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倒
暈倒
自從在越前龍雅那里吃癟以后,山梨心里很是惱怒。 連走路都帶起一陣怒風,越前龍雅那幾句指責對她來說太有殺傷力。 一日復一日,只有美食才能稍微治愈一下她。 沒有心情再去那棟充滿不愉快回憶的公寓樓尋找菜菜的蹤影,也沒有 一次失敗,把山梨尋回菜菜的自信心擊得粉碎。 而且山梨腦中還升起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不去找菜菜了。 好幾周了,山梨沒有過任何進食,一開始倒也不是她故意的,只是誰讓她還和自己的食物生上氣了呢,偏偏她的菜長了嘴,一開口就能讓她沒心情吃。 等她回神兒了,發現這幾周都過去了,自己卻一直沒有感到饑餓。 她想,其實不做這個什么食神也挺好的,反正菜菜也沒有說過這個傳承不可以中止。 借著菜菜回不來,讓自己的生活回歸平靜,有什么不好呢? 山梨對菜菜的那一點點責任心便立刻消失。 沒有了尋回菜菜的任務,也卸下了吃飯的重任,山梨開始沉浸在對寒假的期待。 還有十幾天就要迎接自己上高中以來第一個假期,山梨已經在手帳本上做了非常詳細的假期規劃,提升學業部分,烹飪練習部分,影音部分......其中最重要的是,去泡湯! 寒假要來臨了,期末還會遙遠嗎? 全力準備期末考試的山梨連雜志八卦都很少和真奈討論了,一任真奈在耳邊自言自語。 全情投入能夠讓人忘卻許多事情。 下午最后一節體育課,除了數學以外,山梨最討厭的課程,平常體育課上山梨都是想盡辦法地劃水度過。 但是這節課需要測試體能,山梨勉強跑完五圈,沒了人樣,靈魂都消耗了大半,意志力更是全無。 在終點處,山梨違反了老師的忠告,蹲在地上不斷大口喘氣,嘴里泛起酸水。 休息了好一會,她抬頭正對上太陽,下午五點的太陽竟然把她晃得難受。 她忽然覺得周圍被按下了消音鍵,而自己心跳的聲音變得清晰可聞,振動就像水面的波紋一圈圈散開。 圓圈狀的波紋頻率很快,這種頻率不正常。 山梨感覺自己是一個局外人,只能感知自己的心跳加速,卻沒有能力去控制。 是陽光太刺眼了,今天的天氣也是好得過分了。 山梨想,真是流年不利,偏偏在自己要跑步的時候天氣這樣好。 為了躲避好天氣,山梨作勢直起身。 咚! 突兀的一聲巨響,是山梨直挺挺仰面倒在了跑道上。 事出突然,全班驚愕,鴉雀無聲。 有些和山梨關系稍好的同學還沒來得及去扶起她,一個身影就已經飛至蜷縮著的山梨身邊。 基礎的急救手法幸村再熟悉不過,但是不管是刺激xue位還是心臟復蘇都不起一點作用。 于是高一(4)班全體都有:目送幸村精市同學樂于助人,采用人工呼吸的方式救助同學。 一時之間,大家不知道是該先八卦起來還是先關心鈴木同學的身體健康。 山梨想呼救,卻說不出話來,像是被掐住了脖子,這份難受,她只有把眉頭狠狠攏在一起才能表達,全身的所有的力氣都集中在那。 她其實沒有失去意識,起碼倒地的那刻,她知道很痛,但是無力地狀態給這種痛感蒙上薄紗,痛就痛了,實在沒有力氣去管。 這種失序的痛苦中,竟然有一絲清涼入口,帶給她的拯救感不亞于盛夏時的冰棍。 幸村精市看見山梨的眼皮跳了跳,確認她又有了心跳,才緩過來一口氣,額上的發帶已經濡濕出深色痕跡。 他現在心里就是慶幸與后怕。 為了給U-17集訓做一點熱身,網球部的訓練時間全部提前了,本來只是恰好看到了鈴木山梨在跑步,看她痛苦不堪的樣子覺得有趣,也就多瞧了幾眼。 看到她面無表情的倒下,總覺得不太對勁,身體倒是比思維更快,離弦之箭般沖出了球場,一檢查才發現比自己以為的普通暈厥嚴重太多了。 總之,能救回到有心跳就太好了。 幸村精市翻開山梨的眼皮,再次確認她的瞳孔沒有擴散趨勢后,便一把穩穩抱起山梨。 鈴木山梨知道有人抱起了她,而且也知道是幸村精市,因為每種食物都有自己獨特的味道。 她在一片黑暗中,視覺被剝奪,其他感官卻更加靈敏了。 幸村精市抱得很穩當,明明跑得很快,山梨卻一點不覺得顛得難受,幸村刻意橫放手肘,用那個部分來承受山梨頭部的重量。 她的思緒也跑得飛快,幸村精市能這么快就趕到,自己暈倒的地方似乎是離網球場很近的......幸村君真的是很溫柔啊。 不適感在幸村的細致體貼下消退不少,山梨在他懷里嘴角微微揚起。 咚、咚、咚、咚...... 突然,又被無形之手擒住了脖頸,這一次,山梨心臟狂跳、胃里洶涌澎湃、她似乎能感覺到自己瞳孔的放大。 那是一種最深層面的接觸,最厲聲的警告,最迫切的要求。 眉頭迅速擰緊,山梨拼著求生欲努力發出嘶啞干咳的聲音,幸村精市急得顧不太上穩妥,大步趕到醫務室。 校醫此刻并不在醫務室內,幸村精市也沒有任何遲疑,開始親自給山梨做起基礎的救治。 山梨的表情稍微舒緩了些,其實剛剛那種倒刺從心臟中長出的感覺僅僅維持了三五秒。 但也足夠讓山梨清楚知道一個事實: 她絕對不是因為自己突然運動而暈倒的,而是因為饑餓,是那好幾周都沒有現身的饑餓感。 她是餓暈的,關于這一點,她很肯定。 因為這種饑餓感正纏繞著她的每一根神經,通過折磨她驅動她去尋覓一些可食用的東西。 不同于之前逐漸加深程度的饑餓感,這次,那種饑餓感可謂面目猙獰,席卷而來,迅速取得了主動權。 山梨以前看電視劇,里邊有切腹請罪的武士,那個時候,她一邊吃著薯片,一邊嘖嘖,心里想著,這要是自己,別說切腹了,分分鐘就可能害怕負擔責任而叛逃。 對于自己的缺點,她一向是很清明的。 饑餓感奪權成功,山梨也就任由它指哪打哪,她的心口忽然不痛了,她現在是戴罪立功的犯人,可以格外容情一些。 為了給山梨降體溫,幸村精市正用酒精棉片擦拭著山梨的額頭,從額頭到耳廓,再到耳后、頸部。 幸村的指尖隔著酒精棉布滑到了山梨淺淺的鎖骨窩,再往下,確實不大合適了。 幸村的手指停在那里,指尖上灼熱的溫度傳到山梨皮膚上已經削弱了幾層,卻也讓山梨幾不可察得抖動了一下,她的手指緊緊揪住病床上的潔白床單。 她現在,真的受不得食物的主動刺激,哪怕只是一點點,只是溫度的挑撥。 山梨就像一個被逼著做壞事的慫貨,哪怕心腸好,為了自己的小命無尤,次次把對方吃干抹凈她也下得了手。 她的良心在深處呼喊: 幸村精市,你快逃??! 別摸了!別摸了!后果很嚴重! 你這是小綿羊主動去大灰狼的老窩溜達溜達,等著被煎炸蒸煮啊。 無奈嗓子實在嘶啞干澀,山梨的良心掙扎累了,也就退場了。 幸村精市看到山梨忽然又難受得哼起來,聲音細若蚊哼,為了聽清楚她在說什么,幸村彎下身,側耳湊到山梨嘴邊。 山梨眼睛盱開一條縫,看見幸村如此便上了勾,心里美起來,嘿,這是送上來的rou。 她一口含住幸村的耳垂,舌尖順勢靈巧附上去,濡濕的感覺讓幸村精市悶哼出聲。 剛才看她那副模樣,還以為是難受極了,結果只是小把戲而已,偏偏自己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心情被牽引著。 既然對方盛情邀請,甚至用心勾引,自己又怎么好裝作不知呢。 兩個人互相以為對方被玩弄在自己手掌心,而自己這個獵人,就算是再狡猾的獵物,也不過是輕取而已。 醫務室里一片旖旎,唇舌勾纏、眼波流轉,戀人之間的親密事情除了最后一步之外,倆人也算是都是了個遍。 山梨肚子餓著,對幸村要個沒完,倒是幸村精市不愧是立海大附中的驕傲,尚有幾分理智。 醫務室畢竟是個公共場所,現在更是隨時都可能有人進入,要是自己真的只貪戀一時之快,真被人撞見了,受苦的肯定是山梨。 念頭一轉,幸村精市也就把自己身上這只不停索吻的八爪魚扒拉了下來,端的是一副男女授受不親的正經樣。 他把山梨的不滿全收眼底,這個女孩一點也不會掩藏自己的心情,臉上的五官直接傳達所有情緒。 幸村精市啞然失笑,但也因為山梨的過度熱情隱隱自得。 山梨躲開幸村精市伸過來的手,開始報了一串自己的愛吃的小零食,幸村精市心領神會,也不多說什么,拍拍床沿讓山梨好好躺著,他一會兒就回來。 出門的那瞬間,幸村精市微微側了頭,被山梨的小模樣逗得輕笑一聲。 放肆之后的山梨半躺在床上,已經翹起二郎腿,悠悠閑閑,做足老板模樣,等著小弟跑腿回來。 幸村走了沒多久,不過半飽的山梨舔舔嘴唇回味起來,據說人有七宗罪: 傲慢、嫉妒、暴怒、懶惰、貪婪、暴食、色欲 反正沒有良心,山梨和自己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