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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以往,仁慈了許多。若是以往,他定要堵上所有反對之人的嘴,除盡所有有異見的人。南池之令不可違,趙鄢山四處奔走,尋求可行之道,最終柳玉安從趙鄢山門生之處得知此事,便又去私下里見了一次檀檀。賀時渡要屠盡秦境內的佛門,他們畢竟曾是燕國人,因燕國國事牽連無辜,都于心有愧。柳玉安才一下山,就被侍衛帶去了南池。賀時渡將他去見檀檀的用意已經猜到了十成,并不好奇他們能說些什么,只是他最厭惡背地里的動作,更恨背信棄義之人,當初柳玉安離開燕國欲輕生,被秦兵所俘,他本是打算殺了這人的,樓仲康以命相護將他保了下來。當日他背叛舊主,今又憐惜舊主,一個三心二意的人,是不配得到任何禮遇的。好在賀時渡也不屑于陰險之事,并未叫人趁樓仲康不在折磨他一頓泄憤,而只是命人將他幽禁在樓府。末了柳玉安冷靜地問他:“南池濫殺無辜,暴虐成性,大司馬就不怕遭報應嗎?”“一個叛國之人與我談報應,不嫌羞臊?!?/br>報應一話于賀時渡已是老生常談,若真有報應,他每過燕趙之地,當有累積成山的冤魂找他報復。“不過你既然愿意誠心一問,我也真誠答你一回。若是一報還一報,賀某也不虧?!?/br>他無父無母,亦無子女,唯一的親人是腿腳不便的時復,不過時復并不需要他的擔憂。就算是報應,他也孑然一身,左右不過死一回,他與死亡迎面而上的機會還少嗎?他夜至木石居,檀檀正在閑敲棋子,當初陪他解悶的事現今成了她的日常消遣,上次,他甚至被她險贏了去。他從不懼她贏,更不擔心她贏,上次即便她能夠見招拆招,他亦有辦法挽回殘局。令他心事跌落谷底,是她拆招時的認真勁頭。他若要棋逢對手,何不去找趙鄢山而來找她?說她愚笨,卻屢次三番在欺瞞了他,說她聰慧,明明知道哪條路更容易走,卻次次頭也不回地往石頭上撞。他不由停下步子,在見她之前深吸了口氣——若她為那些僧人求情,他也不管那肚子里是誰的種,直接送她入蛇籠。“只要圍地多,棄子不可惜?!碧刺纯谥姓裾裼修o,她嗓音清甜,又特意揚高聲調,像個教書先生一樣念著口訣。她未察覺有人靠近,特意正襟危坐,抬起下巴,又拿捏起了嚴肅的語調:“賀小姑,你懂了沒有?”“小姑”是燕地人對家中小阿囡的稱呼。賀時渡覺得“賀小姑”這三個字渾然不搭,可她念出來又異常動聽。他想這孩子,只要有一二成像自己就不至于愚蠢的境地。她默認孩子姓賀,這令賀時渡心中稍有痛快,他漫步前去立于她身后,等檀檀發覺有人到來時,他已執住她的手,將棋子落在了棋盤上。檀檀熨帖地貼在他的胸前,他又捏一子落下,“彼強自保,勢孤取和?!?/br>他的氣息拂過檀檀耳側,像點燃她耳根子的火焰。她只覺得太熱了,可他們越貼越近,他就這樣的姿勢執著她的手走完殘局。棋局已定,他仍以這個姿勢將檀檀貼在懷里,檀檀察覺到氣氛里飄過一絲質疑的氣息,她扭動了下身子:“保持一個姿勢坐太久,對小阿囡不好的?!?/br>保持一個姿勢做太久?成千上萬的精蟲往他腦海里涌去,他甩了甩頭,松開檀檀與她對面而坐。檀檀從盤腿而做的姿勢改做跪立的,乖巧十足。他原本想給她一個自覺開口的機會,檀檀卻先問道:“你沒有什么要問我的嗎?”“秦國內政不容你們這些外人插手。你在此處安心養胎,往后也不會有不三不四的人來找你?!彼嗽捯怀?,已有了要離開的意思,“我今日只是來看看孩子?!?/br>“你不要趕盡殺絕,我知道,你擔憂這些沙門僧人中有仍不利于秦國的人,也想以此事立秦國的國威?!?/br>幾天前時復和平昌分別來看她,他們都已經跟她講過了這個道理。她設身處地地去考慮,清除秦國境內所有的僧人,至少顧及了十年的大局。其實她有時亦矛盾地想,若她們燕國能有一位像他這樣有魄力與手段的人,處境會好地許多。若不能自顧周全,仁義慈悲都是空談。“將他們逐出去,也是一樣的結果,為何非要血流成河呢?”她一想到流血千里的場景,聲音便多幾分激憤。他們都以為她不曾見過伏尸百萬。那年她和娘親被送到鄴城,是踩著士兵的尸體出城的。有人穿著燕國的軍甲,有人穿著秦國的、趙國的...死一個南池大司馬,換百萬人性命,無論如何都不會吃虧。盡管她后來才明白過來,他死了,這個人世對她而言就變得空蕩蕩的。他緊繃的下巴上出現了一道凹痕,這是他不悅時的神情。“我已告誡過不容你干涉秦國朝政?!?/br>“我沒有!”檀檀激動地說道。賀時渡相信她,就算她做過許多令他無法容忍的事,可她的誠實從未改變過。“你殺了他們,他們的家人、朋友會恨你,他們也會仇恨小阿囡的?!?/br>幾顆淚珠從她眼眶中滾落,她低落著腦袋,幾根碎發垂下隱隱增添了憔悴。自她踏入南池的第一天起,眉目間的哀愁就沒有散去。她不想小阿囡一出生就背負著不屬于自己的仇恨,被別人恨是一件很凄慘的事情。這個答案遠在賀時渡料想之外。檀檀已足四月身孕,卻仍不顯懷,他甚至會粗心到忘記他們之間有一個孩子存在著。他看不到有一個新的生命正在形成,也想不到那個生命會帶來什么,也許,有一日別人告訴他這不過是一場鬧劇,他也能信。檀檀字字鏗鏘道:“若有人讓小阿囡不開心,我會與他拼命?!?/br>小阿囡對于她的意義已經絕非一個孩子。她最絕望的時候,是小阿囡給了她希望,將她拖出深淵。賀時渡決然別過臉,他的額頭至喉結,是一道起伏利落的線,視線卻或然飄忽,茫茫沒有定所。檀檀的話是一道鏈鎖,毫無前兆地桎梏住了他的跅弛不羈。他擅于cao控全局,也擅于應對變數,此時卻不得不做出妥協之舉。“檀檀,當日你要殺我,后悔過嗎?”“我不后悔?!?/br>“我在問你,沒有問燕國的公主?!?/br>“檀檀就是燕國的公主?!边@次她雙手緊緊攢成拳,指甲陷入掌心的疼痛提醒著她,不要再犯錯了。對于他而言,沒了檀檀,他會有其它的女人。檀檀只是四季變化的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