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臺
電臺
CBD頂樓的露天酒吧,經過兩個月的翻新裝潢,場子又重新熱鬧了起來。 開業的第一單生意,是一場訂婚趴。 這不算是稀奇事,現在年輕人都喜歡熱鬧。在酒店擲千金就為了吃頓好的,刻板又無趣,辦得如何聲勢浩大都不如一場派對來的有意思。 關鍵是,還省錢。 聽說今兒訂婚的新人是京都上游圈子里說的上名兒的有錢人,布置場地時都是老板親自來監工的??煽纯催@供的酒水,不能說差吧,但總覺得還不到那個檔次。 有錢人不少,能在圈子里說得上名兒的,那就不一般了。 時辰還早,賓客未至,都是服務員端著食盤酒水在忙碌著,還有一穿著紅色禮服的老鴇不對,是貴婦在那指點著。 這貴婦瞧著三十左右,身上鉆石金銀戴的齊全,紅衣紅唇紅指甲,喜氣,富貴。 看那左手中指明晃晃一顆石子兒那么大的鉆戒,這位正提著裙擺與兩盆綠植斤斤計較的人,就是這場訂婚派對的女主角葛珊珊。 真是少見這樣的人,訂婚新郎官都在里頭好好準備,新娘子不去好好打扮,非在外面督著,什么都要她親自過眼。 欸,把這門口的這兩盆往邊上挪挪,哪有擺在路中間的,多礙事兒啊。交代完之后她翻出手機,撥了出去。 這通電話等了好久才接通。 我的大畫家,你準備的怎么樣了?她語氣轉變的快,突然就喜笑盈盈的。 又不是我訂婚,我需要準備什么? 電話另一頭地聲音要嬌軟許多。不僅聲音,模樣也是嬌軟。 她將手機開了免提擺在一邊的桌上,站在鏡子前,騰出手來繼續和禮服上的拉鏈較勁。 倒是你,你是新娘子,你準備好了嗎? 那鏡子中的人兒生的漂亮,濃眉大眼不說,氣質還一絕。五官瞧著有江南女子的嫵媚柔和,整體看上去又大氣,所以說氣質好啊,往那一立,扯個拉鏈都賞心悅目。 我怕你又突然玩失蹤,放我鴿子呀。葛珊珊抬著左手兀自欣賞手上的戒指,我你就別擔心了,一切準備就緒。左夏,我的訂婚趴你敢不來,我就把你的畫全賣到義烏商貿城去! 知道了。 左夏只當她是威脅,別說,這種事她真做得出來! 葛珊珊是她的經紀人,她的畫全經由她出手,除去性子急躁不說,葛珊珊算得上一個很稱職的經紀人。算盤常握手中,撥地響亮,總能將東西賣個好價錢。 左夏在這個行業里只能算得上一個小有名氣的畫家,在她的經營下也賺得盆滿缽滿。 但是,會賺錢不一定會花錢,葛珊珊的摳門和斤斤計較在行業內是出了名的!如今找了個有錢的金龜婿這摳搜的功夫也沒見落下。 較了半天勁的拉鏈總算是順上去了。 一條黑色的掛脖小禮裙,魚尾長至腳踝,轉身,露了半片雪背。 樣式是中規中矩的,只是面料貼身,將那身材勾勒的曼妙,在普通的樣式也變得不普通起來,那露出來的皮膚,實在是晃人的眼。偏偏她還素著一張臉,只抹了些口紅,點上那一抹紅,襯的她更加白皙,整個人像是在發光。 要如何才稱的上嬌,要像是開在枝頭的花兒,紅艷吸睛,顧盼生姿,望的人心癢,升起一股子要采擷的欲望,又舍不得花兒落敗。 碰不得,舍不得,就艷在你心頭。 這嬌花獨自要接地氣多了,腳上踢踏著一雙拖鞋,高跟鞋提在手里,小跑著上了車。高跟鞋乃女司機的噩夢,穿了左夏可不太能控制得好那油門。 葛珊珊催的急,到了看眼時間還早呢。 上去也是等,還熱。說真的,這大熱天的葛珊珊整了個露天趴,真不曉得怎么想的。 車里有空調,在這磨一會兒吧。那嫩白的指尖往屏幕上點了點,切成了電臺。 親愛的聽眾朋友們大家好,歡迎收聽90.7城市之聲,我是 車載電臺里主持人聲音清亮,夾雜著絲絲縷縷的電流聲,是車內唯一熱鬧的聲音。左夏往抬頭看了看,地下停車場內停滿了車,卻不見人,安安靜靜的。 左夏獨自坐在車里,眼神呆愣著放空,不由想起了今天傅醫生說的話 [最近她出現的次數變多,很大一部分是你自己的原因,左夏,你太壓抑了,一直這樣不出門不社交,持續的封閉壓抑并不會讓你的情緒穩定,一直的壓抑,她反而會更猖狂,你需要釋放壓力,不管用什么辦法,跟朋友傾訴也好,出去旅游也好] 旅游?那是萬萬不得行的。她這毛病,要是在外頭變了身,指不定要將自己拐到哪兒去。 跟朋友傾訴?她身邊唯一能說得上話的人就是葛珊珊,要是和她說了自己有這毛病,論她那大驚小怪的樣子,不把她當玻璃娃娃護著也得把她當外星人來研究。 聽說做極限運動可以釋放壓力。她經不得嚇,一個心跳加速,又把人嚇變身了咋辦。 罷了罷了,麻煩事兒太多了。 好的,一段優美的音樂過后,我們將接聽今天第一位聽眾的來電,請說出你的故事,我們會是你最懂聆聽的朋友 要不,跟電臺說說? 反正沒人知道她是誰。 那紅唇微抿,左夏猶豫了一下,拿起手機。 喂,你好。主持人的聲音出現在聽筒里。 你好。 哇,是一位聲音非常好聽的小jiejie,那頭主持人的聲音都輕快了不少,請問你想和我們說什么? 這頭卻突然沉默了。 你好? 左夏猶猶豫豫地開口:我想說的是我身體里,住著另外一個人。 抱歉,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您可以說的再詳細一點嗎?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誰能曉得是什么意思??? 左夏低著頭,手指局促地扣弄: 我的身體里住著另外一個人,她說她叫小玫瑰,她和我完全不一樣 我沒法控制她的出現,她出現的時候,真正的我就消失了,她有自己的思想,她做的一切我都沒法控制。 等她消失,我重新占據這個身體的時候,我不會記得她做了什么,去了哪里,只偶爾會有些零零散散的片段 醫生說我有她話沒說完,就被主持人給打斷: OK我們謝謝這位小jiejie,您的故事很精彩,可惜來電時間已經到了哦,我們期待您的下次來電,拜拜。 電話被無情掛斷。 好吧,這確實太扯了。 什么身體還住著另外一個人,講的靈異故事咩?這還不到半夜呢。 正巧葛珊珊發了短信來催了,她趕緊踢掉小拖鞋,老老實實換上那八公分的高跟鞋跑下去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