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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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要睡了,我又瞥見床前妝臺,心中一動,向月娘道,娘,咱到桌上耍耍。 月娘瞅我一眼,怪小rou兒,學這些張致的。 便把桌收拾了,鋪了枕衾,抱我仰臥在上,恐我害冷,取柱腰子蓋在我身上,自家只披件衣裳,扳著我的腿兒,兩個相就在桌沿弄了一回。 事畢,月娘用帕子替我抹拭干凈,我說道,娘這手帕與我罷。 月娘道,用過的東西,你留他做甚么,到明日教長安取庫房里鑰匙開櫥柜,隨你要多少也有。 我笑不言語,只伸手去扯帕子,月娘搖著頭笑道,小孩子家,隨你頑罷。便丟開手。 我將手帕對折疊起,壓在枕下,與月娘睡下不題。 第二日睡到飯時,月娘先走了。 我躺在床上發怔,從枕頭下摸出手帕展開看,上面被津水洇出一塊一塊的印子,看了一會,便搭在臉上。 忽然聽見院內蘭哥兒和珍兒取笑,我心里正想著別的,不耐煩和他答話,使出杏兒去對他說我睡著,打發他回。 一連三四日,不是說在前邊屋內攢珠花,就是推往花園里替月娘摘花兒戴,吩咐杏兒不放進他來。 這一日,飯后我要吃梅湯,使杏兒往后邊廚房說去。 我正在妝臺前托臉沉思,不防被人突然向肩上一捏,我跳起來,見是蘭哥兒,罵道,賊強盜,你多咱進來,竟不知道,唬我一跳。好個久慣的賊,你鬼路兒行多了,就不看是誰屋,可可兒就往人身上捻,早是我也罷了,若是月娘在房內坐著,你也恁毛楞手腳。依我說,趁早與我把這手剁了,免得日后掠出禍來。 蘭哥兒笑呵呵道,jiejie好不饒人。我親眼見著月娘先走了,落后小大姐往后邊去了不是,莫不又折回來。 原來蘭哥兒早使石子兒別住門腳,杏兒出去時不曾扣上,待人走遠,他便潛身屋內。 我搶說道,哥,連日少見。你忙著在那里,早晚通不往這走走。 蘭哥兒道,陳姐兒哪里話,我逐日來請見你,連個影兒也無,被你房內小大姐把門抵得死死的,只開半個縫兒,說你怎的又不得閑。敢是那丫頭子誆我來? 我不接話,故問道,你無事不登三寶殿,那陣風兒刮你到我這里。 蘭哥兒道,你休推不知,你既看我做過了,如何不信我的話。 我道,你說甚么話,做甚么事,我竟一概不知道。 蘭哥兒急道,真個?好姐,你休哄我,那日我在里間聽見裙子響,再不知道是誰。 我低著頭弄裙子帶,不應答。 蘭哥兒就打旋磨兒,挨近低聲道,jiejie可見得實了,那孩子倒一身好模樣兒。 我一心想著他人,因問,是誰家的?怎不認的他。 蘭哥兒道,他是黃四叔兒子黃韞,因四叔止生他一個兒子,月娘準他不用到園子里去,見在鋪子里寫賬目。陳姐兒少走動,沒曾見過。 我叫道,阿呀,你好人兒!他老子替你娘賣命,你倒刮喇上他兒子。 蘭哥兒笑著又告說,他今年十五歲了,才吊起頭去,會彈月琴,好風月,管情jiejie見了喜歡。 我罵道,干凈人都和你一樣,一味和奴才鬼混,我眼里卻看不上。 蘭哥兒訕訕的,咳嗽一聲,不言語了。 我說,你還不去,杏兒回來了。 他應聲丟下句來日再瞧姑娘,后腳打前腳的走了。 杏兒提一壺梅湯進來,看見門開了,便問,是誰來了。 我說,沒有人,不知那里鉆出來一條耷拉尾巴烏嘴頭黃背狗,吃我一腳踢跑不見了。 杏兒拿茶甌子倒了一甌兒,笑著說道,廚房里湃著好一會兒,姑娘消氣,且吃個梅湯著。 我走過去呷了一口,心里已有了計較,向鏡臺前重新梳頭勻臉,往月娘房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