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情
長情
白靈看見閔長生抿了抿唇又將幕簾放下了: ...你呢?要去哪里。 現在是什么時辰? 約莫是戌時了。 一下午光顧著這些,她重金包下的馬車還被她丟在大街上呢! 來的時候都忘了這茬了,白靈來不及解釋,抱著最后一絲希望,三步并作兩步趕回去的時候,馬車夫果然已經不在原地了。 閔長生也不知道為何跟了上來。 日頭全數落下,少說也得有二十里路,白靈冷靜下來心中估算,就算坐馬車可能也懸,還不如自己去。 還有半個時辰。 你要去坐船? 白靈著急忙慌的點點頭。 會飛嗎? 倒也沒有那么急,告辭! 閔長生沒有再追上來。 他問出口那刻,白靈才后知后覺的想到閔長生是看見過她的翅膀的,不免有些后怕。 僅僅是他知道這件事,就足以讓白靈內心不安了,他有什么理由為她保守秘密,只是時候未到罷了。 在那場長久的夢境里,閔長生的心機手段不在她認識的任何人之下。 白靈不知道閔長生為何來此,但是他的目的也定然不會因為她的離開有所變化。 道觀一事后,武清觀從此不復存在了,既然不需要繼續假借云游的名號斂財。 閔長生現在要做什么,白靈還真的猜不出來。 白靈不再想,反正和她沒關系。 夜色是最好的偽裝,白靈隨身帶著地圖,終于趕上了最后一艘去城中心的船了。 上了水路就快很多了,幾條運河盤踞在天機,為此地提供了天然的商道,也是天機得以繁榮的理由之一。 偶爾也會有供她們這些散客乘坐的船只,不過數量比較少。 已經沒有好的廂房,白靈只得撿了一個處在船尾被剩下的單間。 白靈一晚上都沒睡著,她只在平靜的湖里坐過船。 她難受的很,卻又不得不忍受,畢竟乘水路是去城中最快的法子。 現在運河漲潮水勢不穩,白靈在船中飄得都快要吐了。 直到第二天天亮船只才平穩了一些,白靈在船上悶熱的小廂房里晃晃悠悠的睡著,嘈雜的水波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都沒去外頭看一眼的心思。 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白靈第一次見到秦此間,是在周禮煬的東宮,那時她被安置在最深處的院落里。 這里有奇石刻成的假山,夏日茂密的蓮池,一年四季都有花朵盛開的花園。 白靈呆在屋內也悶熱的不行,才走出門到蓮池邊的涼亭內坐著,一名宮女正在用長長的竹竿粘附近樹上的知了。 配上知了的叫聲,滿園的蓮香也變得甜膩異常,惹人心亂,經久不散。 白靈撐著腦袋,石桌上擺滿了各式消暑的甜湯。 她興致缺缺的望著粘知了的小宮女: 真沒意思。 今天宮里除了知了叫就沒了別的聲響,太子殿也安靜異常。 看來天氣熱了,來東宮刺殺的刺客也沒了干勁。 白靈在這里一坐就是半天,那個宮女在酉時就走了。 盯著的地方也逐漸暗了下來,屋內應該在準備晚膳,她卻沒有胃口去吃。 白靈嚼著甜膩的糕點,好像這樣就能讓心里舒服一點。 她想不明白自己還能做什么,呆的時日越久只覺得自己愈發無能。 丞相府被滿門抄斬,好像被軟禁在這里是她這個罪臣之女心現在唯一的價值。 三年了,她被太子帶到東宮,周禮煬卻也不常與她相見,白靈有愧于周禮煬的恩情,就算之前有相知的情分,現在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向周禮煬說明自己的想法。 安分的呆在這里,是她唯一能為周禮煬做的事情。 天邊只剩入夜之際彌留的紫紅色光霞,一陣冷風吹過,不同于帶著暑氣的悶熱,白靈趴在石桌上渾身打了一個寒噤。 她隱約看見涼亭外有個人影,白靈被嚇了一跳,三年來,除了宮女,這里未曾有過生人踏足。 那人身形較高,越靠越近,周身強大的威壓讓白靈挪不動身子。 男人一襲玄色的長袍混進夜色里,只有走動時在衣角才會反出一點刺繡的光。 月色下那張溫和謙遜的面孔才逐漸顯露出來,眼里似有千般柔情的看著她。 明明是如此緊張的氛圍,只是看著那張臉,白靈忽然不害怕了。 雖然全身已經不能動彈,白靈也在看見他的那一刻失去了反抗的想法。 白靈從未見過如此氣質絕塵的男子。 他手里拿著一把玄金色折扇,璞玉般修長的指節在上面也不違和。 男人湊近她,細長的眸子似乎在仔細打量白靈的五官,玉質的折扇劃過她的臉龐: 這樣沒有防備心,可是很危險的。 不過遇上我,倒也不必怕了。