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放我自由，這個惡魔居然肯放過我，我......這一刻竟然不知道是什么感覺，我明明該是恨他的。

自從她懷孕，楊宗庭就沒有在碰過她，更沒有再來這房間，江云菲說不清什么感覺，她知道她沒有松一口氣，今夜，肚里的孩子鬧得她怎么都睡不著。

“少奶奶睡了嗎？”

“睡了，少爺?！?/br>
楊宗庭的聲音在房間外邊想起，江云菲連忙閉上了眼睛，她聽見房門被輕輕打開，然后他坐到了床邊，他的手輕輕撫上她的臉，她的眉毛，她的鼻子，她的嘴巴，然后又輕輕撫上了她的肚子，輕輕摩擦著，甚至把耳朵貼上去靜靜聆聽著。好一會，他才起來，幫她提了提有些下落的被子，又輕輕地把門關上了。

江云菲睜開眼睛，眼睛濕潤。

十月臨盆，她終于產下了一子。距離她自由的日子越來越近，她卻怎么都開心不起來。自從生了孩子后，她和楊宗庭還是沒有碰面，他在躲著她，她知道。她也知道，他每晚都會趁著她睡著來到她床邊看她，沒有一晚缺席。

也許是老天爺不想讓她平靜，就在孩子滿月的前兩日。江家派了人來傳消息，江母病重，希望再看女兒一面。

這次回北京楊宗庭仿佛知道她不會再回來了，行李就給她裝了好幾個箱子。江云菲坐在火車上，思緒萬千，她無法原諒母親的所作所為，她曾經恨透了她，甚至每次都撕毀一個月才來一次的家書，可是當別人告訴她，母親這兩年的身體越來越不好，已經纏綿病塌的時候，她什么恨的心思都沒有了。

恍如一夢第十一章

江家比起過去蕭敗類很多，沒有了過去的風采，她不愿意相信的是，母親真的如同那人所說的一樣纏綿病塌，瘦骨嶙峋。

她這時無比慶幸的是她回來了，如果因為賭氣而沒能回來的話，她會一輩子無法原諒自己的。

“菲兒，你回來了?！蹦赣H虛弱的聲音傳到了她的耳朵中，看著躺在床上病魔纏繞的母親，她再也顧不得，撲了上去。

“母親，母親，怎么會是這樣，為什么不過三年光景，您變成了這樣，是不是某個姨娘——”

虛弱的母親搖了搖頭，叫退了下人，對江云菲推心置腹的把隱藏多年的話都講了出來“菲兒，不怪別人，是我自己造的孽，菲兒，娘知道你這幾年都恨著我?！?/br>
“不，不恨了！”江云菲緊緊握住拼命搖著頭。

“菲兒，這都是我自作自受，可是如今我命不久矣，我要把一切的真相都告訴你。我在嫁給你父親之前，曾經背著人生過一個孩子，我隱瞞了過去，嫁給了你父親，是我自己自私，舍不得自己的骨rou，把那孩子帶進了江家，撫養在身邊，可是我沒有想到，你會和他，是我太自私，我以為我已經為你和梁生做了最好的選擇，我以為我可以帶著這個秘密到棺材里，卻沒想到害了你一輩子，對不起，菲兒，是mama自私原諒mama，你答應mama，答應mama.......”

江云菲的臉唰一下變得慘白，無意識地放開了母親的手“你叫我回來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件事嗎，你為什么要告訴我，你怎么可以這么自私，你怎么這樣自私，你要我怎么辦？你要我怎么辦？......”

她一聲聲痛徹心扉地質問著母親，無法預料的未知事實突然擺在了她面前，她無法承受這對于她來講晴天霹靂的消息，梁生是她這幾年唯一能支撐她活下去，獲得自由的動力，她怎么可以把她唯一的希望也覆滅，她怎么能這樣對她！

江云菲突然沒有辦法面對母親，她沒有辦法，她亂透了，真真切切體會到什么是鉆心噬骨的疼。

江夫人的身體經不起大的任何強烈的情緒，醫生們又涌了進去。

江云菲到那個她跟梁生定情的大楊樹下，待了好久好久，她沒有哭，她已經哭不起來了。

江夫人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要單獨見女兒，她逼著她，沒有辦法地逼著她，看到女兒憔悴蒼白的容顏，怎么可能不心疼，可是，她強迫自己硬起心腸，拉住女兒的手，顫抖而困難的開口“菲兒，答應mama......求你答應mama.......”

恍如一夢第十二章

江云菲的手被母親緊緊握住，她一聲聲逼她答應著，江云菲無法面對著枯瘦如柴的母親硬下心腸，她流著淚最終拼命地點了點頭，保全了母親最后的顏面。

一身素衣，全家素縞，母親到底是走了，在這個蕭瑟的秋天。這場喪禮辦了整整三天，江云菲臉上無悲無喜，只是機械地對著每個來喪禮的人點頭。

楊宗瑞代表楊家表達完哀意后把江云菲叫到了一個角落里“大嫂，我們找到梁生了，他想見你，你要不要見一見?！彼q豫了一下又說道“其實是大哥找到的，你離開后，大哥一直在打聽梁生的消息，或許他認為只有梁生才能給你幸福吧?！?/br>
江云菲愣愣地看著他，好一會才問道“他在哪？”

事過三年，她終于見到了梁生，可是時光沒有刁難他，他依舊是記憶中溫文爾雅的模樣。她不知道該怎么樣表達，用什么表情好的時候，她已經被梁生緊緊抱到了懷里。

“菲兒，我的菲兒?！?/br>
梁生，我就知道你在找我，你是不會放棄我的，她回抱住了梁生，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可是這樣抱住他，她緊緊地。

“梁生，你過得好嗎？”

“沒有你的日子又怎么能算得上好呢?！彼p輕拭去她的眼淚，一雙大眼睛就只看著她“我們被分開之后，我被江家趕了出來，夫人告訴我你結婚了，她給了我一筆錢讓我以后生活，我不相信，我就拿著錢當作路費去找你，我打聽了好多人，去了最有可能的南京，上海，南昌找你的下落?！?/br>
“南昌？原來你到過南昌，真是造化弄人?！?/br>
“菲兒，是不是我說錯了什么，你不要哭?！?/br>
她拼命地搖了搖頭，眼淚卻還在肆意橫流“我們真是太苦了，梁生——對不起，對不起，我結婚了，是真的，我甚至有了孩子，梁生，你罵我吧，恨我吧?！?/br>
想擦拭淚水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梁生喃喃自語“是真的，原來夫人說的是真的——”

“不是，事情不是這樣的，但是最后卻是這樣的結果，梁生，對不起，也許我們注定一開始就是錯的。梁生，你怨我，罵我，我都不會有半句怨言?！?/br>
梁生還是拂去了她的淚水“菲兒，我愛我嗎？”

她睜大了眼睛看著他，腦海里卻不自覺想起了病魔纏身的母親在床塌上拉著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