,冷著面孔,看著她走出來。 等她走到面前,又不忍再生她的氣了,柔聲說道:還有吃的嗎? 好想嘗一嘗她的手藝,別人都夸得那樣好,他卻沒有吃到。 他心里明白,她本來是要做給他吃的。 鴨子沒了,你沒吃東西嗎? 程思予看了看他緋紅的雙頰,低聲問道:喝酒了? 沈之越難掩失望,嗯,喝了一點。 你等我一下。 程思予轉身回去,拿了一個玻璃飯盒,剛蒸了柚葉粑,你趁熱吃了。 沈之越打開蓋子,只見油亮濃綠的柚葉上面,一個個飽滿的淺綠色糯米團子。 原來是白的,那個顏色是柚子葉暈染的。她向他解釋。 他捻起來嘗了一口,外團軟糯粘牙,散發著柚子葉的清香。 咬開里面是黑芝麻花生餡,很甜也很香。 是昨天我幫你摘的葉子? 是啊。 程思予詫異地望了他一眼,不知他為何提高了聲量。 沈之越清亮的眼眸盛滿月光,靜靜地凝視著她。 他抬了抬手,示意程思予伸出手來,直接在她掌心放了一張小小的卡片。 這是? 我的門卡,明天有時間過來錄個指紋。 程思予的目光向后移了一下,輕聲說道:明天再說吧,我這里還有客人。 雖然是逐客令,但沈之越心情比剛才好多了,尤其是掃到屋子里男人僵硬的神情。 他捧著玻璃盒回屋的時候,一直在想,什么時候一定要讓她給他再做一次醋血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