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給活人戴過嗎？”尚川問。

江野誠實地搖搖頭，但下一秒，忽然想到，如果他說——你給我戴戴試試——這話是不是調戲成分更多了？

但尚川并沒有這么說。

他靜靜地看了一會兒點頭：“好，我學會了?！?/br>
江野扭過頭看他，他仍然面無表情，近似一本正經，看來他真是來學知識的！

江野也說不好自己到底有沒有失落，打了個哈欠說：“不早了，今天晚上太累了，你回去吧?！?/br>
尚川點點頭，聽話但也機械地拿起書包，想往外走，又動作慢下來，轉頭看江野：“你示范得不錯，但你也要檢查一下我的作業，看我到底是不是真的會了……”

“所以呢？”

“明天，明天我戴給你看?！鄙写ㄎⅤ久济?，又垂下眼睛去——他要竭力讓自己那些奇怪的想法在成型前就在腦海里消失，否則又會被江野聽見——

那時候，他不是很糗？

江野倒一臉輕松：“哈，好啊，我明天檢查你作業！”

她臉上又現出庸常場景里的“江野”表情——俗里俗氣、故作可愛的笑，尚川知道她是根本不在乎，或許把他這句話想成了某種調戲，應付他就像應付其他有意追求她的男孩子一樣……

尚川淺笑，沒再說話，轉身下樓去了。

第二天照常上課，但江野卻暗暗覺得有點不對勁，三班的杜宇威好像總有意無意地在她眼前刷存在感——下課門口，走廊上，cao場邊，她覺得那人好像很刻意地朝她看——奇怪，難道昨晚這人發現了什么嗎？

午休的時候，江野從食堂出來，一拐彎就看見杜宇威揣著兜站在通后門的甬道口，似乎在那等誰，見她一出現，他就朝她漫不經心地走過來。

“喂二班的！”

江野裝作沒聽見，繼續走。

“喂，你是不是叫江野？”

江野頓住，回頭虛聲問：“什么事？”

杜宇威看出她的緊張，他反而笑了，露出潔白牙齒，耍帥地甩了下頭：“咱倆聊聊唄？”

“聊什么……？”江野更忐忑了。

杜宇威笑容很迷人，眼睛眨眨發亮，但又忽然板起面孔來，有種嚴肅的玩世不恭：“我說……你是不是喜歡我??？”

“??？”

“我跟你說，江野，咱倆不合適?！?/br>
“我……”

“你不喜歡我，干嘛跟蹤我到實驗室??？昨晚你躲在柜子里偷聽吧？呵呵，很刺激嗎？不過，你也聽出來了，對吧，你這類型不是我的菜?！?/br>
江野張張嘴，想解釋什么，忽然又改主意了，臉一頹，眉毛一耷拉，眼圈都紅了，揚起小臉，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真的抱歉了，我以后再也不打擾你了?！?/br>
說完，她就從杜宇威身邊嗚咽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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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野只往前跑，都沒聽見杜宇威在后頭叫她的名字，即使聽見了，她也不敢回頭，因為她現在快笑到臉抽筋！

剛得意呢，差點一頭撞到前面的黑影上，腳步及時剎住，江野抬頭定睛，看見躲在后門口樹影里的尚川。

“你從哪兒冒出來的？”江野覺得這人神出鬼沒，穿一身黑色校服還總喜歡躲在暗處，一雙漆黑眼睛透出幽幽的光，臉紙白而沒有表情。

“你又從哪兒冒出來的？”尚川這話不像是問句，沒有好奇在里面，倒像是在重復她的話。

“我，我從食堂過來的啊。剛吃過飯，你呢，吃過了？”江野皮笑rou不笑。

尚川沒回答這句，只是看著她。

“我都聽見了?！?/br>
尚川轉過身去，往教學樓里走，江野跟過去，急急問：“你在跟蹤我？”

“偶遇?！彼麤]理她，低著頭上樓。

江野看見有學生迎面走過來，只能在他后頭默默跟著，頭發遮擋半面臉，一級級往樓梯上走，她有點氣喘：“我是騙杜宇威的?！?/br>
“我知道?！?/br>
尚川停在走廊拐角處，等她走上來，他才繼續低頭往前走。

“嗨，你這人！”江野忽然有點生氣——他憑什么那么自信，她就不能喜歡上誰嗎？

“杜宇威其實很帥的，還喜歡笑，多才多藝的……”江野故意說。

尚川回頭看她，忽然抽動嘴角，像是看穿她把戲一樣沖她笑了一下，江野看了他一會兒，也禁不住彎起嘴角笑了。

兩個人一前一后走到樓頂層的走廊，中午日頭正足，光線照進來，大理石地面反光，映在兩個人的臉上，尚川瞇起眼睛抬手遮光，轉身靠到窗后面，江野則趴在窗口吹風。

“你說……杜宇威是怎么發現我昨晚躲在實驗室里的呢？”江野的問題散在風里，卻讓人聽得清楚。

尚川垂著眼睛說：“你的書包昨晚好像放在實驗臺上沒藏起來……”

江野低叫：“??！”

“我猜杜宇威可能是第一個發現你書包的人，只是他一開始沒在意，直到聽見異響他才判斷有人躲在柜子里偷窺，根據昨晚的聲音判斷，我猜杜宇威是在穿衣服收拾東西的時候，趁那個女生沒注意，偷翻了你的書包……然后發現是你躲在柜子里?！?/br>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江野站直身子，又換成冷漠臉：“反正他現在就覺得我是暗戀他跟蹤他來著，這樣也好，至少他不會再跟我計較偷窺的事?！?/br>
尚川想說，他可以找到更好的理由幫她去跟杜宇威解釋的，但忽然想到杜宇威之所以會這么想，可能壓根就不知道自己昨晚也在實驗室里。

不過這事也算過去了，杜宇威那種人確實不太會喜歡江野，這兩個人放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不像有交集的樣子，更別說搭不搭的問題，在這件事上，他和江野都覺得毫無爭議。

可他們卻都想不到，就在剛剛江野裝作哭著跑開的瞬間，杜宇威開始心神不寧了。

作為校草級別的男神，杜宇威甩過的女孩子都能排隊成串了，但他還從來沒見過一個女生像江野這樣說不糾纏就不糾纏的，表情雖悲傷難抑但卻冷靜自持，沒留任何令他尷尬的問題，而且就在她跑開的瞬間，他忽然覺得，二班的這個江野其實也挺好的，人長得不錯，小鼻子小嘴兒，眼睛還挺亮，頭發烏黑，人也動靜皆宜……

杜宇威有些失魂落魄，往教室走的時候，好多人朝他打招呼，他也沒回應，有他籃球隊的哥們從后面拍他：“喂，怎么了，剛才叫你好幾聲，你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