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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很大,一直走在宋琪琪的左側。擔架被推進了一個位置較為隱蔽的電梯間里,他沒有絲毫猶豫地跟著走了進去。她身后有幾個男女也接二連三地走進電梯,把她從電梯口擠開了。他站在轎廂里沉默地看了她幾秒,然后低聲說,“路上小心,到學校了給我打電話?!?/br>“舅舅...”電梯門緩緩關上,轎廂里的一切都被兩扇光滑冰冷的門板一寸寸遮擋住。她眼睜睜地看著,直到他的臉完全消失在那面銀灰色的不銹鋼后面。她還站在電梯門口,閉合的門板上模模糊糊地映出她的影子。周圍空蕩蕩的,很安靜,整個世界的聲音都隨著宋琪琪的推車離開了,這里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個人。背叛宋琪琪的葬禮之后,天氣開始轉涼。盛夏的紫薇和木槿已經落盡,學校停車場旁邊的黃山欒樹頂端慢慢染上了一層顯眼的紅褐色。樹梢輕薄鮮艷的莢果飄落在路邊的排水明溝里,那些沒有被及時清理的、濕透了的果殼很快就散發出一種潮濕而腐朽的草木氣息。每次經過這里,她都會想起家長會那晚發生的事情。其實結果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很多,至少班里沒有傳出什么流言,一切看起來都是風平浪靜的樣子。只是有幾次她回宿舍的時候,聽見王瑛和徐彥蓓竊竊私語,她們一看到她走進門,就立刻停下不說話了。而她在宿舍的那些時候,她們變得異常安靜,多數時候都趴在床上玩手機,或者一聲不吭地看書、寫作業。十月上旬,放假回來后的某一天,她做了一個夢。夢到之前她們三個徹夜聊天的那個晚上,一切都很清晰,有熄燈后值周生在門口檢查的腳步,有她們努力放輕的低笑,有青澀羞赧的互相試探。在夢里,她和她們說宋琪琪,和她們說舅舅。她們豎起耳朵聽著,恨鐵不成鋼地急著給她提建議。她們倆連珠炮似的說著話,互相打斷、互相反駁,最后似乎達成了共識,都從床上探出頭來,笑嘻嘻地望著她。夢醒以后,她睜開眼睛躺在被子里,很久都沒有再睡著。漸漸地,宿舍變成了一個只有在就寢鈴響時,她才不得不回去睡覺的地方。每次晚自習下課她都會在教室里多留一會兒,最后才踏著進寢室樓的鈴聲,匆匆跑回去準備洗漱。今天也是這樣。她還沒進宿舍就聽到徐彥蓓的笑聲,自從衛楷離開以后,她再也沒見過徐彥蓓這樣高興了。“...他和我說,周六早上他會回來!”“可是后天開幕式結束后馬上就是三千米啊,”王瑛問,“他不準備參加了?”她靠在門框上拿鑰匙,沒想到被熱水瓶的把手輕輕一碰,宿舍門就開了。她們站在陽臺上曬衣服,講話的聲音不大,她聽不清她們具體說了什么。“...請什么客?”聽到徐彥蓓的話,她疑惑地抬頭往陽臺的方向看去。徐彥蓓正伸直胳膊,很用力地上下甩著校服裙,水濺得地上到處都是。“他怎么可能還會和她攪在一起?難道上次的教訓不夠,真要等著坐牢嗎?”她準備進門的腳步猛地頓住了。校服擰出的水嘩嘩地打在塑料臉盆底部,然后是撲打衣物的聲音和不銹鋼晾衣架碰撞的叮當聲。她在半掩著的門口站了很久,然后直接繞過宿舍,走向樓梯轉角。兩部公共座機的按鍵周圍都有些污垢,相比之下,左邊的稍微干凈一些。所以打電話回家時,她都習慣用左邊的那部。“舅舅...”“嗯?!?/br>聽筒那頭依稀有鍵盤打字的聲音,她輕聲問他,“這么晚了,還在工作嗎?”“建大剛發郵件過來確認參會信息?!彼_了免提,聲音顯得有些遙遠而飄忽不定,“這周末,你和我一起過去?!?/br>她已經完全忘了有這回事,現在突然聽他提起,不由得愣了一下,“可是,我們要開運動會?!?/br>“和班主任請個假,周五下午我來學校接你?!彼nD了一會兒,又問,“需要我幫你請假嗎?”“不用?!彼龘u了搖頭,“這次看了以后,如果我覺得不喜歡,我可以不考慮建大嗎?”“可以?!?/br>“真的嗎?”“嗯?!彼f,“好了,那就這樣。你早點休息?!?/br>“等、等一下,”見他準備掛電話,她連忙叫住他,“舅舅,我們能不能周六上午再...”“什么?”進宿舍的最后一遍鈴聲響起,走廊盡頭的值周生看見她了,正拿著小本子開始往她的方向走來。她忽然覺得,有些話縱使她還想再當面問問衛楷,其實也已經沒有必要了。“沒什么?!彼o攥著電話線的手松了松,“那,我周五在校門口等你?!?/br>兩天的時間一晃而過,氣溫雖然下降了,但她的食欲依舊很弱,特別是食堂里的鯽魚湯,她怎么聞都覺得魚rou里混著一股nongnong的土腥味。學校的運動會開幕式一貫中規中矩,高三時間寶貴,年級部只安排了簡單的方陣和口號。之后就是三千米比賽,正如徐彥蓓說的,衛楷沒有出現。隔壁班那位一直被衛楷壓著風頭的“千年老二”終于在高中最后一次運動會拿到了男子三千米的金牌。不管是乏善可陳的廣播稿,還是朱紅色的塑膠跑道,這屆運動會幾乎和兩年前的一樣。和高一那年,她第一次見到衛楷的那天,都一模一樣。傍晚五點的太陽依舊很大,cao場上全是黑壓壓的人群。她在曬得發燙的水泥條凳上坐得有些恍惚,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以后,站起身拎著書包向校門口走去。舅舅已經在那里等她了。“你的臉色不太好?!彼蟛阶哌^來,接過她手里的書包,“不舒服嗎?”他穿了一件純色的襯衣,幫她拉開車門的時候,肩膀和手臂處的面料都被撐得緊繃起來,隱約勾勒出衣服底下的肌rou形狀。“沒事?!敝形缋蠋熗咸?,等她到食堂的時候沒剩什么菜了,又都不對胃口,所以吃得很少,“cao場上太陽太大了,曬得我有點暈?!?/br>他抬起手背碰了碰她的額頭,“時間還早,我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br>她捧住他的手,把臉貼到他的掌心里,“我不去。又沒有發熱,就是被曬得難受,過一會兒就好了?!?/br>“聽話?!?/br>“我真沒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