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佛曉【她回來的理由】

    第二天是星期一，接送阿望的時候，我依舊沒能幸運的碰上嘉兒，星期二也是這樣

    于是在陪著阿望完成這一天的籃球訓練課后，我把阿望送回了家，早早的就把他哄上了床睡覺，準備直接去老房子找嘉兒，問出我心中的疑惑

    我記得小楓說過，嘉兒今天晚上并沒有課外輔導

    然而，我剛換完鞋子準備出門，就接到了嘉兒給我打來的視頻

    許久沒有接到從嘉兒那里打來的視頻了，我一陣慌張，手機差點從手里劃出去，我趕緊雙手握緊，接通了視頻

    嘉兒，有什么事情找我嗎？

    只見視頻那邊一陣漆黑，我只能勉勉強強通過廚房和臥室微弱的燈光確認出嘉兒的形狀，你怎么不開燈？

    阿武，你家客廳的燈好像壞了，嘉兒說著就把手機朝著頭頂上的燈照了照，這燈以前壞過嗎？你知道是怎么了嗎？突然就熄了

    可能是燈泡壞了吧，也可能是接觸不良，以前都有過，你等我一下，我現在去你家

    唉，不要這么麻煩了，阿望還在家呢，要不明天白天再看吧，這么晚了，嘉兒有些不好意思

    才七點多，也不是很晚，反正我本來就準備出去的，怕嘉兒不信，我又拿著手機照了照自己已經換好的鞋子，阿望已經睡著了，他一向睡得很沉，你等我一下，我帶些工具過去，說完我就掛了視頻，不給嘉兒拒絕我的機會

    今晚我有很多話想要和她說

    我出門去了車庫，從里面翻出人字梯和工具箱放入車的后備箱里，以防萬一，我又開著車到附近的超市買了燈管，我還記得燈管的型號

    我以前就修過幾次這燈，只是當年快要搬家了，也就沒有再換新的

    我把東西都備齊后終于到了嘉兒家里，嘉兒從我手里接過燈泡，讓開了一條路，讓我背著人字梯擠進老房子

    嘉兒我要先拉下閘，小楓怕黑嗎？，我沒有看到小楓的影子，看著里面亮堂的兒童屋，我想小楓可能在里面

    沒事，我剛才就猜到了，所以早就幫小楓下載了幾集最新的數碼寶貝在平板電腦里，我跟他已經說過了，你看他現在看得入迷的都沒有聲音

    嘉兒見我在擺人字梯，伸出了手，幫我撐開人字梯固定，當她看到我從工具箱里翻出了帶燈的安全帽，驚訝的張大嘴，你家怎么什么都有

    之前裝修買了些工具，有些是打包賣的，在車庫放了好久，沒想到今天真用上了

    聽嘉兒提起了數碼寶貝，我又想起了什么，假裝漫不經心的試探著，你最近有看數碼寶貝嗎？感覺怎么樣？給我提點建議唄

    說著，我走到閘門前落下了電源總閘，房間終于陷入了完全的漆黑之中，好一陣子才能適應

    我打開頭上的燈摸索著回到人字梯旁

    不好意思阿武，我十一月以后就沒有時間在追了，你知道我接了課外輔導的，還有幼稚園的新年表演，我實在太忙了，嘉兒的語氣里充滿了歉意

    十一月？那不是剛好快播到第十三集的時候？

    原來她并沒有看到

    那她還知道我喜歡她嗎？

    我的心里突然沒了準頭，來之前打足的勇氣一下子就被抽走了

    我喪氣的爬上人字梯，嘆了一口氣，卻好像被嘉兒聽見了，她可能以為我是因為自己的作品沒被看到而沮喪，邊扶著人字梯，邊安慰著我，阿武，雖然我沒有時間追數碼寶貝，但是我那天在社交媒體上看到報刊社十周年你們拍的宣傳照了，比七月份那次穿的好看多了

    之前報刊社創刊十周年還將我這種長期合作的作者都拉去拍了合照，登在了報刊社的社交媒體上，只是七月份是？

    七月份？，我停下了正要擰開燈罩的動作，滿臉的不可思議，你七月份見過我？你那時候不是在美國？

    對啊，就是，就是那次數碼寶貝第一部慶功會的直播，黑暗中，我能感覺到嘉兒聲音中有些顫抖，我之前和你說過的，我是第一部的忠實觀眾，那時候我剛好放暑假，有時間看直播

    直播？好像真有這么一回事

    我穿過眼前的黑暗回憶起了那天發生的事

    我一向是不喜歡出現在鏡頭面前，數碼寶貝動畫播出后，也一直沒有參與過動畫制作商邀請我參加的活動

    只是那天，我去找堀拿卡牌，碰巧出現在了動畫制作公司的直播現場，便被堀拉了過去

    那時候的我一心撲在寫作上，只想快一點完成，對生活中的其他都不在意著，所以出現在直播里的我胡子拉碴，頂著一頭鳥窩，穿著和平常一樣懶散，也不怪嘉兒說我七月份那次穿的不好看

    她可能真的相信了我是堀口中的驚喜嘉賓，是提前安排好了的

    在那場直播里，就像堀之前說的，他們市場部有幾個女同事一向對我感興趣，借此問了我幾個私人問題，我便把戒指伸到了鏡頭前告訴她們，我有一個很可愛的兒子

    其實她們也是見過我兒子的，似乎沒有得到她們想要的答案，她們便直接開門見山的問起了我的妻子

    那你的妻子在哪里工作??？你的成功應該離不開她在背后的支持，只是我們怎么都沒見過她

    我那時候想起了嘉兒，滿臉哀傷的看著戒指，我的孩子剛出生，她就離開了我

    最后，看著現場的氣氛一度陷入了尷尬，堀只能將我送出了直播間，并滿臉歉意的和我說，下回，他一定會幫我攔著他們部門的女同事，當然，后來他也做到了

    所以嘉兒是看到了我的那場直播？

    這和她一個月后的突然回國會有關系嗎？

    她之所以會選擇入職在我們家附近的烈海幼稚園，或許并不只是因為潛意識中那個未完成的夢想？

    我心里突然有了一個驚奇的猜想

    阿武，怎么了？，透過頭頂打下的燈光，我可以看到嘉兒正在向我揮手，我從遙遠的記憶中回過了神

    沒、沒什么，我抬起了手，突然看到手中的戒指好像在剛才沾到了灰，我小心翼翼抬起手擦拭著，我只是在想我好像忘記拿工具箱里的手套了

    就在這時，一雙手套遞到了我的面前，燈光居高臨下的打在嘉兒的臉上，我可以看到她正皺著眉頭，滿臉憂傷的看著我，一如那個早晨懷里抱著桔?；ǖ乃?/br>
    嘉兒，為什么你的臉上會出現這樣的哀傷，你在悲傷什么？

    我心里正這么想著，就聽見嘉兒開了口

    阿武，你妻子離開這么久了，你就沒有想過重新開始嗎？重新開始一段新的感情？

    新的感情？為什么嘉兒一副和她毫不相干的樣子？

    她似乎真的不知道我正愛著她

    這樣突如其來的發現，打亂了我來嘉兒家里之前在心中想好問她的一切

    我看著嘉兒滿臉的哀傷，突然覺得那個哀傷難道是因為我嗎？她是在可憐那個被妻子扔下的我嗎？

    那你呢？在美國這么多年，獨自撫養著小楓很辛苦吧，你就沒有想過開始一段新戀情？

    從一開始我和嘉兒就是同樣的人，所以才會互相吸引

    片刻的沉默后，嘉兒開了口，這個問題是我先問的你，所以應該你先回答我

    嘉兒，那你可以先回答我另外一個問題嗎，如果有一天，你愛上了一個人，但是那個人已經不記得你們的愛了，她可能已經不愛你了，你會怎么做？

    又是長久的沉默，久到我以為嘉兒不會再回答我了，嘉兒卻突然開了口

    如果是我的話，我會作為他的朋友，守著他，我希望讓他的臉上不會再出現憂傷

    只是作為朋友就夠了嗎？

    嗯因為朋友可以相守一輩子，所以我希望他不要拒絕只是想要和他成為朋友的我，嘉兒低垂著眼眸，讓我看不清她的神色，是你，你會怎么做？

    只是作為朋友守著你嗎？我做不到，也不可能再這么做

    國中的時候我就是抱著這樣的想法，結果呢？兩敗俱傷

    那是對我自己愛著嘉兒的這顆心的褻瀆，也是對嘉兒的不負責

    所以這一次，我想勇敢一次

    嘉兒，我是一個自私的人，我做不到像你一樣的默默付出，我

    其實我想說，我會追回她，如果她臉上的憂傷都是來自于我，我會讓她重新愛上我，擁有新的相愛記憶，然后我可以大膽的告訴她，這個人就是你，八神嘉兒

    然而我的話并沒來得及說完，小楓的突然出現，又打斷了我和嘉兒之間的對話

    mama，你們怎么還沒把燈修好，我下載的數碼寶貝都看完了

    看著已經全身心放在小楓身上，安撫小楓的嘉兒，我帶上了手套抬起頭，開始修理頂燈

    我想，我應該找一個只有我和嘉兒兩個人的時候，和她好好談談了

    如果她臉上的憂傷是來自于我，如果她回來的原因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