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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寒狼將她重新抱回山洞里,灰白色的羊皮一張張地卷著她,等人徹底睡熟后,他退到洞xue口,側耳傾聽延綿不絕的狼嗥。 每一聲的停頓拖長,都是狼群之間特殊的交流。 寒狼最后一次聽到到鏗鏘有力的嗥叫時,心中已經明了。 看來頭狼還是老兄。 如果說在雪地里行走是苦不堪言,那么西域的沙漠就是痛不欲生。 煉獄般的落差氣溫催著人們的腳步永不停歇。寒冬下的沙漠無限寂寥,白日溫度極高,夜晚又極冷,他們根本不能停歇。 為了在日落之前走出沙漠,所有人都沒開口言笑,只是風塵仆仆地向前行走。 所幸他們只用繞開這一塊的邊境,在水源已經全然耗盡的半個時辰后,他們終于來到了東海灣。 這里是戰亂之下的一片安詳地,從這里走,是去中州的最佳路徑。 等到眾人安置妥當后,使者將盤纏行囊重新添置了一些,同時找來了個大夫。 寒露極其怕熱,在沙漠行走的那幾個時辰里,她幾乎昏死在馬車上。后來寒狼將自己水囊的水都給她喂下后,才見一點點氣色。 不過這也只是治標不治本。 大夫把完脈,又望聞問切了一番,捋順長到胸前的白胡須,姑娘冷汗自出,身形拘急,乃中暑之癥。待我開些清熱解暑的藥方服用上兩回再配上針灸,不出半日即可恢復。 使者連連點頭,那勞煩錢大夫了,這邊請,我送您出去。 等人都走后,屋子里只剩寒狼和阿娜爾。阿娜爾不知道想到什么,也連忙跟著走了。 塌上的人面色蒼白,勉強開口道:寒狼 寒狼應著,半蹲在塌下,伸手撥了幾下她沾在臉龐的發絲,對不起。 作為人,他是可以背著她從雪山后面走的。 作為狼,他也是有別的法子帶她走的。 什么話寒露側著臉,臉頰蹭著上面的手背,冰的,很舒服。 他出了一身冷汗,手足冰冷到現在還沒有恢復過來。 阿娜爾推門進來的后一秒,寒狼收了手,致使寒露厭厭地看了眼他。 阿娜爾沒發現異常,專心于手上的姜汁和綠豆水,嘴里解釋著,公主,這是當地解暑的法子,您喝一點。 寒露不好辜負她的好意,但喝了一點點又吐了出來,實在咽不進去。 你下去吧,我來照顧公主。寒狼收拾著殘汁,將剩下的綠豆水放在一旁。 見阿娜爾搖擺不定,寒露也說:沒關系的阿娜爾。你可以先去休息。 大家都累了一天,阿娜爾同樣頭昏腦脹,煮姜汁的時候居然睡著了。既然現在公主開了口,她就不再推辭,多謝公主。公主有事吩咐的話切記叫我,我在隔壁屋子。 顯然,后一句是對寒狼所說,不過寒狼沒聽出來。 門扇合上后,只剩兩人四目相對。 還好嗎?寒狼端著碗把剩下的姜汁喝了,另一只手貼上她的額頭,好像不熱了。 寒露連忙捂住他的手背,那、那萬一后半夜又發熱了怎么辦? 那?寒狼略微俯下身,手背從她手心里抽出來,自己的額頭貼上她的,那你叫我,我睡地上。 淡藍色的眼睛蘊著海,呼吸一下下地打在她的臉上,摻和著生姜味。她仰起脖頸,唇瓣湊上他的,陪我一晚吧 從她九歲到如今十七歲,什么都在變,唯獨她這副童稚的模樣時光磨不了。 見他不語,寒露捂住胸口,翻身背對他,啊啊啊,心都痛了。 寒狼笑了,脫下衣袍從身后抱上她,整個人太過嬌小,他往上提了提,好了,公主。早點睡吧。 寒露笑出聲,放在胸口處的手有了事做,開始把玩著自己腰間的手指。 粗略的指腹,虎口的繭都曾進過自己的。 她越想越睡不著,只好隨口問著:我們幾時才能到? 她不困,他倒是困了??M繞在鼻尖的奶香味成了催眠劑,迷迷糊糊中,半天才嗯了聲,快了。 一切都快了。 許是知道他要睡了,寒露沒再吱聲。 但心里卻出聲自問,那么到了之后他會怎么做? 孤注一擲,且看這場豪賭如何定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